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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烽火相连


寅时已到,临梓城以及樊骊山方圆十五里内,火光冲天,喊杀声响彻天地。

        黑夜中,淋了桐油的巨大圆石带着熊熊而起的火焰,如同流星划破天际般击向城墙。

        三座城门处的城墙在火球的撞击下,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声,石屑碎片带着未熄的火苗刺向了四处。

        霎那间,城门楼上和城墙的马道中皆是燃起了大火,那些越墙而入的火石砸中城门附近的屋舍,砸穿了屋顶,并引燃了倒塌中的木料。

        一时间,临梓城里浓烟滚滚,火光四起。

        攻城石的冲击尚未完结,箭矢便带着夺命的风声袭向了三门的城墙。

        如蝗般的羽箭好似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罩住了临梓城,压得城墙上的守军抬不起头。即便是想躲避一下飞来的巨石,也只刚刚挪动了半步,便被十几支箭矢射穿了身体。

        城墙下,蜂拥而至的北狄士卒借着石弹与箭矢的压制,迅速地沿着城墙搭起了近百架云梯。

        每架云梯旁都簇拥着许多士卒在等待,而云梯上的北狄兵则犹如黑蚁攀枝,一个接一个,不顾一切地向顶端攀爬,似乎每个人都忘记了生死,好似冥域的恶鬼一般。

        除了东门外,剩下的三座城门前各有一辆锤车。

        锤车上,粗大的长木犹如老僧击钟般撞击着城门,巨大的冲击力让厚重的城门晃动了起来,门楼中尘烟四起,坚硬结实的门栓也在撞击下有了弧度。

        火线延展,十里外的樊骊。

        此刻,武威军的营寨中也燃起了大火。

        战事一起,北狄军的箭雨便压制了武威守军。

        万余名北狄虎骑军纵马在前,每名虎骑兵都将双刃长刀挂于马鞍的一侧,左手握缰,右手高高举起,拴着火石的绳链则在右手中挥舞旋转。

        猛然间,绳链离手,万千团火球腾空而起,带着尾焰冲进了营寨。

        此刻,正值深秋,天干物燥,武威军的营寨又多以木料建制,当火球落下时,整个营寨便陷入到火海。

        继而,冲至寨墙前的北狄士卒迅速搭起云梯,踏上云梯的人单手挥刀,格挡着头顶射来的的箭矢,脚下则急蹬竹阶,快速地向上攀去。

        几番腾跃后,近百名北狄军翻身上了寨墙,与寨墙上的武威守军混战在了一起。

        更有狠绝的人纵身跳下寨墙,直奔大门处,试图由内打开营门,让外边的虎骑军策马而入。

        ★★★

        临梓城,北门。

        城墙的马道中,康世华的脸上满是血迹。

        他的左脸颊处有一道伤口,是躲避箭矢的时候留下的,好在及时地闪开,避过了锋利的箭头,否则那只箭就会射入他的眼中。

        即便是这样,箭尾的羽翼也划在了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他的朔刀砍倒了三个人,加上身前攻来的这个北狄兵,应该是第四个了,康世华望着眼前的来敌,默默地在心中数着。

        其实,康世华并不是一个文弱的书生王爷。

        儿时,康世华就曾习练过武艺,虽然无法和徐清砚等一些悍将相比,但寻常的士卒还是很难在他面前讨到便宜。

        不过,平日里的康世华为人谦和,礼数有加,也就给人留下了书卷气十足的儒雅形象。

        当北狄兵冲上城墙的那一刻,康世华与雅若等众将挥刀迎了上去。

        城墙的箭楼处,康世华斩杀了第五个北狄兵。

        转身回望之际,一柄长枪迎面刺来,他赶忙将朔刀向前递出,挡下枪头并向外拨开,脚下迈步向前,用刀柄狠戳向来敌的腹部。

        那名北狄兵见状,迅速后退,让过戳来的刀柄,手中的长枪猛地回收,枪头的边锋划过了康世华的右臂,带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康世华望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看着鲜血正透过破裂的甲胄向外流出,突然狞笑了起来,神情怪异地望向对面的北狄兵。

        这种令人心悸的神态,康世华的脸上从未有过。

        此时,他犹如变了一个人,似乎在他的内心深处原本就藏着一个恶魔,此刻的鲜血唤醒了这个恶魔,并将它彻底释放了出来。

        康世华似乎感觉不到右臂上的疼痛,他双手紧握刀柄,一步一步逼近北狄兵,脸上带着极其诡异的笑,狰狞中又皆是轻蔑之意。

        望着康世华的脸,看着他近似疯狂的笑,北狄兵的心中顿生寒意,脚下也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两步。

        他来自草原,见过这种表情,那是狼王准备咬断猎物喉管时的表情,一种嗜血以及藐视万物的表情。

        惊惧的感觉让他想要再次后退,可当他的第三步尚未迈出,厚重的朔刀就劈面砍来,一刀接着一刀,毫不停歇。

        当长枪的枪杆断掉时,北狄兵崩溃地转身便逃。可他还没有迈出半步,朔刀扫过了他的腰间,将他拦腰砍成了两截。

        此刻,北门、西门以及南门三处城墙的通道上,刀光闪过,枪影乍起,鲜血四溅,惨嚎连连,临梓守军与攀墙而上的北狄兵彻底混战在了一起。

        ★★★

        烽火相连,樊骊。

        此刻,武威军营寨里的大火多数已经被扑灭,激战却仍在继续。

        双龙铁枪已经不知道穿透了多少北狄兵的盔甲,枪尖末端的龙首处向下淌着血液,染红了整支长枪。

        可是,越墙而入的北狄兵却越来越多,老将军郑习凛的脸上有了焦急之色。

        他抬眼望向黑夜中的荆山,却也仅仅是看了一眼,便绝望地收回了目光,随手挑翻了冲到近前的北狄兵。

        忽然,营寨大门前出现了危急。

        混战中,近百名的北狄兵竟然将营门打开了半边,凭借着半边的通道,一直被挡在大营外的虎骑军冲了进来。

        虎骑军冲进大营后,挥舞着双刃长刀肆意地砍杀,瞬时便有近百名武威军卒倒在了血泊里。

        一名武威军卒眼见着身边的同袍被斩断了脖颈,怒恨之下,纵身跃起,猛地将一名骑在战马上的虎骑军扑了下来。

        落马之后,两人并未分开,翻滚了几下,武威军卒便将对方压在了身下,拳头也如雨点般砸在了那人的脸上。

        拳头上已经满是鲜血,武威军卒却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依旧是不停的砸着,直到身下的人也再没有了动静。

        军卒站起身,用满是鲜血的手擦了一下嘴角,他想擦掉喷溅在嘴边的液体。

        然而,一把双刃长刀刺穿了他的后背,使刀之人的力道极大,竟然将这名武威军卒挑了起来,甩在了空中。

        郑习凛看到了这一幕,看到那名被瞬间挑起,又重重落在地上的部下,老人的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他将手中的铁枪抡起,怒吼道:“长刀营,随我来。”

        周围的长刀营将士听到了老将军的召唤,他们纷纷挥舞着长刀,跟随着老将军杀向了寨门处。

        刚一接近寨门,一匹战马迎面冲了过来,马背上的虎骑军挥起双刃刀,直劈向郑习凛的头顶。

        郑习凛侧身避过刀锋,手中的双龙枪狠狠地刺进了战马的脖子,以此同时,长刀营将士的刀也砍断了那匹战马的前蹄。

        刀是长柄长刃,上可攻敌,下可斩马,这就是郑习凛对敌多年所得出的战术与经验。

        ★★★

        临梓城,在通向北门的石板路上,一队兵马正急速奔跑,乌恩其连续地抽打身下的战马,希望它的速度能再快一些。

        虽然是三面攻城,但北狄军在南门和西门的攻势并不迅猛,守城的将士们尚有余力与之相抗衡。

        唯独北门,此番攻击的人数竟然增加了一倍,就连早先围在东门的北狄兵卒也都分出了一部分,调到了北门参与进攻。

        得知这一情况后,作为中军策应的乌恩其十分清楚,北门的战况将会极其严峻。

        因此,他率领着属下迅速向北门增援而来。

        当一名北狄兵冲到静王康世华的身后,举刀想要偷袭时,乌恩其的长柄狼牙棒敲碎了他的脑袋。

        同时,乌恩其也看到了康世华握刀的手在颤抖,手臂上凌乱地缠着一圈布条,鲜血正透过布条渗了出来。

        此时,静王完全没有了往昔的儒雅之态。

        他的双眼赤红,迸射出近似疯狂的狠辣,原本俊朗素淡的面容早被狰狞之色所替代。

        溅在脸颊的鲜血没有擦拭过,有的凝成了深黑色,有的正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一身的青甲完全被血红覆盖,胸口处也有一道裂痕,应该是被刀劈所致,那里也正有鲜血流出。

        乌恩其挡在了康世华的身前,他想让这位静王能稍微休息一下,这是皇子啊!

        然而,康世华用力地拨开乌恩其,声音嘶哑地吼道:“你挡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到东边去,雅若还在那边的箭楼,快过去帮她”

        交战伊始,康世华与雅若以城门为界,各自领兵分守两端。为了雅若的安全,康世华将炽翎营尽数派给了她,自己则带了部分青甲军和辅军守在北城墙的西端。

        当北狄兵攻上城墙后,两边的人无法再相互照应,康世华与雅若也便失去了联系。

        正因如此,看到乌恩其赶来增援,康世华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雅若的安危,急命乌恩其赶往城墙东。

        东端的城墙上,炽翎营的将士们依旧在浴血奋战,他们身上的赤甲已经破损,也变成了黑红色,唯有手中的长刀依旧是寒光凛冽。

        朔刀的刀身厚重,即便不劈在身上,全力抡起也会将对方砸下城。

        雅若便是如此。

        她刚刚砍倒一名身前的北狄兵,刀锋未转,便横着抡了出去,刀身狠狠地拍在了一名北狄兵的脸上,那张脸在瞬间就变了形。

        雅若的身上早就见了伤,每一次的挥刀与格挡都会牵扯到伤口,疼痛让这个花季少女的面色苍白。

        尽管如此,她的刀从未停过。

        雅若看到哥哥带人从另一端冲杀过来,大声地问道:“阿哥,静王那边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受伤?”

        乌恩其砸倒了几名北狄兵,来到雅若的身旁,大声地回道:“没有受伤,放心吧,我的人全都上了城墙。”

        雅若依旧有些担心和焦急,对着哥哥大吼道:“你过来干什么呀?怎么不留在静王的身边?”

        乌恩其有些语塞,两边的埋怨让他更是无法作答。

        “是静王让我过来的,你们你们我这”

        故此,他在解释的同时,也把心中的憋屈发泄到了北狄军卒的身上,一根狼牙棒被他挥舞如风,带起了阵阵的血雾,并有大块的碎肉飞上了半空。

        这时,北城的城墙下燃起了大火,倚靠在城墙的每一架云梯都变成了一条垂直的火龙,而正在攀爬的北狄士卒更是被大火所包围,一团团的火球向地面坠去。

        因为兵力的增加,北城的守军有机会将火油倾倒在城下,这让攻城的北狄兵始料未及,拥挤在城下的人也被倒下来的火油淋遍了全身,半点火星便起了火焰。

        在痛苦地嚎叫声中,城下的这堵火墙四散开来。

        有的火球窜跳地拍打,瞬间也就倒在了地上,有的火球在地面上翻滚着,试图压灭身上的烈火,可没有几下也就停止了滚动。

        还有的火球挣扎着向后跑去,似乎是想要回到自己的大营,但迎面射来的箭矢则拦下了他们的归路。

        如血的残阳再次走到了天际,方圆十五里的天地间恢复了平静。

        一个昼夜的厮杀,让双方都耗尽了初始的锐气,战力的短期平衡,也让攻守之人都想要有一个喘息的机会。

        北狄左路军收回了攻势,临梓守军和樊骊的武威军也都有了短暂的喘息。

        【作者题外话】:这几天都有推荐,因为是塔读的新人,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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