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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雨夜的生死绝杀


在北狄左路军的军阵中,左贤王乞颜塔里台有过少许的慌乱,猛然间冒出的兵马,的确让他有些反应不及,自然也就会有所忙乱。

        不过,多年的统兵征战,让他早就具备了临危不乱的心里素质,短时间内也便恢复了平静。

        几道将令发出后,攻城的阵型转换成迎敌对抗之势,重甲虎骑军集结在前,轻骑军护住两翼,步兵居中,大军做好了随时前冲的准备。

        对于前来救援的卫朝兵马,塔里台并没有过于在意。虽然彼此的兵力相近,可自己的左路军是北狄精锐中的翘楚,每名将士都能以一当十。

        这样的战力,纵然对方在兵力的数量上超过自己,他也不觉得应该有什么可担心的。

        望着冲破雨幕的飞骑,乞颜塔里台手握长刀,催马前行,随着他的一声将令发出,位列在前的虎骑军动了起来。

        飞蹄踏急雨,铁甲卷劲风,其势之大也是撼动了天地。

        就在两军即将交锋之际,北狄军的后方一阵大乱,由乌甲重骑与赤甲轻骑所组成的数万骑兵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直接刺进了左路军的军阵中。

        韩晋一马当先,挥舞着手中的朔刀,朝着乞颜塔里台的中军大帐直逼而来。

        就在乞颜塔里台转身回首的那一瞬,相对而驰的两股铁流冲撞在了一起,兵刃交接声与马嘶长鸣声,霎那间响彻了整个雨夜。

        刀锋劈过,枪刃刺后,鲜血不分彼此地汇集在一起,随着雨水一同流向了地面,而地面上最初的血洼变成了血流,随即汇流成溪。

        一名名军卒失去了生命,倒地不起,一具具尸体在此归于大地,腐烂成泥。

        这一刻,没有了谁对谁错,对错与否的辩解在生死存亡下显得苍白无力,而对这一辩解最终的判罚便是生或死。

        每个人都在为活下来而拼杀,每个人也都在为生命的延续,放弃了人心那最后的一点柔软。

        徐清砚的刀锋一直游走在血液里,每一次的刀起刀落都会有尸体倒下。

        他不会在意对方是否有退却的意图,也不会在意对手的眼神中是否有着万分的惊恐。

        他不会在意这些,他只在意对方是否还站立,是否还有生命的残存。

        并非是徐清砚的冷血,而是他十分地清楚,战阵上若有星点的恻隐闪过,倒下的人便是自己。

        如是自己战死,跟随在后的将士们便会乱了军心,如此之下,将会有成千上万的性命死在这片大地上。

        因此,他身体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察觉着身体周围的每一丝异动,就连纷落的雨珠滑过身侧,都会让他警觉万分。

        自冲阵开始,章建标便一直跟随在徐清砚的身侧。他在杀敌,但他所杀之人皆是徐清砚的身后之敌,章建标将自己视作徐清砚的近卫。

        章建标的朔刀劈砍得更快了。

        他绝不让当年的境况再现,绝不允许任何一把锋刃威胁到三公子的性命,即便是用自己的身体挡下,也要护住三公子的周全。

        随着两军的冲杀,双方的兵马彻底交织在了一起。十几万人就在这临梓城外,在这场滂沱的大雨中,展开了最后的生死绝杀。

        韩晋的马冲得很快,身边的乌甲重骑也为他护住了两侧。

        韩晋有以个心结,从平阳出发时,他认为自己就是一个戴罪之人。

        临梓军情的延误,让他觉得自己失了职责,不仅让静王陷入了困境,也让三公子失了脸面,一股暗劲始终都在这个少年人的身上翻腾。

        之前,北狄大将赞然率军前往丹朱岭救援时,韩晋的兵马拦下了他们。

        三公子说过,只打援兵。

        既然援兵到了,韩晋觉得不仅要打,而且还应该杀光。他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两队兵马刚一交手,韩晋便挥刀杀向了北狄大将赞然。

        赞然是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高大的身子坐在马背上犹如铁塔一般,一根粗重的镔铁长棍横握在手中,落下的雨珠砸在铁棍上,溅起了点点水花。

        迎面有战马冲来,赞然看到竟然是一个少年人,眉头不由地挑动了一下。

        这些年,赞然跟在乞颜塔里台的身边,参加过无数次的征伐厮杀。形形色色的人,他也见过不少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他真正的折服。

        作为左贤王帐下的第一勇士,赞然有着过人的武技,他那超人的臂力更是无人可及。

        拼杀之时,赞然的两膀之力聚在粗重的镔铁长棍上,挥舞中犹如千金击石,极少能有人承受住这样的重击,即便是接下了一击,大多数人也会气血翻涌,口吐鲜血。

        两马相对而驰,就在间隔不到一个马身的距离时,赞然猛地将手中的铁棍挥起,朝着韩晋身下战马的马头狠砸了下去。

        韩晋在前冲之际,注意到北狄的这名将领。

        凭借此人的身形与手中的兵器,韩晋知道这个北狄军将应该是一个孔武有力的人。虽然自己的力量也不弱,可若是硬碰的话,自己恐怕会稍逊一筹。

        如此思虑下,韩晋将鹰眼般的双眸死死盯住了赞然的双臂。

        当赞然的手臂刚一较劲,韩晋便将双脚从马镫中抽离出来。当赞然的铁棍即将砸在马头的一瞬间,韩晋飞身跃起,整个身子向前扑去,同时也将手中的朔刀挑劈向赞然的咽喉。

        赞然的这一击本就用了全力,铁棍带着破空的呼啸声直接砸在了马头上,战马连一声嘶鸣都没有,便轰然倒地。

        然而,也正是这奋力的一击,导致赞然的身体前倾,无法立即收回砸出的铁棍。

        陡然间,赞然的瞳孔里出现了一道逼近的寒芒,那道寒芒让他瞪大了双眼,绝望与惊惧也从双眼中流露了出来。

        挑过的锋刃不仅划开了赞然的喉咙,也切断了他颈脉,鲜血喷涌而出,如塔的身体摇晃了几下便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仅仅一个回合,也仅仅是一个错身,领军之将便命丧于他人之手,这让随行的北狄士卒惊骇不已,军心也顿时大乱了起来。

        几个时辰后,北狄军卒全都倒在了地上,他们没有等来第一场冬雨,同样也无法见到次日的朝阳了。

        眼下,乞颜塔里台的心再次慌乱起来。

        当他看到有骑兵自军阵的后方杀来时,就猜出那应该是丹朱岭方向的云州军。

        可是,自己派去的援兵到哪里去了呢?

        其实,塔里台的心里清楚,丹朱岭大营的兵马没了,派去救援的赞然部也没有了。

        这一状况,让身经百战的左贤王也失去了分寸,整个人如同遭了雷击般怔在了当场。

        云州军,他们到底是一支怎样的卫朝军队?到底有多强的战力?

        眼下,这个问题让自认为深谋远猷,文经武略的乞颜塔里台也陷入了迷茫。

        此刻,乞颜塔里台的慌乱,已经无法像之前那样迅速地平静下来。

        因为,眼下不仅前后都有云州军的攻击,就连军阵的西边也有大队的卫朝步兵冲杀过来,自己似乎被围死在了临梓城下。

        徐清砚带出并州军时,并州军参将郑国渠没有跟随骑兵急行,而是率领少量轻骑兼顾着步兵一同前往临梓城。

        当步兵尽数抵达临梓城后,先至的骑兵已经与北狄左路军混战在了一起。

        看到大战已经开始,郑国渠即刻命令步兵以百人一队组成小方阵,朝着北狄中军大帐的方向杀去。

        并州步兵以短刀为兵器,极适合近身作战。

        因此,当步兵冲入混战的队伍中时,四百多个小方阵迅速将聚集的北狄大军分割在近百个区域内,而在这些区域中,并州步兵又与骑兵协同作战,逐一剿灭包围圈中的北狄军卒。

        随着军阵被分割,乞颜塔里台的慌乱到了极致。

        他拨转马头,急命虎骑军为前锋,轻骑两翼做策应,自己则在步兵的簇拥下向樊骊山冲去。

        之所以朝樊骊山的方向突围,乞颜塔里台知道龙脊山处的归途必定被封闭了。

        当下,只有越过樊骊浅滩,向驻守在云泽东南的图其尔部靠近,在那里等待右贤王托木儿的铁骑返回,合兵一处以图再战。

        黎明,下了一夜的大雨终于停了下来。

        寒风吹散了浓云,露出了青蓝色的天空,曙光将天际那存留的几朵云渲染成了彩色,缓缓地飘动着。

        在雨后的晨雾中,如黛的远山露出了层层叠叠的身影,与天边的淡蓝融汇在了一起,如同一幅初绘的浅墨山水画。

        当乞颜塔里台终于冲过重重围堵,抵达十几里外的樊骊浅滩时,他身边跟随的士卒仅仅剩下了不到三万人,而余下的三万北狄军依旧和近十万的卫朝大军鏖战在临梓城外。

        当下,徐清砚并没有留在城外的混战中。

        他识破了北狄左路军的意图,即刻率领薛阳的兵马追击突围的乞颜塔里台,云骧将军郑习凛也随后领兵跟了上去。

        从混战开始,老将军郑习凛便领着一队兵马守在临梓城下,他知道城中的将士再也经受不住敌军的冲击。

        因此,郑习凛到达临梓城后便没有参战,而是担起了守卫北城墙的任务,防止混战中有北狄兵马突袭城墙。

        当大局已见分晓时,郑习凛做了安排后,便领兵向东逃的乞颜塔里台围追了上去。

        云泽浅滩处,骑在战马上的乞颜塔里台再次确认了自己先前的那个思虑。

        这就是一个局,一个以临梓为诱饵,进而覆灭北狄军的局。

        时到今日,他才发觉自己在临梓耽搁了太多的战机。

        当初,若是自己直接领兵南下,让右路军阻挡追兵,左路军在此时早就攻破洛邑了,就连卫朝皇帝康睿也早被自己握在手中。

        步步为营,未雨绸缪,这些汉人的兵法,让自己忘记了北狄人最擅长的战术。

        远程奔袭,快打快攻,这才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在没有攻其要害的状况下,自己竟然与这些卫朝人打起了攻城战,这是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啊!

        在极度的懊恼下,乞颜塔里台将手中的长刀虚砍了几下,嘴里大骂着,纵马向东南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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