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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浮生一孟


哀嚎声,哭泣声,都带着几分无力。

在这个饥荒的年代,好像到处都是气若游丝,魂不附体的将死之人。竹均穿梭在大街小巷,好像每一个人都看不到他,他忍不住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果然还是少年时候的模样……

“混蛋!混蛋!不许抢我的食物!”一个哀嚎声响彻小巷子,竹均一怔,下意识的跟了过去。

巷子里,一个面相斯文的少年被压在地上,坐在他身上的,赫然是一个脸上脏兮兮的少女。那少女容颜姣姣,竟让竹均心头一震——多年前,谢府的景姣,曾经给自己易容……

那张脸……不正是年轻几岁的这张脸吗……

她……她是……

少女抢了食物,并不多作逗留,拔腿就跑!

竹均像是被什么东西牵住了,想也不想的就追了上去。

少女大概是饿了,跑的不快,手里的东西愣是一点都没吃。

很快,她到了一间破庙,破庙里面,一个妇人正抱着一个熟睡的孩子,剩下的一个男人正在烧火,见到女孩回来,有些不悦:“怎么这么晚!”

女孩怯懦的将手里的食物全都给了他们,然后坐在一边,看着这对夫妇忙前忙后的把食物泡在热水里,泡的软和了,再喂给怀里的孩子。”

她就那么坐在边上,小心翼翼的看着另一边,不住地咽口水。

竹均冲过去,想要抓起食物给她,可是手伸出去,竟然掏了个空。

他忽然明白过来……这是梦境。

画面忽然转换,还是那个少女,凶狠的像一匹小野狼,抢着别人的食物,然后一口不敢吃的送去破庙。但是这一日,等到她回到破庙的时候,竟然空无一人。

一个少年跟在她的后面,看起来神神秘秘的……

然后,是少女狠心拒绝少年好意的声音。她不需要他的照顾,也不需要他的收留,这世上,她最看重的人已经不要她了,她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

所以,她毅然决然的走进了瘟疫横行的乱葬岗,随处找了个地方躺下,就这么静静地等死……

可是,人想死的时候是一个心态,等到死亡真的渐渐靠近的时候,又不一样了。

她就是这样。

当越发的难受的时候,她才开始慌了,开始恐惧了,她瞪大眼睛,贪婪的看着天空,好像下一刻,她就没有机会再看了。

接着,她想要努力的爬出乱葬岗,她不想死。

可是她没有力气……

直到她的面前多了一双云纹靴子……

孟澜的故事,就此展开。

没有天赋苦练的时候,她会连灯都不敢点,悄悄的读书。被沈俊发现,她比谁都担心,好像做了天大的错事。这样的小心翼翼,这样的恐惧,让那个打从一开始就要利用她培养他的男人生出了恻隐之心。

书房之外,他立在那里,温柔的说:“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什么条件都好。我必然遵守。”

她思来想去,最后想到了——他不可以赶她走,无论如何都不可以。

于是,近乎二十年的时间,他们都相伴在一起……

沈筠需要为皇室培养一个机器,就好像天鹰卫一样,是皇室的暗中爪牙,宫中的勾心斗角和暗杀不计其数,可是食物却又必须要有,所以,一个天赋异禀的人,能护的了皇室宗亲,杀的了有歹念之人,至关重要。

一只蛊虫养一个人,既能成就她,也能控制她。

可是,孟澜是一个失算。或许是沈筠低估了她的能力还有那份狠劲儿。拥有了过人的天赋之后,她竟然写出了食杀谱。

原本的游历只是为了寻找培养蛊虫的方法和材料,没想到天真如她,竟然真的在研习那些食材。

这一举动,让沈筠极为震惊。

之后的一切,发生的超出了控制,或者说,孟澜就是沈筠的不可控制。

竹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到这一幕,可是他实实在在的就是看到了。

书房里,陶青与沈筠正在争吵。

“我不同意!师兄,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做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要这样毁了一个孩子!?阿澜的天资有多好你是知道的!”

沈筠冷着一张脸,并不作答。

原来,陶青一开始就知道沈筠作为掌门人,承袭了师傅最多本领的人,同时也承袭了要为皇家打拼培养人才的重任。可是这样的人养出来,就是为了作为皇室的爪牙,这样的人生,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纵然陶情知道这一点,却也无法承认和认同,所以,他极力的排斥着孟澜,他并非是要害她赶她走,相反的,他是想救她。只是,凭借他一人之力,实在是不够……

但是接下来的一切,忽然发生了变化。

按照原本的计划,孟澜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实力去掌控大局,可是沈筠却在这个时候,策划了一出戏。

他假意归顺了肃王,将自己定做了一个叛贼,接受了赐婚,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命来欺骗孟澜。让她误以为他是反贼,已经正法。

更重要的是,在这之前,他有意无意的向孟澜透露了自己从一开始的目的。

他想告诉她所有的真相。

师徒二人从未说破,心中却已经明了。

换做任何一个正常的人,在得知了这个长达十几二十年的阴谋之后,都会凭着一股狠意狠下心来。

可是沈骏到了最后还是猜错了……

那个他从乱葬岗捡回来的女孩子,那个他教了多年的女子,毫不犹豫的回到了宫中,与认定的仇人同归于尽……

宫中的看台火光冲天,与五年前的那个晚上的湖面……相似的可怕……等到火光烧尽,就变成了战火,又回到了那个饥荒的年代……

竹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往旁边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个虚幻的空间里,孟澜就呆呆的坐在那里,一遍又一遍的看着这些画面,不断地循环往复。

“阿澜!”竹均的心绪涌动,几乎不敢上前。

这是一个梦,是他五年来第一次梦到她,他甚至害怕这个梦过早的醒过来……

孟澜的神情有些呆滞,她还是景姣的模样,看到竹均的时候,似乎是努力的辨认了一下,然后笑了出来,试探道:“竹均?”

竹均两个字吐出来,他忍不住红了眼眶,几步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真是神奇,他竟然抓住了。

“阿澜!你为什么坐在这里!?”

孟澜露出了茫然的神情,她摇摇头,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好想有些事情要想,可是总是想不明白,坐在这里的时候,脑子里想的东西忽然就出现在眼前,我想,这些东西应该很重要,所以我就一遍遍的看,可是……好奇怪……我到底要想明白些什么呢?”

竹均将她拥入怀中,声音近乎颤抖:“既然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坐在这里想!?你醒过来,我和你一起想……”

孟澜认真的推开他。

她的脸上,没有历尽沧桑的痕迹,眼神甚至是迷茫的可爱,忽然就让竹均想到了那个坐在破庙里的小姑娘。

“不行……”小姑娘认真的摇头,一本正经:“我总觉得,只有在这里才想的明白……”

竹均忍住了心中的滔天情绪,转过身看着那些重新回转的画面,他轻笑了一声,指着画中的那个女孩子:“你知道,她想告诉你什么吗??”

孟澜瞪大眼睛看着竹均,摇头。

竹均握着她的手,一字一顿:“你看了这么多年,觉得这个女孩子如何?”

孟澜不言。

竹均笑了笑,轻轻抚摸他的鬓发:“她的前半生,叫做江澜,为了家人而活。她害怕被丢弃,害怕被忽视。她的后半生,叫做孟澜,为了一个叫做沈筠的男人而活,为了沈筠馈赠的那份陪伴,为了那份重视。”

孟澜的眼神闪了闪,仿佛是心底最深处,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竹均站到她的身后,轻轻拥住她,声音温柔至极:“她的一生,就这么过完了。可是老天怜悯她,心疼她,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孟澜的唇瓣一颤:“一、一次机会!?”

竹均点头,他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像是催眠,更像是提醒:“你弄错了,你一直弄错了。老天给你一次机会,不是让你回来复仇。你根本没有仇恨,所有的事情你都知道,所有的原因你也清楚。你理解你的师父,因为那些阴暗的事情,就算他不做,也会有别人来做,就算这个皇帝不做,下一个皇帝也会做。你懂,所以你才失望……你失望,所以想也不想的把这条命还给他。”

孟澜的眼睛红了,她的身体开始颤抖,重复着他的话:“还、还给他?”

竹均用了更大的力道抱紧她,一遍遍的重复:“是!还给他!你已经还了!老天给了你新的机会!这一世,你只是景姣!你做景姣就好!你只是景姣!你只是景姣……”

电光火石间,所有的画面都像是一面镜子一样破碎了!

竹均如梦初醒,惊吓的额头都是冷汗。他下意识去看床榻上的人,然而,人还是昏迷着……

酒壶被打翻,酒液流了出来。

竹均揉了揉额头,笑了起来。

其实他早知道的,就算到了最后一刻,他也不愿意她就这样轻生。她果然是她,五十年前决绝,五十年后依然这么决绝。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决绝有了犹豫。哪怕只是微毫,不会影响结果的犹豫,足以让他有充足的时间抢过那些炸药,狠狠地丢开。

所有人都受了伤,所幸的是,没有人因此丢了性命。

言姝是什么身份,景姣是什么身份,其实已经不重要了。权利的斗争一直都在,不是巫蛊,也会是别的。

与其一次次的闪躲,不如迎难而上。

只是,她太辛苦了,辛苦了一世。这一世,换他来做那个角色。

陆婉死后,言姝拿到了陆婉身上的天香蛊,彼时,她患了病,想用蛊虫来续命,可是芸娘和叶婺救了她,让她将蛊虫让了出来,救了程青豫。而景姣身上的宿生蛊,一直没有取出来。

宫中根本没有什么食杀谱,就连言姝本人,也只是在过去的故事里听到三言两语。

竹均思忖再三,决定代替景姣接受这一切。

他是真正的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加上之前有景姣只点,现在又有好的助力,很快就凭着自己的本事得到了赏识。

现在,孟澜顶着景姣的身子,安然无恙的养着那宿生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醒不过来。

……

初冬的那一天,广膳侯府外停着一辆马车。

高大俊朗的广膳侯,小心翼翼的将一个披着狐裘大衣,包裹的完完整整的人抱上了马车。

广膳侯府外,站了一群人。

乔漆林照看着两个孩子,还要分心嘱咐:“你这人真奇怪,再过不久就是新年了,哪家人不是这个时候团圆?你倒好,带着人往外跑!”

竹均低声一笑,神情温柔的看着马车里的人:“我想……她应该更习惯在外面过年吧……”

芸娘和叶婺准备了不少的药材:“在外面多加小心……”

竹均:“放心……”

最后是韩峻。

此次他来皇城,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可是听到竹均要带着景姣外出的时候,他非但没有要跟着,还主动表示要帮他看房子。

“大过年的,屋里没有人,说不过去。”

这便是他的理由。”

出发之前,韩峻走到竹均的面前,眼神同样温柔的看了一眼马车:“若是有朝一日,她醒了,你们记早些回来,我在这里等你们喝开春第一壶酒……”

……

马车哒哒而去,将门口的人影渐渐地拉的越来越小。

竹均把马车里的座椅撤了,布置成了完全可以躺两个人的卧铺,马车没有跑多远,怀里的人忽然一动,眼睛渐渐地睁开了。

“这是哪里啊……”声音细弱的宛若小猫,叫人心疼。

竹均凑了过去,轻轻亲她的脸颊:“说好带你去看最好看的雪景,我们正在路上。”

女人动了动身子,然后弓起身子小声道:“竹均,我饿了。”

竹均温柔一笑:“好,我找个最近的客栈,咱们自己做着吃。姣姣,你昨天晚上告诉我的菜谱,还记不记得?”

女子翻了个身,一排天真的脸上满是认真,她点点头,然后开始细数琉璃珠玑的做法,关键,小窍门,无一不通。说完了,她一本正经的盯着他:“你都记住了吗?”

这颐指气使的模样,当真与从前的她无二。

竹均无奈的摇摇头:“太复杂了,我记不住。”

景姣难得的没有呵斥他,相反的,她露出了困恼的样子:“可是你记得的东西,我也不记得了……”

她无助的看这个他:“我只记得你的名字,是我起的,我还记得好多好多的菜谱,剩下的……我都不记得的了……”

竹均凑近了几分,笑道:“那你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景……姣?”

竹均低低的“嗯”了一声:“还有呢?”

“你、你的妻子?”

竹均轻笑起来,把她拥入怀中:“这不是记得很多吗……”

这一世,你不为任何人而来,你只是景姣,只为你自己而活……

而我,将遵守诺言,与你相伴,永生永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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