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般配
第53章般配
裴珩看似轻松，其实比谁都紧张。
但他历练惯了，早就学会不动声色，对付在场的大学新生们绰绰有余，连陆苇都看不出来。
他甚至还能开两句玩笑：“干嘛？紧张啊？我又不是秦老师，还能给你打个不及格？”
这只是随口心思调侃一句，没想到陆苇还真点了头：“我真的紧张。周盾说你是专业水准的，我这个秦老师放水的货色，有种跟学霸考试的感觉。”
她越是诚实，裴珩就……越想小小地欺负她一下。“你可是秦老师手把手教出来的，别辜负了——咱们正式一点？”
陆苇手心都快冒汗了，努力维持着岌岌可危的理智，瞪了他一眼：“同学，你看看我今天穿什么，怎么正式啊？”
今天军训结束之后他们班发教材，把书搬回宿舍之后，根本没有时间洗澡，她穿着的还是军训服装。
圆领白t恤+迷彩裤，迷彩外套捆在腰上，脚上还是一双解放鞋呢！
这造型，正式一点跳华尔兹？
灰姑娘都知道没有礼服不能去舞会呢，给秦老师看到，不得痛心疾首？
“示范要有要有示范的样子啊，陆苇同学。”裴珩一本正经，“秦老师给你们上课用最多的是什么舞曲？”
三年的默契、重视、感情，只要不是原则问题，他们都乐于顺着对方。更何况，他们都知道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分量，清楚对方绝舍不得让自己有一丁点难堪。
陆苇：“《g大调小步舞曲》。”
裴珩扬声：“麻烦用手机放一下贝多芬的《g大调小步舞曲》。”
“哎！”萧珞瑜迅速回应，“一二三，我放啦！”
裴珩邀请的动作几乎跟萧珞瑜的声音同步，陆苇连嘴唇都没来得及启，心头就酥麻了一下。
华尔兹……华尔兹有这么神奇吗？能让一个酷哥变成彬彬有礼的绅士？
可可在的话，会说她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给裴珩加了滤镜吧？
陆苇抿嘴笑了，屈膝回礼，将手放在他的手上。
身体先行动了，而后，脑袋才嗡了一下。
她突然意识到，三年了，这是她第一次被裴珩握住手。
这话说出去，任何人都要怀疑她对裴珩的感情吧？
念头一划过，她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陆苇试着让理智回笼，可时间不等人，乐曲也不等。音乐催着，裴珩的手不轻不重地在她背，她也本能地将手搭在他的臂上。
音符变换，裴珩带着她滑出了第一步。
只是一个舞步而已啊，你跟秦老师……不，你刚刚才跟戴俊博跳了不知道多少步，你跟他也是这么一步步起舞、一次次旋转的，有什么好心跳加速的？
“可……可现在拥着起舞的人，是裴珩。”
反驳的话蓦地出现在脑海里，陆苇的心跳更是无法抑制，她自己都能清楚地感觉到，双手在轻轻地颤抖着。
“别紧张。”
裴珩的声音响起，低低的，就在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
“有我在呢，不会让你丢脸的，你就是舞步全乱，我也能带你跳舞一整首。”
他把声音压得太低了，胸腔震动着，一字一句都像是从肺腑里吐出来的，听着已经叫人耳根酥麻。
偏偏他的气息还拂在耳边。
陆苇一直都知道他的体温较高，冬天不会手冷，但她不知道……他连呼吸都如此的炙热。
她从来没有跟裴珩这么近过。
这姿势，仿佛整个人都被他拥在怀里似的。太近了，他的体温笼罩过来，把外界隔绝的同时，将感觉放大了无数倍，也将时间放缓了无数倍。
这一刻，她的世界里连自己也没有，只有一个裴珩。
他的手，他的胸怀，他的呼吸，他带着她一步步地走。
陆苇忽然后悔不已，也惧怕不已。下意识地，她跟从前害怕时的每一次那样，喃喃地叫道：“裴珩……”
“嗯。”
他低而沉稳的声音近在耳畔。
她无端身体发软，有种摇摇欲坠感。
可是裴珩的手臂，稳而有力地托住了她。
陆苇瞬间想起高一开学不久那个夜晚，那时候，他就是这么沉稳有力地用手臂，稳稳地抵住了她，救了她一命。
从此以后，两人地关系彻底改变。
那时候，她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像一片羽毛似的，轻轻地缀在他的手上，随着他起舞吗？
“笑什么？”裴珩问。
她的嘴角微微翘起，垂着眼，压着视线，浓密的眼睫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就像那天在火车上一样。
“没什么，想到高一的时候，你救我。”
拥着她，从这个角度看她，已经足够考验他的定力了，她还在他面前仿佛羞涩地低头笑着。裴珩只觉得这辈子都值了，心底的感情一阵阵地轰击着胸腔，企图破身而出，大声宣告。
但他不能。
他不能说，只能假借示范的名义，安抚自己心底可耻的嫉妒，抬手带着她转了个圈。
她在回忆从前，他似乎也应该说些什么，可这一瞬间，他什么都不想说了。
任何回忆、遮掩、澄清的话，都会提醒他，他们是什么身份，中间隔着什么天堑。
不如起舞。
贝多芬的《g大调小步舞曲》旋律优美活泼，节奏轻盈而富有弹性，像在明媚春-光里与蜂蝶嬉戏的少女。
是一首充满阳光与微笑的作品。
他们就在阳光与微笑里，各自的心天旋地转，无人知晓又不约而同地，将理智、同学、顾忌，全都抛在脑后。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两人一齐行礼谢幕。
现场安静了几秒，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四周轰然响起掌声。
陆苇的心跳还没有恢复，脸上止不住地泛这红晕，根本不敢看裴珩一眼，但是理智已经回复。
这掌声简直就是最好的台阶。
她红着脸说：“不……不用鼓掌吧……”
“陆苇，你跳得很好啊，明天开始你就好好教其他人跳吧。”班长笑着夸道，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就地解散了。“今天也就是试试水，明天开始正式排练，大家要积极一点，不能让学长学姐看低了，知道吗？”
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应着“噢”，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裴珩。”陆苇拿了东西，回身叫道，“和我们一起走吗？”
她努力维持平时的语气和姿态，却怎么都不敢抬头，只跟舍友笑着，从舍友欢喜的笑里推测出裴珩点了头。
啊……真的好怂，可是她真的不敢。
她甚至不敢像平时那样跟裴珩并肩走，任由萧珞瑜挽住了胳膊，叽叽喳喳地问：“陆苇，你太厉害了，你们高中怎么还教华尔兹啊？”
“对啊。”陶云嘉接口，“学的时候也是男女搭配吗？你们高中这么开放，居然没有‘男女大防’？”
陆苇一秒察觉到这话不对劲，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听裴珩开口了。
“有啊，不然陆苇她怎么下意识用男步？”
这回答模棱两可，足够误会。三个女生立刻以为陆苇学的时候是跟女生一对的，所以才跳的男步。
而且裴珩一开口，高冷酷哥的形象就破了，三个女生都忍不住跟他扯话题聊天，套近乎。
一句句欢声笑语，把陆苇震颤不已的心尖，一点点冷冻住了。
她突然意识到，舍友们对裴珩有意思。
她们想跟裴珩在一起吗？想追裴珩吗？
那么裴珩他也会……
不，不用想到这一步。不用想到裴珩是不是对谁有意思，才会说什么示范，大展魅力，这么想实在对不起裴珩。只要想想今晚不知道多少女生对裴珩有了好感，陆苇就有些受不了。
裴珩的温柔、关心、在意、照顾，终于要属于别人了吗？
不，不对，这想法不对。裴珩的温柔本来就不属于她，她本来就是裴珩的朋友而已。她有什么资格霸占裴珩？
这酸楚……理应吞下，脸上，应当笑出来。
心尖的情意慢慢地被冰封起来，理智回笼，应对之间就从容许多了。陆苇不仅没有阻止，还时不时地帮腔两句。
一路上的氛围，堪称友好温馨。
“裴珩，再见啦~”
在女生宿舍楼下挥手时，裴珩脸上甚至带着点笑意回应。
“再见。”
回宿舍路上的气氛也不错，直到大家洗漱完毕，也都还在讨论着裴珩。
就在这时，陶云嘉冷不丁地冒出一句：“陆苇，我们这么热切地议论着裴珩，你不会生气吧？”
陆苇正在对付自己的长发，闻言吹头发的动作一顿，转过头来，装傻装得恰如其分。“啊？我为什么会生气啊？”
杜梦雨嗤嗤笑着：“云嘉是说，我们要是追裴珩，你不会生气吧？你可是他‘好朋友’啊。”
“我算是服了你们，一个宿舍的，至于这么说话吗？”萧珞瑜从床上探出个头，一双眼睛里全都是星星。
“陆苇，你刚刚跟裴珩跳舞的样子实在是太般配了，我的天哪，灰姑娘和王子也不过如此吧？我看得少女心砰砰地跳。坦白从宽，说，你们是不是‘恋人未满’？要是的话，我就放过裴珩，舍友夫不可欺，要不是……这么个优质帅哥，肥水可不能流外人田！”
灰姑娘和王子……陆苇一下子想到了高一时的风言。
她们不知道，灰姑娘只是落难而已吗？她本质是个贵族千金，只是被继母欺负而已，他们家可是能参加皇宫舞会的。
丑小鸭也是天鹅的孩子，所以才能飞起来。
而她，什么都不是。
陆苇举手表示清白：“你们放一万个心，裴珩就是太讲义气。我等于父母双亡，没有亲人了，他只是习惯地照顾小弟而已。不光是他，以前高中里很多人都是这么照顾我的。”
她缓缓地、认真地强调。
“我跟他真的什么都没有。”
(https://www.uuubqg.cc/20601_20601028/41462749.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