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关于,关于兰芝的死
兰芝,是我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的女性同学。虽然说是同学,其实我们一直都只是在同一个年级、而没有在同一个班里。读小学、初中时,她常来我家买东西,一来二往,我们也算熟悉。到读高中、大学的时候,我们常常一起拼车上学,比较熟悉。所以后来,在读大学以及之后,我们成了比较亲近的朋友。
在我第一天上班的那天,下班之后的我没有回家吃饭,而是到林心花园接了兰芝出门,2个人到三信商场门口对面的吉庆嫂子麻辣店吃东西。在那里,兰芝给我说了一件事。
那件事,我给它取了一个名字:红砖大厦602室。为尊重兰芝,我还是用第一人称来转述吧。
我是个爱面子的女孩,在读大二那年,因为宿舍条件不是很好,而我的经济条件也比较一般,所以我搬出了学校宿舍,住在红砖大厦六楼602室。
2月14日的晚上,我照常下班走回红砖大厦。很意外地,我发现大厦邮箱角那里,有一支干枯的玫瑰花插在了我们602室的邮箱。我觉得很晦气,走快两步过去,把它了抽出来,扔进电梯旁边的垃圾桶。
“啪!”
因为当时已经很晚了,我至今记得,玫瑰花砸在空空荡荡的垃圾桶里,发出了很响亮的声音。
声音掠过我的耳边,绕到了我的身后,应该还冲出了大厦的铁门。我借着按电梯的空档回头看向了门口。那个铁门长了不少铁锈,衬得那个黑森森的门口有些恐怖,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我紧张得反复用力去按上乘的按钮,但是那个电梯却下落得很慢很慢。
“叮。”12楼。
“叮。”11楼。
“叮。”10楼。
电梯慢得,就像有一栋楼的人在争抢乘坐,每到达一层楼都很多人进,很多人出,停留很久。
电梯越慢,我越紧张,手上按键的动作越快、越用力。但电梯却还是那么慢、那么忙。
“叮。”9楼。
“叮。”8楼。
“叮。”7楼。
忽然地,我清楚感觉到有人站在了我的身后,让我如被深夜笼罩。
如果是来打劫的,除了抢我钱包,应该不会逼问我的银行卡密码吧?如果要逼问,除了把我绑起来,应该不会伤害我吧?
想着想着,我仿佛看到了自己被带到了一个昏暗的铁皮屋里,用刀刺、用火烫、用水泼,头发被拔掉、指甲被挑飞,我的眼睛睁得很大、很大,一把木锯却慢慢逼近,我想大喊说不要,但我分明可以看到,我的舌头被剪断了,血在哗哗地流着。
在那一刻,我很怕、很想哭、很后悔,后悔跑出学校外面来住!
“啪啪啪啪啪啪!”
手指用力按在电梯键上,像那玫瑰掉进垃圾桶的声音。很响,很刺耳,悠悠回荡着,吓得眼泪都跳下来了。
“叮!”
电梯门打开了,里面空无一人,我有些意外,但还是第一时间抬脚要迈进去。
“啪!”
忽然有些什么东西狠狠拍在我的肩膀上!我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可是无论怎么挣扎,我都走不进电梯。
我闭上眼睛,用尽力气甩起挎包,往身后砸去。
谢天谢地,肩膀终于松了。
“呃!呃!”
一个熟悉的叫嚷声响起,让我有点毛骨悚然,同时也有点放心。我转过身去,看到果然他,我们红砖大厦的哑人保安。
“你、你、你吓死我了!大晚上的在后面拍人家干嘛?”
我一时之间也忘了该说些什么,只好用发怒来掩饰尴尬。但是看到他无辜地笑着、无辜地摆手、无辜地道歉,我有点不忍责怪。于是缓了缓,抬手擦去眼见的泪水,委屈地问:
“大叔,你叫我干嘛?”
“呃!呃!”
保安大叔指了指我的挎包,我低头看去,原来包包拉链不知在什么时候被打开了。我随便看了一下,手机、钱包、镜子、唇膏、眉笔、粉盒、纸巾、充电宝,什么东西都没掉。我心里感到奇怪,但还是向大叔说了声“谢谢”。
“呃呃!”
保安大叔笑着摆摆手,走开了。保安大叔缩着脖子,走得不快,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随手抽出一张纸巾,拉好了包包拉链,然后按开电梯,走了进去。
进了电梯,我一边擦去眼泪,一边看着电梯镜子中的自己,自言自语地说:“真是的,原来自己吓自己呢!生人不生胆!”
我向电梯镜子做了个鬼脸,把自己逗笑了。但是还没笑完,我就想起以前在学校宿舍夜谈会的时候听说过:
“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千万不要对着镜子笑,不然的话,会很可怕。”
这句话像在我耳边响起一样,吓得我急忙收敛了笑容。然而我越看镜子,镜子里的自己就越像在笑着,让我有一种被别人盯着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冷,很不舒服,就像自己被蒙住了双眼,而有人在自己身后轻轻呼吸、轻轻偷笑。
我急忙收起视线,努力不去看镜子。等了好久,却仍不见电梯到埠。我想:完了,不是那么倒霉,被困了吧?
噗通!噗通!
等了差不多半分钟,我的心仿佛要跳出来一样,电梯仍没到埠。我心跳快得几乎让我受不了。终于,我发现,原来是我自己没按到电梯。
“哎呀!我今晚是干嘛啦?”
说着,我伸手就要去按键,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
在我伸手想去按电梯的时候,电梯忽然抽搐了一下!
“哎妈呀!”
猝不及防之下,我又被吓了一跳。我忽然想起来,好像是从看到那支枯萎的玫瑰花开始,才变得疑神疑鬼的。
慢慢地,电梯动了,慢慢地向上爬着,爬得很慢很慢。在它到达2楼之前,我还有充足的时间猜测:应该是有人在上面按了电梯吧?不知道会是几楼的呢?这么晚还出去,应该不是买宵夜那么简单吧?
那么想着,我按下了“六”字按键。没想到,电梯竟然开始停下了,那微不可察的失重感,让我不禁想问:
“是谁那么无聊,连2楼都要坐电梯?”
没人听到我的问话,也没人回答我的问话。我好奇地看向电梯门外,那里有直直而空空的走廊,也有苍白而刺眼的灯光,还有斑驳而破旧的地板、墙壁、天花板,偏偏没有人!
没有人,又会是谁按的电梯呢?
我希望有人可以回答我,给我好好解释一下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但是我又非常害怕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忽然从走火通道里冲出来,或者从随便哪个单元里探出来!
在那苍白的灯光中,我有一种错觉。我仿佛看到自己的眼睛,因为极度害怕而变得布满血丝。
我没有刻意去想关于鬼怪的事情,我甚至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任何关于鬼怪的事情。但是当电梯“轰”地震了一下、随即慢慢关上的时候,我看到地板那里摆着一朵枯萎的玫瑰。
恐惧,像是麻药,把我吓得一动不能动。
我的灵魂仿佛被抽离了出来。我的心跳在拼命跳着,我的血液在疯狂蹿着,我的脑袋却在不停想着:
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忽然蹦出来,撑着电梯门?或者在电梯门关紧之前,忽然伸手进来,硬生生地将门拉开?
不要啊!
千万不要啊!
我在心里撕心裂肺地祈祷着,电梯门却不紧不慢地闭合着,显得那支玫瑰花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求求你!
快关上门吧!
因为害怕,我不敢眨眼;因为害怕,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更用力地睁着眼,睁得我的眼睛很酸很痛,我却更加害怕。
谢天谢地!
电梯门终于关上了,我大松口气。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闭上眼、仰起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啊!真是的!我这到底在干什么啊?”
正在我毫无准备、睁开眼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全身冷冷的,下面滚烫滚烫的。
我崩溃了。
我知道今天要来大姨妈,但不知道早上出门会拿错包包。上班之后,我才发现,姨妈巾没带。我跟老板请假提前下班,却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被这栋破楼给吓了出来。
同学们都说:每个大姨妈都是一个暴徒,没人挡得住,连鬼都挡不住!
又羞又恼又怒,我拧起了拳头,不顾一切地狠狠锤着那个“六”字。
一边锤,一边哭。
一边锤,一边哭。
我的手很痛,我的气很盛。我被大姨妈上身,生气得连鬼都不怕。
电梯依然是慢慢地爬着。因为爬得太慢,被我泼口大骂。而我越骂,电梯就好像越慢。
“3楼!”
果然电梯门又开了,那里的地板上果然又有一支枯萎的玫瑰。
我骂了它几句,然后电梯门又关上了。随后的“四”、“五”楼,电梯全都稳稳当当地停过,门外地板上都有可恶的玫瑰。
我的怒火,无法控制。当终于到达“六”楼的时候,我大步冲出了电梯,大力踩扁了玫瑰,又大力再踩几下,才忿忿不平地走回了602室。
第二天,我跟平常一样起来、洗澡、刷牙、洗脸、上厕所,然后回了学校。同学们都在兴高采烈地说着情人节过了什么节目。
当同学问起我的时候,我把遇见枯萎玫瑰花的事情告诉了他们,他们笑了我好久。不知是谁问起,说:“对了,你坐电梯的时候,显示楼层的是数字吗?”
我想了想,说:“当然是数字啊!”
回答的时候,其实我的注意力完全停留在我的回忆里,所以没有留意到是谁在追问:
“不是喔,我是问你,显示楼层的是阿拉伯数字还是中文?”
“那,当然是阿拉伯数字啊!”
那么倔强地说着,我的心里冒出了一个大大的疑问:当保安大叔提醒我的时候,包包里不是没有钥匙吗?
无论如何绞尽脑汁,我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回去602室的。反正从那天开始,我就没回过红砖大厦,一次也没有。那些衣服什么的,我也不敢回去整理。
兰芝说,她是第一次把这个事说出来,兰芝也说,那晚她见到的电梯按键,是清清楚楚的中文。
在那天晚上,兰芝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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