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最后，五条悟和夏油杰因为演得太过太假，被夜蛾正道毫不犹豫地用正-义铁拳给制裁了个真情实感。
将两个搞事学生全都以“种萝卜”的方式砸进地里后，收起拳头的班主任随即还不忘给出正式惩罚：“明天一人交一篇两千字的检讨，以及悟不许找杰代笔。”
哪怕只剩个脑袋高于地平线，五条悟也要先仰头，再用眼神蔑视地扫了下辅助监督后，就冲着夜蛾正道嚷嚷抗-议道：“我不服，为什么字数上涨了，明明之前都还是一千！”
而在萝卜悟旁边，晚一步张口没能阻止好友的萝卜杰，是不忍直视般地叹了口气别开眼——不要每次都自爆那么快啊。
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行了，他算是知道这回是谁带头的了。
于是，铁面无情的班主任老师，直接给了某人“罪加一等”的差别待遇：“好，那悟就加一千，三千字检讨书只能多不能少。”
五条悟：！！
“嗯，还有什么问题吗。”夜蛾正道语气十分平稳地问向地里的黑白萝卜。
眼见着五条悟还打算头铁地接着踩地雷，夏油杰脚下一用力，径直把被力道反推的自己从地里“拔”了出来。
丸子头少年一把捂住白发少年，向着站立的另外两位大人点点头：“不没有就这样，我这就和悟回去认真反省！”
同步的话语伴随着干脆利落的行动，夏油杰拔出“萝卜”扬起灰，果断拖着还想扑腾的五条悟脚步飞快地跑远了。
“咳咳咳……”被扬灰呛到的辅助监督不自主地咳嗽了好几下，特制的眼镜上面也沾满了灰黄的土尘。
可待他摘下如同“一叶障目”的眼镜后，男人别说阻止少年们的离开了，他是连个影子点都没能看见。
——这下可糟糕了，他要怎么回复总监部那边啊……
只是个底层打工人的辅助监督皱起了苦瓜脸，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自然是清楚，俩学生其实都不耐烦应付咒术总监部那边的高层们，特别是性格比较不驯的悟，每次不管去时还是回来都会臭着一张脸。
但是咒术总监部在咒术界的地位又比较特殊，甚至能直接插手干涉御三家和两所咒术高专，而学生们在还没真正成长起来之前，和高层们硬碰硬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繁杂的想法在脑海中转了个圈，夜蛾正道一抹眼镜上的灰尘，随即便与身旁的辅助监督对上了视线。
“抱歉，是我没教好学生，以及刚才在气头上居然一时忘记和他们说传唤的事……”
说到这里，夜蛾正道还十分郑重地向辅助监督鞠躬道歉，仿佛刚才顺水推舟支开学生的人不是他一样。
互相谦脱的恭词在两个成年人之间走了好几遭，尔后，夜蛾正道便代替学生们和这位辅助监督去了咒术总监部。
他们渐渐离开了，而原地不远处的建筑背面，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表情是出乎预料的平静。
“杰，你说我-干脆把总监部给炸了怎么样？”
少顷，五条悟先开了口，只不过话语的内容却是杀气腾腾：“省得那些糟老头子一天天闲的没事干，还只会拿鼻孔看人。”
夏油杰无奈地瞥了眼他：“然后接着叛逃成诅咒师吗……悟，你可还有五条家在身后啊。”
至于这话中意思是指五条家是助力还是阻碍，夏油杰并没有明说，不过五条悟按照对好友过往的认知，理所当然地将之当成了前者。
是以，白发少年只是撇撇嘴：“啧。”
可同样在经历着这段记忆的百惠琉加，心情却是有些沉甸甸的——刚才的他为什么忽然有一瞬间，仿佛是沉溺进了水波快要漫过喉口的幽冷深潭？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这具身体内悄悄积累着、积累着，直到有天彻底爆发，而后将他淹没摧毁。
奇怪的感觉萦绕于心，以至于五条悟和夏油杰后面的插科打诨，都让有点惴惴的百惠琉加始终提不起劲来。
没由来的，百惠琉加突然很希望这所古朴的学校内有反光的镜面，让他看看自己、看看夏油杰表现在外的神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不过在百惠琉加盼到可以映射的镜面之前，他先等到了五条悟和夏油杰的紧急任务，随后，新新世界的大门就直接糊在了猝不及防的少年脸上——
百惠琉加：啊啊啊这些都是什么鬼啊！！！
面对着一个比一个还要突破人类认知审美的咒灵，百惠琉加疯狂呐喊着想要逃离，而夏油杰……
扎着丸子头的少年一挥手，他身后忽尔擦现了比敌方咒灵还要多的“宝可梦”。
百惠琉加：！！
且这还没完，就在百惠琉加苦中作乐地想着，起码看样子夏油杰应该是个远程，肯定不会近距离接触……
“砰——”裹挟着咒力，夏油杰一拳砸向了丑陋无比的咒灵。
而搭档出任务的另一人则是笑嘻嘻地：“诶，杰今天有点粗暴啊，是想和我比试比试人头数吗~”
“你想多了，只是任务出得急忘记带武器了而已。”丸子头少年直接否认了好友的调侃。
夏油杰将被搓成黑球球的咒灵收起来，接着随意地扫了眼周围剩下的咒灵后说道：“……以及弱的那些就算了，稍微能看点的记得给我留个活口。”
“是是是——”
伸-出的指尖上有蓝光在迅速汇聚，五条悟嘴角勾起笑，随心所欲地朝着咒灵堆就是一发术式顺转。
「苍」的煌煌蓝光转瞬湮灭了覆盖范围的所有咒灵。
夏油杰：……行吧，反正他都习惯了。
可五条悟还非要给自己来一段加戏：“哎，本来还以为可以筛选出来一两个的，结果没想到原来全是不堪一击的废物啊。”
夏油杰……夏油杰已经不看五条悟了。
丸子头少年果断地用「咒灵操术」指挥着咒灵，让它们将几个还看的过去的苗子紧急“保-护”起来。
并且夏油杰还特意分出了几只皮厚血长的肉盾，重点用来盯防神出鬼没的五条悟。
一时间，废弃医院的咒灵海像是成为了两人陪衬的背景板。
搭档出任务的两人直接把海量咒灵扔一边，莫名就开始了倏然的“内讧”，当然，要是有不长眼的咒灵想要介入的话，下场就是被联手的两人给毫不犹豫地轰成灰。
于是，百惠琉加就在沉浸感绝佳的第一视角里，玩起了另类版的宝可梦塔防，不得不说还真有点上头。
以及头一次见到这种“搭档”，百惠琉加也算是长见识了，甚至让他对咒灵的san值都诡异地提高了一丢丢，毕竟他们在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手下看起来实在是有点可怜。
当然一码归一码，在认识到“咒灵”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之后，百惠琉加对它们可没有半点好感。
然后，他就亲眼看着有些纤细的手掌抓起了黑球的咒灵……
呕——
难以抑制的反胃感在疯狂地冲击着大脑，可是喉口滚动的感觉在告诉百惠琉加，他不仅没能把咒灵球吐出去，还开始咽起了第二个、第三个……
“哗啦啦啦——”
宿舍洗手间内，猛然开到最大的流水声盖过了其他的响动，而等到水龙头终于被人有些抖地拧紧后，洗手盆内的胆汁早就被冲了个干净。
百惠琉加如愿以偿地等到了镜面，可是镜子中倒映出来的，只有一个狼狈至极的少年——高专二年级的夏油杰，十六岁，也就比他大了一岁而已。
平静的假象在这刹那摇摇欲坠。
可转天，面对着好奇问他咒灵味道怎么样的五条悟，夏油杰思考一瞬后这么说道：“有点像是在吃空气，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一回过神来后就都没了。”
“诶，还是很好奇啊——”闻言的五条悟拉长音调，随后勾下墨镜直直看向好友：“要不然下次把硝子拉过来，我就可以吃一个试看看了~”
白发的少年人影在眼中模糊一瞬，百惠琉加眨眼后就听到了夏油杰笑着开口说道：“在那之前……悟，你要不要先看看身后。”
可五条悟并没有听他话回头，而是撒腿狂奔了起来，后头坠着的自然是心累但学生还是要教训的夜蛾正道。
“我是不会答应悟的……”
树荫下，同样看着远处你追我逃画面的家入硝子如此说道：“……但是杰，你真的没事吗？”
少女的目光慢慢偏移，直到视线落在了有些安静的夏油杰身上。
夏油杰并没有回答家入硝子，而是跳转了个新话题：“不要趁着夜蛾老师没注意，就这样光明正大地把烟掏出来啊。”
但话虽然如此说着，夏油杰还是十分娴熟地替对方引燃了火星，随即，他们就被逮到五条悟的夜蛾正道给抓了个现行。
接着二年生的三人，便挨个跪坐着听夜蛾正道一一训斥，与学校里乖巧懂事的一年生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过没关系，他们可是最强啊——
可紧接着，出保-护任务的两个最强学生什么也没保-护到。
欢呼雀跃的人群中，夏油杰有一刹那被海水包裹，失聪到根本什么都听不见，可他看到了五条悟的口型，于是他也开口了。
——“■■■■■”
奇怪，他有说话吗……好像是说了什么吧，要不然悟怎么安静了下来，虽然他听不到所有的声音就是了。
“咔嚓——”
摇摇欲坠的镜面，裂开了大片大片的丑陋碎纹，百惠琉加蓦然睁大了眼睛……
不、不要——
然而他无声地哭喊根本什么都阻止不了。
夏油杰和五条悟一起得到了特级咒术师的评定，但夏油杰心里十分清楚，他已经被另外一人给狠狠甩在了身后。
“普通人是愚昧且丑陋的”——这一想法不知为何忽然在心里破土冒出头。
夏油杰知道现在的自己心态好像出了些问题，可他无人能倾诉，只好和偶然路过的另一位特级前辈聊了聊。
一年级的教室空了。
他骗了悟，咒灵的味道就像擦过呕吐物的抹布一样。
悟变得更强了，强到了他怎么追也追不上的地步。
悟不需要搭档才是最强啊。
……
栅栏里头的两个孩子还那么小，她们在害怕，她们在哭泣，她们被当成了异类。
不、这群愚昧且丑陋的普通人才是异类。
他要杀死所有的非术师，创造出一个没有咒灵的干净世界（1）。
……
先前还在叫嚣的村民们缄默了，夏油杰回到了家里，房子温馨不再。
菜菜子和美-美子小心翼翼地躲在夏油杰身后探出头。
倒在地上的女人虽然不解虽然震惊，可那双满溢着无比悲伤的眼眸最后还是朝着她们弯了弯——欢迎、以及拜托了……
双胞胎姐妹躲回了夏油杰的身后，但这双眼眸她们却永远都忘不掉，于是菜菜子和美-美子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许下了同样地承诺。
——无论夏油大人想做什么，她们都会一直追随。
勉强维持的镜面彻底破碎了，细密的碎片全都扎在了夏油杰的心口处，是一呼吸就会牵连到的地方。
后面好像还有很多很杂的事情在不断发生，可是百惠琉加只能勉强看个模糊，因为夏油杰没办法回头了。
夏油杰只能彻底闭眼在这条路上一直走到黑、走了十年直至走向死亡。
难得的，走到末路的夏油杰好像第一次认识了这个世界——
背后的墙壁很硌人……
破掉的半边身体在灌风，有点疼又有点凉……
日头好毒辣，晒得他有点发晕，可他已经挪不动身体了……
悟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怎么变，不过自己倒是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所以动手吧，不要有任何犹豫。
还有谢谢，以及抱歉。
“……”
五条悟关掉了隔绝一切的无下限术式，任由友人的鲜血浸染上了自己——这是百惠琉加所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
行刑者、送葬者、悼念者……五条悟一身黑衣，抱着的是又轻又重的唯一友人。
——以后应该再也不会遇见了。
这是百惠琉加第一次如此迫不及待地想睁开眼睛，而他也确实做到了，只不过百惠琉加迎面撞上的，是一团始终不见人影的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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