第235章 姐妹反目
“醒了！她醒了！”竹均激动地对大夫喊道：“大夫！她醒了！”
景姣睁开眼，见到的就是一脸紧张的竹均和一脸深沉把脉的大夫。
“大姑娘只是一时急火攻心，心中的那一团气已经发出来了，只要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竹均谢过大夫，紧张的看着从床上坐起来的景姣：“你还好吗？”
景姣抬手捂住额头，确定自己并未发热：“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竹均道：“你忽然昏倒了。”
刚才的种种重新进入脑子里，景姣一怔：“陈氏呢？”
竹均微微抿唇，不说话了。
陈氏死了。
短暂的沉默后，竹均又道：“当时我们都在外面听着，我们都知道了，夫人的死和你没有关系，大夫也说，夫人是……”
景姣轻轻捂住他的嘴巴：“你现在是在宽慰我？还是你觉得，这个道理我想不明白！？”
竹均想了想，也是。道理她一向都是很明白的。
“其他人现在怎么样了？”
“夫人走的太快，二姑娘十分伤心，老爷陪在那里，宋嬷嬷将无干人等都遣退了。
随着陈氏的死，从前的真相暴露在了众人面前，让人不禁唏嘘，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走，过去看看。”
……
陈氏躺在床上，面上已经盖上了一层白布。景芸坐在床边的地上，哭的撕心裂肺。景滕仿佛一瞬间老了许多，整个人抽空了灵魂一般呆坐在哪里。
竹均扶着景姣站在门口，迟迟没有动静。
景芸偏过头，刚好就撞上了景姣的目光。
她的眼泪不住的流：“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景姣走到了她的身板蹲下，轻轻抚着她的鬓发，然而景芸第一次躲开了她的手，重复着刚才的质问：“为什么要这样逼她说出来……为什么……”
景姣很是平静：“你觉得，她今日不说这些话，就不会死吗？你觉得，是我杀了她？”
景芸得眼中忽然重重一闪，景姣已经得到了自己的答案。她垂眸一笑，站了起来。
景滕看着两个女儿，忽然道：“不！不是！不是姣姣害了你母亲！不是你姐姐！是我！你们两人的母亲，都是因为我而死，真正害死她们的，是我……”
景芸泣不成声，转过身抱住陈氏的尸体痛哭起来。
韩峻闻讯而来的时候，景姣刚刚从房间里面出来，隔着几步的距离，韩峻的心猛地一扯。他隐隐觉得，景姣是在心痛。
……
是，景姣的确是心痛了
饶是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这副身体是别人的，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别人的，她只有一个芯子，可是到了这一刻，她竟然会觉得心一阵一阵的抽痛。
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觉得这份感情可能未必是来自她的，也有可能……是来自己真正的景姣的。
那还未完全消亡的倩魂，在这个世间最后的牵挂，就是母亲的死因。因为母亲之死的真相水落石出，继而牵扯到了心中的悲恸。
“景姣……你还好吧！？”韩峻三两步上前，轻轻伸出手扶住景姣的手臂。
景姣摇摇头：“我没事。”
竹均道：“回去休息吧。”
景姣垂眸，无声的点点头。
韩峻是从窦凡这里知道事情的始末的，窦凡当时在外面，算是把很多事情都弄明白了，韩峻一开始只是认真的听，听到最后，心中有些感慨万千——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的确，陈氏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赵云华的命，与其说她想要结果赵云华，不如说她是要结果她自己。
可是……景滕为什么要选陈秀！？为什么死的是赵云华！？
这与他之前拼命的救她十分的不符。
窦凡对这个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当时只是听到了事情的真相，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实在是无从得知。”
韩峻想起了景姣刚才的模样：“会不会……景姣已经知道了！？”
窦凡依旧只能摇头：“当时大姑娘听到什么，我们也听到了什么，或许是大姑娘想到了什么别的，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
韩峻看了看房间里面的动静，景芸的哭声依旧很大。他拍了拍窦凡的肩膀：“这些日子，你就好好陪着她吧，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窦凡面露感激，望向房间的方向时，也是担忧更甚。
……
竹均扶着景姣坐下，转身给她倒了一杯水：“阿澜？你还好吗？”
景姣喝了水，气也顺了。
“竹均，把阿瞳给我叫过来。”
竹均点点头，赶紧叫来了阿瞳。
看着跪在面前的人，景姣的声音有些冷：“赵云华的这条线，到底查到了哪里！”
阿瞳目光一动，低声道：“赵云华家乡的小村子，如今已经没有什么人记得她了。”
景姣道：“既然家乡查不了，那就是方向错了！换一个方向，继续给我查！”
阿瞳不解：“大姑娘，你的意思是……”
“往御膳房查！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是女弟子也好，是女扮男装也罢！务必给我找一个能与赵云华的身份完全重合的人！务必找出赵云华的身份！”
御膳房的方向！？
竹均一怔，看着阿瞳离去立马问道：“阿澜，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景姣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这个赵云华，一定和御膳房有关系，即便是没有，那也是和薛家有关系！一定要查！一定要弄清楚！”
竹均还是第一次看到景姣这么激动，他稳稳地握住她的手：“阿澜，你别着急，一定能找到的！”
手上的力道仿佛让景姣有了一个支撑点，她目光一动，果然放松了很多，下一刻，竹均只觉得自己被一个清香的怀抱抱住。
景姣微微急促的呼吸声暴露了她心中的不安和焦虑。
她很少这样，不安，焦虑。
所以，她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又或者是猜到了什么，这些和真相，必然是八九不离十。
……
母亲的死，给了景芸很大的打击，这个事情也从韩峻这里传到了乔琦灵和程青豫的耳朵里。
这段日子两人想着要在万福楼好好做事，与阿白打得火热，也对万福楼渐渐有了掌握，晚上为了看账本，干脆直接住在这里，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不过短短一些时日，府里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韩峻的声音有些低沉：“将这件事情告诉你，不过是希望你能劝一劝二姑娘，阿云当日有些激动，竟然将母亲的死全都怪罪在景姣的身上，景家如今已经不能遭受任何的分裂，你与阿云平日里的走动本来就多，这个时候更是要好好劝导！”
乔琦灵当然知道利害关系，她连连点头：“你说的对！”她转过头望向程青豫，话还没说出口，程青豫已经替她道：“没事，这边有我，现在这样的多事之秋，的确是不宜在出现任何的意外，你好好安慰陪一陪二姑娘！”
乔琦灵勾唇一笑：“嗯！”
当天晚上乔绮灵就找到了景芸。
漆黑暗沉的屋子里，连一盏灯都没有，天气尚且有些热，所以陈氏的尸体在出殡之前都要放在冰库中，景芸就坐在白天的位置，呆呆的看着已经空荡荡的床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乔琦灵轻轻地抱住她的肩膀，想要把她拉扯起来，可是景芸动也不动，就那么坐在地上，仿佛被抽空了灵魂的娃娃。
“阿云，你这样不行的……”
景芸纹丝不动。
乔琦灵有些着急：“往者已矣，如果你母亲真的在天有灵，一定不会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
景芸身子微微一僵。
“阿灵，我想起了我母亲跟我说过的话。”
“什么！？”
景芸看着空床位，语气有些轻飘：“那时候，母亲跟我说，她理解我与姐姐的感情，也并没有要为难刁难景姣，可是……可是她还是让我与她保持距离。”
乔琦灵暗道不好，刚想安慰，就被景芸打断了：“其实仔细想一想，母亲这些年来，从来没有一日是真正安心过得，她总是觉得自己的这条命是偷来的，是抢来的，是景姣的母亲让给她的。所以她一直很害怕，一直很难受，这些她都压在心里，还要一心照顾着我，一心让我无忧无虑的长大……”
乔琦灵连连点头：“是是！所以你现在更应该爱惜你自己！”
“可是她做错了什么！”景芸忽然怒吼出来，“她向来心常慈悲，根本不会杀人！就算是当年，她也根本没有想过要杀了景姣的母亲！她没有！她不是杀人凶手！”
“阿云……”
“为什么……为什么……”景芸捂着脸哭了起来：“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早的做出一个决断!不是都过去了吗！不是都冰释前嫌了吗！”
乔琦灵悲哀的发现，此时此刻的景芸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她把自己所在了自己的世界里，里面全都是无法拯救母亲，尽一尽孝道的懊悔和痛苦……
“阿芸……”
就在乔琦灵手足无措的时候，景芸幽幽的开口：“是她……是她逼死我母亲的……她……是想杀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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