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解气的猫

　　提丰咧开大嘴看着阿尔忒弥斯，过了好半天才惊呼道：“贝斯特，居然会是你！你不是已经殒落了吗？……怎么又成为了一位女神，这不可能！”

　　贝斯特也没多解释，直接向提丰的灵hun中印入了一段信息，解释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提丰以不可置信的语气道：“原来您早就是奥林匹斯神系的阿尔忒弥斯女神？却以重入人间的方式修炼印证，求证了造物主的成就？冥神大人苦修多年也没有突破这个境界，他一定很希望见到您！”

　　阿尔忒弥斯冷笑道：“他哪里是苦修，就是在逃避！自以为躲在冥府中，就是拥有这个世界的神吗？提丰，你说奥西里斯一定想见我，这是找借口为我打开冥府门户吗？”

　　提丰苦笑道：“就算冥神大人不想见您，主神阿门g在这里，我能拦得住吗？”说完话转身一挥手，打开了一扇玄妙的门户，阿门g与阿尔忒弥斯并肩走了进去。

　　奥西里斯是受到九联神系指引的神灵，他创建冥府接引信奉九联众神的亡灵，也是在以某种方式向亡灵展示神灵的存在。进入冥府，会有一条信息印入灵hun中：“那永远只能眺望的地平线，终于来到脚下。”

　　这里阿门g曾经来过，就在他迎来“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之前，在一片黑暗中遥望一轮喷薄的红日，红日里有一只猫在与一条蛇搏斗，象征着安-拉造物与创世、建立了九联神国。两人迈步走进这轮红日，眼前又展开了一个天地世界，演示了九联神系诞生的种种场景。

　　穿过重重门户，在这条道路的尽头，灵hun中又能听见一句话：“进入冥神的世界，请献出你的双眼和心脏！”这时所有的亡灵一生的所作所为，就像回朔的河流般在灵hun中清晰的重现，任何人都欺骗不了自己、更欺骗不了冥神。

　　接下来亡灵会走上一个巨大的天平，对面将走来另一个自己，既象征着世人对他的一切印象，又象征着他给已离去的世界留下的所有痕迹。

　　这个天平实际上是由一件神器打造而成，也是整个奥西里斯冥府的中枢，支撑了冥府的结界空间。当阿门g与阿尔忒弥斯走上天平的时候，迎面出现的并不是另外两名同样的神灵，而是手持法杖的冥神奥西里斯。

　　这位冥神的样子并没有什么改变，头戴着白se的高冠，留着长长的bo浪状胡须，他没有向阿门g行礼，只是微微点头道：“我们又见面了，恭喜你的成就！”

　　阿门g问道：“你怎会了解我的成就？”

　　奥西里斯答道：“塞特在埃居全境的神像崩塌，各城邦又颁布下了那样的神谕，自有逝去的亡灵将消息带到冥府，我不难猜测生了什么事。只是有一点疑huo想确认，那神谕中为何会说安-拉便是阿门g之名？而真的是你斩杀了塞特吗？”

　　阿尔忒弥斯突然插话道：“奥西里斯，难怪你会跑到这里来迎接，原来有疑问想请教。见到了主神还摆这么大的架子，居然不行礼！”

　　奥西里斯答道：“这位女神，你是新进入神国的神灵吗？我离开神国的日子太久了，请恕我不认识你。我曾经也是九联神系的主神，见到这位新任主神，为何要向他行礼？”

　　阿门g呵呵一笑：“您说的是，我刚刚斩落塞特、成为主神没几天，而您在千年之前就已经是九联神系的主神，从这一段经历而论，应该是我向你行礼。冥神大人可好？”

　　说着话，阿门g躬身向奥西里斯行了一礼。而奥西里斯则跪了下去，匍匐在地还了一个很隆重的大礼。阿尔忒弥斯又问道：“冥神，你此刻又隆重的行礼，是为了什么？”

　　奥西里斯站起身来答道：“因为阿门g斩落了塞特，他刚刚亲口确认了这个消息，而塞特是我的仇敌。”然后又朝阿门g道：“主神，您为何要到这冥府来？”

　　阿门g又笑了笑：“你躲在这里面不出来，我想见你的话，只能自己进来了。”

　　阿尔忒弥斯今天好像就是来找茬的，突然又插话道：“奥西里斯，你真的可悲！还念念不忘自己是千年之前的九联主神，不向如今的主神行礼。而你又很可怜，因阿门g斩杀了塞特而下拜，不得不感谢他给你带来的礼物。你心里只有对塞特仇视，哪怕伊西丝击败了塞特，你也不能解脱，足见你永远都不如塞特！”

　　奥西里斯面现怒容道：“这位女神，我不认识你，对你的身份也不感兴趣。但在我面前开口时请注意分寸，竟然说我永远不如塞特！”

　　阿尔忒弥斯一撇嘴：“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以前还一度认为你是高高在上、神秘莫测的冥神，现在才清楚你不过是个可悲又可怜的家伙！塞特纵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至少有一点比你强，他会为了誓愿去做出努力。他是一个悲剧，而你呢？

　　你将自己封闭在冥府中逃避外面的世界，汲取亡灵的力量养伤。你以为这样做就可以了吗？你甚至不愿意走出冥府去面对塞特，连神国生的事情都一无所知，一切只能从来到冥府的亡灵那里获得似是而非的消息。”

　　奥西里斯怒喝道：“当年安-拉提出要求，塞特与我之间若要决斗，失败的一方将不得返回神国疗伤，因此我才一直留在冥府。九联神国中的那些神灵，他们也一样不涉足人间，只呆在永恒的神国世界中。而我却一直在参悟世间众人的灵hun印迹，难道这也是悲剧？”

　　阿尔忒弥斯脸上的冷笑之意更盛：“冥神啊，你这是在怒还是在为自己辩解？九联神国中确实有神灵不再涉足人间，但他们的愿望就是享受永恒的生命。而你呢？你想成为造物主、想重新击败塞特，躲在冥府中好像是一直在努力，其实这所谓的努力没有任何希望，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这不是悲剧还有什么是悲剧？”

　　奥西里斯以法杖一指阿尔忒弥斯，朝阿门g道：“她是谁？你为何把她带到这里来、与我这样说话？我不认识这位女神，对她的话也不感兴趣！”

　　阿门g苦笑道：“你没认出来啊？既然她自己不说，我也不好告诉你，否则会惹她不高兴的。其实你何必在意她是谁呢，只听她说的有没有道理不就得了？”

　　阿门g没有告诉奥西里斯阿尔忒弥斯究竟是谁、又为何会来到冥府如此喝骂冥神？他不想惹她不高兴，那么言下之意，至于奥西里斯是否高兴，他却是不在意的。

　　阿尔忒弥斯眼中嘲讽之se更盛，手指奥西里斯连珠箭般的问道：“我是谁，对你有区别吗？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轻松，有一种终于解脱的感觉？因为塞特陨落了、九联神系的主神也换人了。压在心头的千年yin影消失了，你终于可以从冥府里走出来见人了。但是我想问问，你成为冥神苦修千年，自己应该清楚是为了什么？不觉得现在这一切很可笑吗，你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奥西里斯凛然怒喝道：“我还是九联神系的冥神，我这里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阿尔忒弥斯突然笑出了声，一段信息印入了奥西里斯的灵hun，她并没有说自己是谁，却介绍了阿门g上次离开冥府之后，众神之间生的一系列变故，重点是阿门g所获得的成就以及安-拉向阿门g所出的请求，也算是解答了奥西里斯刚见面时提出的问题。

　　她的笑声如利刃，声声扎入奥西里斯的灵hun，又冷冷问道：“九联神系的冥神？你到现在还不清楚状况，不知道九联神系也即将不存在了吗？安-拉便是阿门g之名，九联神国将被融入阿门g的天国，你又何去何从？”

　　奥西里斯震惊当场，良久之后才向阿门g躬身行礼道：“我没有做到的事情，您做到了；安-拉没有突破的境界，您突破了；伊西丝没有求证的成就，您求证了。一切竟然就生在您离开冥府之后，再见时，您已将继承创世神对九联众神的承诺。”

　　阿门g来的目的，就是要劝说奥西里斯接受自己的指引、成为天国中的天使。这可不是凡人之间臣服效忠，需要灵hun中有真正的誓愿，既无法勉强更不能伪饰。而听奥西里斯的话，他仿佛已经动念，就看阿门g能够给他何种更新的指引了。

　　阿尔忒弥斯却截住话头喝道：“奥西里斯，你想接受怎样的指引呢？你的灵hun在这冥府中一片茫然，而你多年所谓的苦修又在求证什么，想明白了吗？当年阿门g就是在这冥府中迎来了最终的考验，是你用**力将他送出了冥府之外，然后你知道生了什么事吗？”

　　塞特来了，就守在罗尼河的入海口，想等着阿门g返回人间的机会斩落他。而阿努纳启神系的恩里尔也来了，与塞特狼狈为jian。你当时在做什么呢？他们就在你的冥府外面，你却将自己封闭在这个所谓的冥神世界中视而不见。

　　我察觉不妙在不生不灭的永恒里找到阿门g，守护他疗伤，穆芸女神尝试召唤之法，将阿门g召唤到都克平原。你龟缩在冥府里、汲取亡灵的灵hun印迹自以为在修炼、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实际上一切尽在逃避。

　　如今阿门g斩落了塞特，真是你的解脱吗？安-拉请求阿门g融合九联神国，还需要众神能够且愿意接受阿门g的指引。塞特被斩落了，唯一的障碍却成了你，因为你躲在这个冥府中一无所知。世间的生灵或许都有其存在的意义，而脱永生的你，却成了一位多余的神灵！”

　　奥西里斯终于忍不住直接喝问道：“你究竟是谁？”

　　阿门g却在旁边不紧不慢的插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冥神，我们会成为怎样的神灵，取决于我们怎样看待生灵。”

　　奥西里斯却似被点醒，看着阿尔忒弥斯愕然道：“贝斯特，你是贝斯特！”

　　阿尔忒弥斯又将一道信息印入了奥西里斯的灵hun，解释了一切的经过，同时瞪眼道：“我就是贝斯特，你能怎样？不要这么看着我，请好好看着阿门g再看看你自己。当初有一位凡人在人间挑战塞特，又乘坐冥府之舟来到这里。

　　他从这里出去，如今回来了，而你在做什么？你的存在根本毫无意义，今天的你更显多余。你建立冥府那虚幻的誓愿已经到了尽头，想知道这一切是如何生的吗？那你请仔细回想，当初阿门g与你冥府中都说了些什么！”

　　阿门g当年在冥府中质问奥西里斯为何要那样对待贝斯特，曾对冥神说过一番话——

　　“奥西里斯，对你我无可指责，薛定谔也无可抱怨，她确实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其实我也了解一些真正脱永生的神灵，他们只在神国中享受永生，并不勉强自己再做什么，而你还在冥府中苦苦修炼。

　　我也去过阿努纳启的冥府，确实不如你的九联冥府，那冥王埃雷彼也不如你。但是我想说，你这样的修炼也许还不如贝斯特做出的选择，更不如伊西丝的愿望。虽然贝斯特并非是脱永生的神灵，但我觉得她最终的选择也许比你当初的选择更有意义。

　　如果就如你所说，新生是存在的，何苦不去选择新生呢？增长人世间的见知，最有价值的是自己的亲身体验与印证。虽然那样做可能让你永远mi失，似乎是一种陨落、似乎是放弃了永恒的生命，那位叫奥西里斯的神灵也有可能永远不在，但或许更接近真正的神性源流。”

　　当时的奥西里斯则轻蔑的反问阿门g：“你居然想指点一位神灵的修炼？”

　　如今这段对话又在灵hun中响起，仿佛就是刚才的声音，但情况却已经生了改变。阿门g斩落了塞特，奥西里斯成为九联神国中多余的存在，需要接受阿门g的指引。而阿门g能给他怎样的指引，其实当时就说过了，就看奥西里斯是否遵从又能怎样去遵从？

　　阿尔忒弥斯来到冥府，没有与奥西里斯动手起冲突，但是刚才的喝问，却等于将一位神灵的存在逼到了重新接受考问的境地。奥西里斯长叹一声，身形化为一片黑烟向四面八方ji散而去，无形的黑烟也穿过了阿门g与阿尔忒弥斯的身形。

　　阿门g晃了晃才站稳，他感受到了奥西里斯的灵hun印迹，包括奥西里斯成为冥神前后的一切修炼印证，以及一生中的所思所想，他听见了奥西里斯最后的声音：“我也不知将去往何处，灵hun印记也将散尽，只留这最后的心境。我不愿去你的天国，也不想成为九联众神中多余的存在。如果还有可能成为一个未知者，甚至不想再见到你。”

　　奥西里斯就这样离去了，这个结果也许令人目瞪口呆。他是冥神，也是九联众神中最了解灵hun的神灵，他最后的话表达了很复杂的含义——

　　凡人的逝去，还可能有灵hun的新生，当新的生灵有幸度过生生不息的考验时，还会窥见过往的灵hun印迹、感受种种玄妙的前因后果。但神灵的却不同，因为他们本已脱永生，一旦陨落，世间就再也不会有这位神灵。

　　世间可能有生灵新生，也可能永远没有，但再无论如何，那神灵的灵hun印迹已不存在。若有一位新的生灵出现，可能只是隐约感悟到当初殒落时的心境。就算这生灵能够再度取得脱永生的成就，但已完全是另一位神灵。

　　奥西里斯的情况和当年的阿尔忒弥斯有所不同。当年的阿尔忒弥斯并未陨落，她只是以灵hun新生的方式来到人间成了一只猫，当她的印证圆满或那只猫的生命结束，阿尔忒弥斯自会回到奥林匹斯神国。而奥西里斯是离开了，这位神灵从此不复存在。

　　阿门g扭头看着阿尔忒弥斯，问了一句：“你解气了？”

　　在世人看来，奥西里斯这位冥神竟然是被阿尔忒弥斯给骂“死”的，这简直匪夷所思。阿尔忒弥斯此刻的神情又颇有点像当年的薛定谔，鼓着腮帮子答道：“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他面对我的喝问时，就像我当初的处境。我只不过是还他一个结果而已，并没有逼迫之意！”

　　阿门g叹息道：“我并没有打算逼迫奥西里斯，只是劝说他接受另一种指引，得到真正的解脱。而你可够厉害的，一番话令他自斩而去。但从恩怨源头论，倒也不能说谁是谁非。”

　　阿尔忒弥斯一缩肩膀，半转身将脸埋在阿门g的xiong前道：“薛定谔哪有那么厉害？只因为你在身边，才会显得厉害。你来就是解决问题的，奥西里斯自斩不是一样解决了吗？如今冥神已殒落，这座冥府你打算怎么处置呢？”

　　阿门g伸出右手拍抚着她的后背道：“你只顾着出气了，却没有注意周围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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