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不洁之身
景芸要重开万福楼的想法不是心血来潮的。
“若是爹就这样了，汤药费总得继续供着，还有万福楼的那些伙计……最重要的是，如今的我还不想早早嫁人。”
“我知道韩表哥现在有万福楼的地契，我不要这个地契，就当是他把万福楼租给我，我盈亏自负，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让万福楼重新开门的。”景芸鼻子这些日子的想法都告诉了乔琦灵。虽然没有了竹均，但是厨子还能再找，再不济，曹师傅和他教出来的阿成也能顶上，曹师傅虽然已经老了，可是过去的那么多年，他在万福楼的功劳是大家都看到的，如果不是有竹均忽然出现抢走了一切的风头，曹师傅也是不输于人的。
景芸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乔琦灵：“其实你的厨艺也很好，可是我晓得你要参加那个食膳局的选拔，不过万福楼永远有你的位置，只要你想回来，随时也可以回来的！”
乔琦灵也无法：“如果你实在是想要重新开万福楼，也没人有资格拦着你，挽回祖业，不是什么不对的事情，不过阿芸，有一句话你一定得听我的，刚才你说了，盈亏自负，这句话好说，却不好做到，无论结果怎们样，我们只当是试过了，不强求，好不好！？”
景芸比她想象的更加平和冷静，她笑了笑，点头：“你放心，我会的。”
离开景芸的房间时，乔琦灵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正在拧毛巾擦脸，时间也不早了，该休息了。
可是就这么看过去，她却并不显得消瘦脆弱。
如果是放在半年以前，那长在陈氏羽翼之下的景芸该有多么的脆弱，又怎么会有力量来面对这些！？
可是现在的她不一样了。好像……真的是景姣将她锻炼成了这个样子，潜移默化，一点点的改变，乔琦灵甚至忍不住想，这个景姣，大大方方一走了之，是不是早就确定了就算是自己走了，这个家也不会彻底垮掉！？
可是这样也挺好的，现在的景芸，整个人都比以前更加真实，更加鲜活。
……
同一时刻，阳城之外的小镇之中，又是另外一幅光景。
谢府的人只是在这里租了一个小馆作为落脚之地，谢昭去肃州办事回来，认了景姣坐上大厨位置的事实，但是看到她陡然换新的一张脸时，整个人怔愣了好久。
第二天，他干脆将这一次打来的奴仆全都打发回去了，在当地选了一批新的奴仆，从牙行买回来。
“人多口杂，下人虽然都是交了规矩的，但是难保有人看到你忽然换了一张脸会觉得奇怪，继而深究，既然是这样，不如做得彻底一些。”
谢昭虽然对景姣的这个事情很抵触，但是该做的该是一样不落的全都做的很到位，年纪轻轻，想法倒是很周全，景姣渐渐地明白了为什么谢老将军会选他跟在身边。
谢昭不是谢老将军唯一的孙子，却是最得宠的一个。
“我们已经在这里耽误太久了，祖父也不适合在外面呆的太久，既然要去阳城，就早些启程过去，要做什么赶紧做，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你的事情与谢家无关，可是你现在顶着的是谢家主厨的身份，所以我希望你无论做任何事情，都以无损谢家利益为前提。”
谢昭说这话的时候，景姣正在切辣椒，锋利的寒刃，抵着小巧可爱的火红朝天椒，一刀一刀切下去，半个指节的长度，竟然全都一致，仿佛手中有一把软尺，量的丝毫不差。
她这个淡定切菜的模样，倒是看得谢昭一怔，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他飞快的别开目光，匆匆撂下一句：“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你好自为之。”
谢昭走了之后，景姣笑了一声：“这个谢小公子，之前是不是有什么心上人？也是个厨艺了得的姑娘？”
阿瞳摇头。若是之前，兴许还能打听一下，但是现在府里的人已经全都换了，想打听也没办法。
景姣切完了辣椒，开始加调料腌制。
不得不说，景姣在味道的掌控上实在是一绝，她用这小辣椒腌制出来的酱料，谢老将军喜欢的不得了，他原本就念叨着这几日嘴巴里面没有味道，这倒好，就着这小酱能吃三大碗饭！
腌制的初步工作完成了，景姣将东西收拾好，净了手转身出小厨房。阳光照到脸上的时候，她有些不自然的皱了皱眉。已经好些日子了，阿瞳的手艺果然十分的高超，这面皮敷在脸上，竟然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很快就习惯了。
景姣抬手抹了抹自己的脸皮，转过头看了阿瞳一眼，阿瞳一直守在她的身边，敏感的察觉到了景姣的目光：“姑娘有什么吩咐！？”
景姣轻笑一下：“没什么只是你的这个手艺，让我想到了一些事情。不是什么大事。”
阿瞳却是一僵，手不自然的握紧。
景姣率先开口：“我一早就说过，你过去的事情，我不会过问。你是鬼老六留给我的人，我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鬼老刘。”
阿瞳紧握的拳头慢慢地放松。
“是。”
景姣伸了个懒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就快回去了。”刚巧有一片红叶子从树尖上落下来，她伸手接住，“这种闲散的日子，也不多了。”
在院中站了一会儿，一只信鸽落在了屋顶上，阿瞳一个起落，将鸽子抓了下来。取下信件递给景姣，后者看了两眼，转身进了房间……
阿瞳站在原地，并未跟进去，景姣这是要回信了，她向来是不会多看她的信件的。其实，阿瞳也才出来，谢老将军忽然一反常态的让她做了主厨，还不顾谢昭的屡屡反对，一心要将景姣捧上去，这当中必然是有原因的，可是这个原因，可能只有谢老将军和景姣两个人知道了。其他人，过问不得。
……
春香帐暖，武晴儿从床榻上坐起来，拿过一旁自己的衣裳，一件一件的穿上。后面的男人也懒洋洋的坐起来，轻轻抚摸她光滑的后背。武晴儿触电似的躲开，“别碰我。”
男人笑了：“刚才你像一条蛇一样缠在我身上，怎么现在反倒躲瘟神似的。”
外面有人过来了，是小桃，来送她走的。
武晴儿面无表情的走出来，就听到小桃说：“姑娘的月事都是什么时候来！？”
武晴儿的拳头紧紧地抓在一起，“月中。”
小桃记下了，道：“姑娘后日再来吧。”
做这事的时候，武晴儿都被迫喝下了一种很苦的药，小桃说这是避子汤，喝下了做了那事就不会怀上孩子。武晴儿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依照秦乐的意思喝下去，这几天她都没有去找竹均，毋宁说她觉得自己根本没脸见他。
她已经是不洁之人，他真的还会要她吗？
从秦乐买下的小宅子回到梅园，竹均正好从里面出来。看到她，他微微蹙眉：“你这几日去哪里了！？”
武晴儿陡然听到他的声音，一阵热泪：“你也会关心我吗……”
竹均张了张口，原本是想提醒她，发现不对劲的人是武老爹，可是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他还是转了话题：“嗯，武老爹在找你，我看你的起色似乎不太好，好好歇着吧。”
武晴儿抱着手臂慢慢地走了进去，刚走两步，她忽然返身回来，一把拉住竹均的手臂：“竹均……我们……什么时候能成亲？”
竹均低头看了一眼她的手，不动声色的挣开。
其实，当初薛琨要将竹均带离景家，但是又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只能用成家立业这个幌子来，可是最近他的表现不如人意，不仅仅是薛琨，他自己都能察觉出在梅园中受到的白眼增多。
也是，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是景家的叛徒，大家自然不会将他当做什么良善之人。
至于婚事。他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兑现的，当初只是用婚事当幌子，偏偏就有一个现成的武晴儿，让薛琨利用到了这里，只要景姣脱离了危险，他在不在景家都没关系了。
“武姑娘……”
“算了……”武晴儿打断他：“你不用回答了……我有点累，先进去了。”
竹均看着武晴儿的背影，眼神有些黯然。就在他正准备转身进去的时候，忽然瞧见门口闪过一个身影。
这个身影是……
他们！？
……
这天晚上，武晴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闭眼睛就是和那个名字都叫不出的男人胡来的场景，睁开眼，满眼的漆黑，只觉得心中凉意倍增……
怎么办，怎么样才能让竹均和她成亲？
她忽然想到了自己与那男人欢好之时被喂下去的药。秦乐说过，要让她心甘情愿的做，若实在是不愿意做，便吃了药。
那个药……似乎能让人忘记一切，尽情的与眼前的人欢好……
如果实在这样……
武晴儿在被子里默默地拽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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