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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五章 杀戮


  等他醒来时,已是躺在沙丘的表面了。查理和士兵们先清醒过来,爬出了沙堆,又把伯格斯统和塞拉一起拖了出来。过了一会儿,塞拉也转醒了。刚才的沙风暴竟在他们身上堆起了半米高的沙层,通常一场沙风暴会连续刮上十个小时(???),他们所遇到的显然是个心慈手软的沙风暴。不过再向四周看看,已经完全变了样,根本认不出自己是在哪里。天阴沉沉的,像打翻了的咖啡和奶油冰淇淋。这种状况下根本无法确定方位,只得先搭起帐篷,等待晚上星星的出现。

  借着马约卡手里摇晃的煤油灯光,他们看到了坐在帆船上的伯格斯统,他的头发散乱,身上几乎全湿光了。伯格斯统看到索普,便从船底拿起一样东西朝他扔去。索普接住了一看,那竟是最难捕捉到的红鱼。伯格斯统竟能在寒冷的狂风中,独自架船捉住了它,看他浑身**的样子肯定曾跳入海中和那鱼搏斗过。索普抱着那条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了。索普对伯格斯统崇拜到五体投地的地步,几乎就想拜他为师了。但是伯格斯统有事要做,只得作罢。他收下了伯格斯统的租船费,不过只有三枚银币,因为从巴卡奇穿过红海到阿拉伯只要三天时间,他亲自架船将伯格斯统等人送到了对岸,而且保证不泄lou半句。三枚银币已经足够巴卡奇全村的人度过这段最寒冷的日子了,还有洛格和埃瑟蒙运来的整整一个月的粮食。索普依旧每天出海捕鱼,不管风有多大,浪有多急,或者有没有鱼,他都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他会赶上并超越父亲,练就一番像伯格斯统一样的好身手。

  谢乌德并没有把一行人带去商队驻扎的旅馆,而是找了一家看起来生意很好却不熟悉的酒馆,这家酒馆的顶楼也有供客人住宿的地方,满脸胡子的老板和机灵的伙计们不停地跑前跑后,对新来的客人虽然很热情地招呼着,却没有多余的时间问长问短,因此不容易被识破真面目。

  这名黑衣男子名叫谢乌德※#8226;埃米,以前是皇宫里的侍卫。在一年前的政变中,是他最先把危险的讯号通知到公主耳边,又保护公主逃离皇宫,在阿拉伯边境只身引开超过五十人的驻守部队,让塞拉得以逃往埃及。在那种情况下,普通人应该是连1活下来的希望也没有了,谢乌德虽然也是遍体鳞伤,昏死过去,又被抛进了红海,冰冷的海水使伤口恶化,又使他染上了风寒,发起了高烧。一连五天,谢乌德就这样飘荡在死亡线上,地狱之门已经为他打开,就差迈出一只脚了,但他硬是活了下来。身体复原之后,他偷偷调查公主的下落,线索到了非洲尼罗河便中断了。再次回到巴斯拉后,发现头戴至尊皇冠的竟是亚伯拉罕※#8226;伍丁,塞拉的表兄,他那篡位的父亲早已蒙主召唤了,而谢乌德自己也成了通缉要犯。谢乌德不敢在这里久呆,跑到沙漠地带隐居起来。他有一身好功夫,说话也讨人喜欢,对弹琴和医术都有一定造诣,因此很受当地人欢迎。布商阿贾达看中了他的本事,让他在商队里担任护卫兼医生,谢乌德答应了。在商人身份的掩饰下,谢乌德得以轻易进出巴斯拉以及各个城市,他利用一切机会寻找公主的下落,不过这件事却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自从伍丁登上王位后就没有任何消息了。

  在塞拉和谢乌德交谈的十分钟里,是不可能说清楚所有的事情的,而且塞拉经历的事情比谢乌德多上十倍还不止。在断断续续的故事中,塞拉问起了巴斯拉现在的情况,得到的回答却是令人震惊的。

  塞拉将这段话转告了伯格斯统,这对他们来说的确是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他们的秘密旅途在刚一开始的时候就被对手发觉了,这不能责怪塞拉的不小心,反而让人觉得伍丁是花了多么大的精力在寻找公主,因为事情发生后只花了二十天的时间就穿越了阿拉伯半岛,传到了伍丁的耳朵里。不过伍丁似乎也在隐瞒这件事,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有利的状况,即使到了巴斯拉,也不会出现布告贴满墙的景象,只要能继续隐藏身份,不让人看出破绽来,那么巴斯拉反而是个安全的地方。至少在未来的一个月里,伍丁一定会在沿海和沙漠中寻找公主,决不会想到她已经进了城。

  应该说,伯格斯统的决定虽然大胆,却是成功的可能性最高的方法,总比躲在周围的村子里安全。但是谢乌德在从塞拉口中得知他们的计划后却没有什么表示,他对伯格斯统这个人有着强烈的抵触感。一方面是伊斯兰人生来就有的对异教徒的厌恶,这点塞拉也有,不过塞拉对伯格斯统的感激和爱慕之情已经完全把这一点抵消了。但是塞拉那一眼就看得出来的爱慕之情却成了谢乌德疏远伯格斯统的第二个原因,因此对于伯格斯统的说话或是建议他都表现得十分冷淡,直到十多天后两人合力保护塞拉的时候,他才终于消除了隔膜。

  索普又说道:“今天晚上的天气真的很糟糕。那个大叔回得来吗?三年前,塔玛的爸爸就是在这种天气里出海,再也没回来!”

  索普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不过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阿拉伯半岛的面积极为广大,连塞拉也不知道全部的地形。依kao指南针和日光尺等工具,他们始终是直线朝巴斯拉的方向前进。又经过了沙特布鲁斯、伊德那等几个热闹的小镇之后,路上的行人一下子变得稀少起来。他们不知道前方有一大片的沙漠在等待着他们,还为路人减少不会被看穿身份而高兴。但是当沙漠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时,想要再改变路线已经来不及了。似乎摆在他们面前的就只有一条路了,如果想绕过沙漠而行,也不知道沙漠究竟有多大,要走多久,他们可没有准备无限量的水和干粮,现在只能硬闯了。

  查理知道伯格斯统参军之前的事,虽然听索普这么说,还不怎么担心。塞拉已经忍不住了,站起来就向门口跑去。他一打开门,外面的冷风就将她推倒在地,风吹得帐篷沙沙作响,屋子里的人都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查理连忙上前扶起塞拉,莱斯比和吉恩也朝码头跑去,索普关上了门,屋子里才静了下来。这下连查理也不安起来,尽管他知道伯格斯统曾在比这更冷风更大的夜晚架船出海,尽管他很清楚伯格斯统决不会做出没有把握的事,但是这些并不能减少他的焦虑。

  任谁都知道沙漠的可怕。干燥缺水,植物稀少,温差极大,又随时会出现沙风暴,如果有骆驼还好些,徒步能走出沙漠的人不足20。一行人平安无事地走了两天,好运就此结束,第三天就遇上了沙风暴。狂沙漫天飞舞,犹如惊涛骇浪一般从远处滚来,转眼就将他们埋葬在黄沙之下。

  刚到了第一个村子卡塔鲁兹,伯格斯统等人就差点被揭穿身份。村子里正在庆贺新年,旅馆的老板喝多了酒,便拉着他们一行人聊起天来,全仗塞拉蒙混过去。要是让那老板和伯格斯统一说话,那他们不会说阿拉伯语的事就会立刻被揭穿。在离开村子的时候,塞拉看到一个小女孩摔倒在路边,便上前将她扶起。小女孩一看到塞拉就叫了起来:“你是公主吗?”塞拉吓了一大跳,随便敷衍两句就赶紧离开了,幸好当时周围没有其他的过路人。这小女孩其实是听多了母亲讲的许多关于美丽的公主和英俊的王子的故事,看到美丽的女人就认为是公主,结果却吓得塞拉以后再不敢理睬其他事了。

  三个人默默地坐在屋子里,油灯中的油已快用尽,只余下微弱的火苗尽力支撑着。突然索普抬起头,说道:“是船的声音!”塞拉和查理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但是除了风的呼啸声之外,没有其他的动静。不过很快,码头上传来了声响,三人立刻披上长袍冲了出去。

  沙尘越来越近,从声音上判断只有一头骆驼。骆驼上的骑者注意到眼前的帐篷,也放慢了速度,在经过沙丘的时候一个侧头,被伯格斯统和塞拉看到了相貌。塞拉突然用阿拉伯语叫了起来,站起身朝那人走去。

  伯格斯统等人从沙丘后走了出来,那人立刻挡在塞拉前面,塞拉向他说了几句话,他才又退了回去。

  塞拉和黑衣男子很亲热地交谈起来,从她脸上的惊喜和快速的说话声都可以看出这个男子是塞拉十分熟悉而且关系密切的同族人。或许是见到老朋友让塞拉太兴奋了,她只顾着和男子说话,一时把身旁的人给丢到了脑后。伯格斯统就在旁边面无表情地听了差不多十分钟的阿拉伯语对话。

  十天前,谢乌德在巴斯拉听到了一个消息,公主在临近红海的村子卡塔鲁兹出现了。这则消息是由绝密的渠道传到谢乌德的耳朵里的,其他地方暂且不说,当时在巴斯拉知道这件事的不超过五个人。伍丁自然是其中之一,而且他立刻有了行动,派出几队骑兵去了红海沿岸,名义上是境界边境。不过谢乌德立刻就看穿了他的真正目的,与商队分手后,他独自骑着骆驼赶往卡塔鲁兹。谢乌德对阿拉伯半岛上的每一寸土地都了如指掌,连沙漠也不例外,沙漠里的炎热、缺水和风暴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因此他取直线路线前进。伍丁派出的骑兵虽然行走速度较快,但必须绕过沙漠而行,反而谢乌德会先赶到卡塔鲁兹。没想到在这片沙漠之中,他就遇上了他要找的人。也幸好双方都走的是直线,完全依kao指南针定位,最后才会碰到一起,若是像商队那样选择沙漠最窄的地方通过,那他们就要错过了。

  接近傍晚的时候,在外巡逻的马约卡突然发现远处扬起了沙尘。接到报告的伯格斯统立时警觉起来,他让众人分别躲在沙丘之后,自己则护住塞拉躲在另一个沙丘后面。

  再说到伯格斯统,多亏这寒冷的天气的帮忙,阿拉伯半岛沿岸没有半个伊斯兰人的影子,他们顺利地上了岸。不过接下来的路程可是更加艰难。现在是在伊斯兰人的土地上,是把其他人都当成异教徒杀死的伊斯兰人的地方,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是很容易暴lou身份的,因此全部交涉都只能kao塞拉。伯格斯统所带的货币和伊斯兰货币不同,也没法使用,开销也全kao塞拉卖掉一部分首饰来出。而且就算他们穿起长袍,用头罩遮住大半个脸,这样的打扮在冬天虽然不会太引人注目,但一举一动仍然表现出欧洲人的习惯。本人当然不觉得,但看在伊斯兰人眼里就会觉得怪异了。

  当沙风暴来袭时,伯格斯统只顾得上把自己的长袍罩在塞拉身上,抱着她趴在地上,随后全身就被黄沙盖了个结结实实,然后失去了意识。

  伯格斯统在查理等人的帮助下上了码头,莱斯比将船固定好。不等伯格斯统站稳,塞拉已经扑了上去,她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紧紧地抱着伯格斯统。伯格斯统反而半开玩笑地说道:“塞拉!我不是平安地回来了吗?如果今天我死了,那也不是掉到海里淹死的,而是被你抱死的!”他的话说不了两句声音就抖了起来,码头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众人拥着伯格斯统进了屋子。

  一行人依照伯格斯统的决定出发了。有了谢乌德※#8226;埃米的加入,使他们的行程顺利了许多,除去他那不甚友好的态度之外。谢乌德熟悉沙漠中的天气变化,总能预知将要到来的沙风暴而提前做好准备;沿途的饮食和住宿也都由谢乌德打点,他是这一带的常客,自然没人对他的朋友起疑;就连在巴斯拉城门手检查时,也是谢乌德事先安排了商队的同伴来迎接,城门的士兵见是本地著名商队的人,挥挥手就放行了。

  帐篷里只有伯格斯统和塞拉两个人呆着,查理和其他人各自以警戒和探路为借口避开了。自从踏上阿拉伯半岛之后,塞拉越发显得心事重重,有时整天不说一句话,原因自然是在伯格斯统身上。她在想什么其他人多少也能猜到一点,故乡和情人在她心中摇摆不定。但是只要伯格斯统开口阻止,塞拉一定愿意留在舰上,偏偏伯格斯统从来不说,连一点要挽留的意思也没有。查理等人特意找机会让两人单独相处,但是伯格斯统不是默默地看书就是研究接下来的行程,塞拉除了替他倒水喝之外就坐在边上一言不发。这样的情景直到众人都回到帐篷里也没有改变,让人不免泄气。

  那人全身是黑色的打扮,连包头巾也是黑色的,头巾下的脸看起来应该挺年轻的,不过却有着远超过他年龄的精明和稳重。那人一看到塞拉就跳下骆驼向她跪了下去,双手抱胸,十分恭敬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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