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因为她这个跑出去玩的事,尤清有那么两天没搭理江舒苑。
见她态度少见的强硬,江舒苑也少见的老实了两天。
但是没多久,江舒苑马上开始本性暴露,不太听话,总想跑出去玩,后来把她又气哭过两次,这才稍微认真了不少。
又过了小半年,勉勉强强的,江舒苑的成绩也算是处于了班级的中下游水平。
但其实从分数来讲,也并不算十分乐观。
她参加的那个比赛,意料之外,冲进了复赛。
她那个简单的生活,普通又多彩。
偶尔闲来画会画。
偶尔被江舒苑气的半死。
偶尔也听到他们谈到闻时朝,他过得仍旧自在的很,不常来学校,连带着郑宣凝跟着他,也经常出去玩。
她每天奋力完成自己的任务,再拉着江舒苑,高强度的学习和熬夜已经成了常态,身子本来就弱,这么长时间下来还是有点费力。
有些天总是感觉不太舒服,头晕晕的难受,她觉得不是事,就那么吃了俩药片也没舍得请假。
在某一天跑课间操时,尤清感觉腿比平时要重很多,跑起来也费劲不少。
江舒苑在后面叫她名字,喊叫着说不要跑了,停下带她出去请个假。
她没来得及答应,眼前突然一白,娇弱瘦小的身子随之就倒了过去。
盯着他们跑步的老师紧忙的把她送到了附近的医院,人一到马上就通知了尤清的家长。
经过一番检查,幸好也并没有什么大事。
医生让她住院看看。
那些天,周围突然格外安静。
没了身边人每天都喊出来的积极口号,也没了某次成绩后心情的大起大落。
倒也有种安适的感觉。
尤爸爸和尤妈妈接连看着她,强制性让她休息,她闲来没事,就构想复赛的画。
复赛的主题叫做——逢生。
这个主题,也许很容易,也许很难。
那天她想的头疼,倒着睡了一会,再醒来时,窗边太阳西沉,整个房间内余留下蜂蜜般粘稠的光辉。
她这才发现江舒苑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大概在这等了她有一会。
“醒了?”
江舒苑起身,把水杯里的吸管正了正后,递给她。
她接过来,小口咽下。
她一边喝,江舒苑一边道,“你最近病了,不给你买饮料了,等你好了我再给你买。”
“我想喝的那几个都要。”尤清想了下,掰扯着开始给她提要求了,“我还想喝以前喝的那个胶原葡萄,大杯,五分糖,加料。”
江舒苑噗嗤一声笑出来,点头,“知道了,还得要零卡的糖。你每次都这个要求,我早就记住了。但你都这么富豪的喝法,也就我给你买了,以后谁敢这么养你。”
尤清没说话,江舒苑给她这么带都习惯了,真没仔细算过多少钱。
“好点了没?”
尤清点了点头,“再过两天就回学校了。”
她哦了一声。
过了小半晌,她开始给她切橙子,叫她的名字。
“尤清。”
江舒苑盯着她看,突然就觉得她好像这么多年,从没有变过。
那些记忆中的人,好像多多少少都变了点,就她好像和刚开始认识的样子,如出一辙。
江舒苑,“你怎么和初中时候一样啊。”
初三那年,那班主任收了她家不少好处,每天就安排着让学习好的学生教她,那些学习好的,有几个愿意讲的,也有几个生怕给她多讲几道题会让他们中考少考几十分似的,敷敷衍衍的。
挺让人火大。
她理解,他们和那些老师也一众也觉得她没什么救了,随便教她走个过场就行。
不然老师私下教了那么多学习好的,为什么都不亲自教她。
她还记得尤清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还在睡觉,尤清也不敢叫她,就那么站着等着她醒。
好听点,叫乖乖的。
嗯…其实…
胆小。
还怂。
她记得她醒了之后,脾气挺不好的,就那么扔给她一句话,“滚,我不想学,别他妈管我了。”
她也不走,就那么趴在她的桌子边。
递给她一个东西,轻声和她道,“喝个牛奶吧。等你缓缓我再教你,行吗?”
她可最讨厌牛奶了。
她没接。
她仍旧坐在那乖乖等她。
一副今天非要给她讲了的感觉。
他们当中,其实除了尤清之外,也有个给她讲的很认真的。
不过她们完全不一样,那个小姑娘像是一个设定好的机器,完全一套模式走下来,很标准。
尤清这傻孩子不一样,生怕她不懂似的,抱着课本给她一页一页的翻。
就差把一加一等于二教给她了。
她每天都按时给她讲,有时候她恶趣味来了故意气她,也没见她发过什么脾气。
尤清是公认的脾气好,和谁都关系还不错,一空闲就有人找她,其中不乏有想问她问题的,也有想和她讨论别的的,江舒苑心里不爽,每一个课间都占着尤清。
时间一长,每天黏在一起的就成了她俩了。
后来一直升到了高中。
活过十几年来,这是江舒苑觉得她做过的最对的事情了。
眼前的人在她面前突然晃动了晃动胳膊,江舒苑的眼睛渐渐聚焦,深色暗晦的瞳眸里有她的倒影,江舒苑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情绪,“所有人都不管我,就连我自己都放弃了,清清,其实你也可以这么做。没必要弄病你自己。”
尤清还想,刚才她坐这时就感觉她情绪不太好的样子。
原来是这个原因。
尤清弯腰,不知道在床下的包里翻什么。
好半晌。
她才抱着一个黑框的什么东西上来,相册大小。
江舒苑去看她手里的东西。
“太阳花?”
尤清点点头。
“你是用戳戳绣,给我绣了一个太阳花?”
尤清又点点头,“总说给你,又总是忘。”
“干嘛给我戳这个麻烦不麻烦啊。”
江舒苑嘴上虽说是这样嫌弃的说的,手上却早就接了过来。
——
希望江舒苑的人生,永远向着太阳生长。
但是尤清没告诉她。
“那你还没回我那个问题。”江舒苑固执的又问了一遍。
为什么要帮她吗?
尤清弯了弯唇,神色认真道,“人都是渴望太阳和希望的,她们都放弃了你,但是我不能。我得坚持到最后。我想要和你一起走一条宽敞明亮的路。而不是我自己。”
她一直在想着她的未来。
江舒苑很少这么沉默。
她说的这几句话,反复一直她在脑子里绕。
好半晌。
她放下刀子,把切好的橙子塞进她手里,却岔开了话题,“我先走了,等你好了,带你去吃日料。”
“好。”
走了两步,她又回头对尤清的眼睛,嘴上带上了往日里的笑意,“我等你开学啊。”
江舒苑也没打车,一个人晃悠着走了半天,到天黑前回到了江家,谁也没搭理,倒在那张偌大的床上。
好半晌,她又拖着身子起来。
从放在角落的书包里掏出那一张张被尤清订的整齐的卷子,她扫过上面一眼,上面还被她用不同颜色的笔一点点做了标记。
江舒苑勾起唇,无声笑了两下。
中考前,她记得她也问过尤清,干嘛这么费劲。
她说,他们要去一样的地方。要往上走。往好的地方走。
三年过去了,她居然还一样,一点都没变过。
小笨蛋还是小笨蛋。
江舒苑走后,尤清没想那么多,简单在脑子里把对江舒苑的课程安排好了之后,就一直盯着窗外,想着她那副“逢生”的画。
后来实在没什么思绪,她闲来无事,就刷了刷学校的贴吧。
居然又有更新的东西。
她点开看了看,字数很多的一篇文,大概是对闻时朝以及他那些事情的总结。
她划了划,里面居然详细的介绍了他每一届女友,然后还经过一番合理的推测后,得出的结论。
——郑宣凝救了闻时朝。
尤清怔愣住一瞬。
再往下看的时候。
却发现评论区吵了起来,有人说,闻时朝这个人冷淡得很,根本就不爱他们,也不爱郑宣凝。
后面还写道:
——他只是有个“想拉人下神坛”的恶劣爱好而已。
下面也有反驳他的,吵的很激烈,消息拉的很长,尤清退了出去。
她阖上眼,突然就想到,那天青白烟雾里,他那一双冷漠疏淡的眼眸。
那闻时朝他被救了吗?
算了。
多余的。
尤清向来是个说去就去的性子,唯独在画画上少有拖拉。
但逢生那副画,她却只画了七天。
幸运的是,这幅画获得了本届比赛的二等奖。
当年轰动一时的两幅画,尤清这副和第一那幅,在他们这片领域里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其中对于第一和第二名的认定,争议也不断发生,因为有人觉得尤清这幅更应该夺冠。
也有不同意的。
两边打的火热。
一度从贴吧转战到了微博,连公开投票都有人搞过。
热潮很久才消下去。
这幅画像是跟随着潮汐退落,逐渐又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又像是蒙了一层灰尘,没人会在记得那幅画会是什么样子。
幸好,有人记录了它——
“油画风格。
画中的男孩,白衣黑裤,左手垂落,手里握着一个断了线的小提琴,他的右手握着琴弓,琴弓却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仿佛轻轻划过脖颈,那就会溅出暗红色的血迹。
他的周围是被太阳花围成的禁锢之狱,破碎又黑暗,但明显的是,他脚下的深渊又是水波荡漾着的水平面,上面还印有个如同梵高向日葵般炽热的太阳。
这是一幅内容和颜色都非常大胆和给人冲突刺激感的画。我们始终相信,即使时过境迁,这副画再看一遍,仍觉得万分震撼。”
对这个画的评论很长,尤清没看完。她一直不认为,相互对立的两个东西,是存在于截然不同的两个面,恰恰相反,她觉得它们在共存和共生。
就像,绝望和希望并存。
这幅画,她祝愿他,逢生被救,即使逃离不开枷锁,那也永远身处希望之中。
总会见到他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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