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期限
第39章期限
“什么？补课？”
沈珂在一旁听着都震惊了：“他裴珩考多少分啊？一个200分的理科生给你一个500分的文科生补课？真是他敢说，你也敢答应。”
“也不能这么说。”陆苇本能地维护裴珩，“我的英语是弱项，裴珩的英语就很好啊，他能给我补英语。你放心，我不会，他更不会拿我的前途开玩笑的。”
沈珂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孩子也太维护裴珩了，都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得试一试她怎么想的，以后早做准备，别叫她被欺负了。
沈珂看看周围。
今天裴珩请病假，没有监督陆苇锻炼，但是陆苇乖宝宝自己来运动场慢跑。
四周的人稀稀拉拉的，说悄悄话没有人听见。
沈珂就凑了上去：“糯糯，现在开心了吧？”
陆苇抿抿嘴没有说话，脸唰地一下红了。
沈珂美得像一朵灿然生光的玫瑰，还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虽然没有明说，但陆苇觉得，沈珂已经猜到她对裴珩的心思了。
可是这种事，她实在没有勇气明说，只能强行掩饰：“什……什么开心不开心的？”
“之前裴珩跟你疏远的时候，哇，你每天笑容都是淡淡的！”沈珂笑嘻嘻地说，“你看我一霸占你的时间，裴珩就想出补课这种借口跟我抢时间，他连疏远你都做不到，还说什么分开啊？我觉得，他一辈子都不想跟你分开。”
这话歧义就太大了。
但陆苇心里很清楚。
她放慢了热身的动作，慢慢地说：“可可，我住院的时候，霍女士去看过我，她知道我跟裴珩的相处。”
霍女士什么都知道。
将心比心，如果自己孩子在高中这么关键的时候涉及早恋，就算是再开明的父母，都会出面劝阻。可霍女士分明知道裴珩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却从来没有阻止。
这就说明，霍女士很清楚，裴珩对她没有喜欢。
他对她就是纯洁的友谊。
不仅说霍女士，就连裴珩，上个学期也一直用各种方式向所有人表明，他们之间只是纯洁的朋友关系而已。
这些话，相信她不说，以沈珂的玲珑心肯定能明白。
“糯糯……”沈珂轻声问。“你没事吧？”
几句话之间，陆苇原本嫣红的脸色，就变成了苍白。
答案是试出来了，但是结果更让她担忧。
“没事。”陆苇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第一次自己跑步，有点担心，怕我自己掌握不好这个度。”
这样吗？沈珂看着她，欲言又止。
“可可，我都知道的。”
沈珂皱眉：“你又知道什么了？”
“我今天也跟裴珩说了，我不能总是活在他的羽翼下，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我应该自己照顾自己。”陆苇的热身活动做完了，慢慢地跑进跑道里。“这个道理，我一直都知道。”
她更知道，总有一天，她会跟裴珩疏远的。
她早就知道。
终会有一天，她在裴珩的世界里，只有一个淡淡的名字。
也总有一天，裴珩身边会有另一个女孩，以他的女朋友，甚至是他妻子的身份陪伴着。
而那个人绝不可能是她。
种种道理，陆苇都仔细想过了，也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准备好跟裴珩说，我已经不是你的责任了，你自由了。但是，不管你跟我的关系怎么样，我都会永远把你当成最重要的人。
上午她跟裴珩说的话，也不是一时兴起。
是她早就想好的。
可是当裴珩突然减少跟她的联系，她的世界里渐渐没有了裴珩，陆苇又觉得很难过，很伤心。
然后感情就压过了理智，送出了那些药。
裴珩一个大少爷，哪里会缺药缺关心啊？
明明是她缺一个能跟裴珩交流的机会，一旦出现，就紧紧地抓住。
她一点也不想跟裴珩渐行渐远，但所有的努力，不过是把疏远的分界线往后推一点点而已。
最远最远，到高中毕业。
不会再远了。
跑第一圈的时候，陆苇的眼眶有些发酸，需要非常用力才能把眼里的泪堵回去。没有流出来的眼泪好像都流到了心底，压得她的心酸涩无比，沉重无比，连带着脚步都要迈不起来了。
到了第二圈，陆苇就想明白了。
既然分离的句号已经钉在毕业，那么在接下来的两年里，裴珩想怎么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怎么定义。
裴珩要疏远，她就疏远，裴珩要尽责任，她就让裴珩照顾。
上个学期，裴珩尽力让她开心，现在，该她让裴珩放心和开心啦。
陆苇花了一整个晚上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次日，也就是开始补课的第一天，裴珩看到的就是开开心心的陆苇了。
“我们要从哪里开始？”陆苇提议，“我也给你补语文吧！”
好像他们之间近两个月的冷淡从未存在过，陆苇跟裴珩又开始每天呆在一起了。
每天下午放学，陆苇就换衣服去运动场，在裴珩的监督下锻炼，然后跟裴珩去吃晚饭。回宿舍洗个澡，晚上6点半，准时出现在走廊上，跟裴珩一个桌子开始补习。
裴珩帮陆苇补英语，陆苇帮他补语文。
陆苇悄悄做了一个日记本，在上面写着高考倒计时，每过一天，就从本子上画掉一个日期。
670天，669天，668天……
一晃就是两年。
这天补习快开始的时候，陆苇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本子。
上面刚刚划掉一个数字。
31天。
这么快，她跟裴珩相处的日子，就只剩下一个月而已了。
一个月之后，她就会跟裴珩分道扬镳。
“……陆苇？”
陆苇猛地一颤，思绪猛地回来了：“……啊？”
裴珩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将笔盖好：“今天的补习结束了，你休息一下，等下去上晚自习。”
“哦。”陆苇点点头，开始收拾东西，走回教室。
心里浮起一个数字：
25天。
自从这个数字跳到30以下，每次划掉一个数字，都像是在她心上割一刀似的。
很轻，像是被纸张划破了手指似的，不是很痛。
就是会流血。
每天一次旧伤复发，伤上加伤，伤口越来越深，越不容易好。
忙着自我疗伤的陆苇，没有看到沈珂跟裴珩都向她投来了担心的目光。
这天下晚二的课间，沈珂把东西收拾好，就缠住了陆苇。
“糯糯，送我嘛！”
晚二跟晚三之间的课间足足二十分钟，陆苇经常会送沈珂到东门。这次她也没有犹豫，站起来就跟沈珂出去了。
通往东门的路上种了一路的合欢花，华南炎热的天气让合欢花开得很早，才一天的时间，地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
像是一个月后注定会断的缘分，化作红线，跌了一地。
平时送沈珂，她们都能在路上说上半天，非到快上晚三了才肯分别，还被班上其他同学戏谑过“十八相送”。但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掉落的合欢花，陆苇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糯糯，我看你今天补习的时候一直走神。”细密的脚步声和风声里，沈珂突然开口，语气非常温柔。“你怎么了？是因为考试，紧张吗？”
陆苇知道瞒不过她，但也不知道怎么说，只能摇头：“不是。”
顿了顿，又补充：“我不是担心成绩，也不是想快点摆脱紧张的备考状态。”
“我想也是。”沈珂嘀咕。
从高二开始，陆苇就学得很刻苦，她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寒暑假回去她父亲那里也只是呆在自己房间里看学习。两年如一日的刻苦，让她的成绩就很稳定地上升着，现从一开始的500分上下波动，到现在的600分上下。
只要不是大纰漏，她的成绩不应该担忧。
那是……沈珂斟酌着这个时间点该不该提这个话题。
是因为裴珩吗？
“可可。”陆苇抬头，只看见随着夜风轻轻摇晃的红色绒花。
那么轻，那么软，真的跟人和人的缘分一样，随时都可能跌落枝头。
“我也不知道，我有点……害怕。”
害怕……沈珂想了想，问她：“跟我有关？也跟裴珩有关？”
陆苇点头：“嗯。”
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在好友面前，不需要隐藏。
“那我明白了。”沈珂不愧是灵魂姐妹，立刻找到了症结：“你留恋高中岁月，害怕面对新的环境，尤其害怕跟我、跟裴珩分离。”
“嗯，对。”陆苇坦然承认。
她的高中虽然以一个噩梦般的遭遇开始，但渐渐地，噩梦成了美梦。她有了裴珩，有了沈珂，还有周盾、曹深铭，以及班上的其他朋友。黑色渐渐变成了彩色，有了欢声笑语。
她实在很舍不得。
舍不得跟沈珂分开，也舍不得跟裴珩分开。
尤其是裴珩。
因为这一次分开，就再也没有理由靠近了。
但她也知道，这个担心是没有用的，高考不可能因为她担心，就不来。
沈珂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干脆什么也不说，回身抱住了她。
女孩子的友谊是很神奇的，这一抱，陆苇的心情忽然就好了不少。
“你放心，我没事的。”陆苇拍拍她的手臂，“我不会影响成绩的，这可是我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我不会不知道轻重。”
就是怕你太知道轻重，又不能理智地割舍啊。沈珂暗自叹气，摸摸她的头，跟她告别了。
目送沈珂出了校门，陆苇转身要回教室，就听到合欢树下响起一个声音。
“还真是十八相送，我算是见识了，沈珂就那么好吗？”
陆苇的心脏瞬间紧缩，停下了脚步，定定地看着那个身影，好一会儿才叫道：“裴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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