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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庆生是真的病了,她没有上学,据说她父亲帮她告了长病假。

        依斓愁得不得了,医生明明说过,她万幸没有烧伤,也没有其他明显的受伤。可当时在医院,她醒了以后,整个人的状态就很不对,并不像单纯的受到惊吓而已。而且她执意当天出院,关进了自己房间。原本以为给她点时间会好些。可第二周了,她还是没有来上学。

        事情没有消停,正如火如荼地发展着。

        起因是《岭安晚报》上登了尹家米铺失火的文章。蓄谋纵火,不惜自焚,女学生无辜殃及,英勇少年舍命相救,伤者目前情况不明。不管哪一个关键词,都夺人眼球的很。报上还附着一张照片,一个少年闭着双眼怀里抱着一个女孩跌出火海,背后是火光冲天。

        因为这篇报道,《岭安晚报》的销量头一次破天荒地超过了《岭安日报》。姑父乐得合不拢嘴,不停得自夸自己的新闻敏感性和事故现场的抓拍能力。

        谓雨刚因为这事被爷爷狠狠揍了一顿,看他如此喜不自禁,便调侃到底有没有真的关心过自己,那么危机的时刻还能记得按快门,生生没错过这绝好的素材。

        姑父瞬时像戳破气的气球,拉他到旁边小声地说:“你姑母已经气得几天不跟我说话了。还有,如果这事要被你母亲知道,是不得了了。你也不想被拎回去吧。这事千万不要声张了。”

        谓雨打趣道:“那天我回家可是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露,最后还是被爷爷看到这报纸识破了。声张的人可是您,我是爱莫能助啊。就是不知道我们报纸的销量高不高,能不能卖到盛京啊。”他说完一脸坏笑地走开,姑父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其实,那天现场浓烟四起,可见度不高,哪怕是国外带回的相机,拍的也不真切。加上油墨印刷,更别提看清报中人的具体五官面貌。爷爷是因为太过了解自己,依着轮廓推测出的,而自己因为没什么后果,不想欺瞒老人家才承认的。没人特意去传话的话,家里应该不会知道此事。

        至于另一个当事人,照片只照到一个侧脸,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大麻烦,坊间热闹几天也就散了。可谓雨估算错了。

        纵火人是何背景,什么样的经历会让他不惜自焚,也要毁了尹家的大米库存。遭遇火灾的女孩是谁,目前情况如何了。城中人们好奇心被足足地吊起,坊间的流言甚嚣尘上。姑父趁机做了几期背后揭秘,《晚报》的销量逐日上涨。

        有人开始别有用心的造谣,说照片中的女学生就是尹家大小姐尹依斓。既然是她尹家的米仓,又是一个女学生,不是她还能是谁。估计是她父亲为富不仁,在外结了仇家,差点害得宝贝女儿葬身火海,不知道尹升望此刻作何感想。

        言之凿凿,众口铄金,好像真相是什么不重要了,大家更喜闻乐见这样跌宕起伏的剧情。

        因为庆生请了长病假在家,为了混淆视听,依斓干脆也一齐告了假。期间几个学校的女生,假借关心,打着学生会的名号来家里探病,实则是为了套话来满足好奇心。依澜就借着嗓子哑了说不出话为由,三缄其口。旁人更是默认了下来。

        她也不澄清,反而乐意这个的结果,庆生这次是因为尹家无辜受罪,差点葬身火海,自己帮她挡一点流言,省得被有心之人打扰,根本就不算什么。

        不过庆生,到底是怎么了。

        大火,是无尽的赤色火焰在眼前蔓延。她没什么痛楚,也不恐惧,似乎只等着被吞没。

        “平遥,平遥。”

        有人在唤她。火光中有人面容平静地走来,还是这么优雅可人,一颦一笑摄人心魄。

        母亲。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扎得站起,肆意向前奔去。可还没触到,母亲嘴里瞬间燃起火焰,姣好的面容开始灼烧,烫穿,整个人变成一团火球。

        不,她大喊着想扑过去,却重重落地,像被什么钳制住,动弹不得。熊熊的大火围住了她,置身炼狱一般,她徒劳地看远处的母亲化成焦黑的骨架,倒地散落开来,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又回到了那天。母亲不顾她的哭喊,用尽最后的力气要把她拖出木屋。她哪里肯就范,赖在门口抱着母亲的腿不放。

        她害怕地看着门内那两具倒地的男人的尸体,也不懂为什么他们会死在这里。也不懂为什么会突然冒出个人,说是她的舅舅。更不懂为什么舅舅要把自己女儿的尸体搬到床上,布置好现场后,再给三具尸体不断地浇上汽油。

        她的肩膀被母亲捏得生疼:“记住,以后舅舅就是你的父亲。你不是林平遥,你是梁庆生。”

        她错愕地抬头看着母亲。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殷红的血已经从母亲嘴边流出,症状跟那两个倒地的男子死前一模一样。

        “庆生,好好活下去。”她轻柔的用手擦去了女儿脸上的血污,像呵护珍宝:“我没什么愿望了,我这辈子也过够了。惟愿你平平安安。”

        庆生真的害怕了,预感到知道接下去要发生什么。舅舅把发疯一样的她拖了出去。门瞬时阖上,冲天的火光,透过泪水,印在她的眼底,也烙在了她灵魂深处。

        “不,我不要什么平平安安了。母亲,我只想跟你一齐。”

        她如旁观者般看着自己向火海奔赴,急急地,只盼着融入这场死亡中。她坠入在无边的梦境,反反复复,不得清醒。直到一个声音传来:“平遥,平遥回来。”

        清亮、坚定。

        巨大的推力把她从火海震出,置身于一桢桢缩影之前。他在灵山岩壁下,锲而不舍,反复问着:“梁小姐一直生活在岭安吗”。他在江边固执得掰开她的手指,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后,眸子里暗下的希望。他在岭上苑设局,破局后一杯杯低头饮下杯中酒。他生日那天在馄饨铺呆坐,抱歉地说“不知怎么就到这里了”。他在泡桐树下在她手心写下一串数字,告诉她只要找他就可以了。

        她犹豫地伸出双手,嗓子被浓烟呛得嘶哑,发不出声来,她太想说出自己的名字,可任凭怎么努力,只滴下滚滚的泪水。

        顷刻之间缩影支离破碎,她才发觉仍置身于火中,从来没有人叫过她。等着她的自始自终都是无边的炼狱。

        庆生已经几天没睡安稳觉了,闭上眼噩梦就会袭来。她害怕入睡。

        这些年,她把记忆封存,顶着表姐的名字,在这小县城里无喜无悲得活着。她麻醉自己掩埋所有的惨烈,原谅所有的恶事。米仓里濒临死亡的经历并没有吓到她,而是轰然打开了记忆的开关。

        可能所谓的平平安安只是一个笑话,既然人命轻贱,不如用这轻贱去谋求一个昭雪,还一个天日大白。

        她想起了他。相遇之后,他从没说出这个名字。可这桩桩件件无一不是为了这个名字。在这世间所有不明真相的人里,他是唯一惦念着林平遥的人。

        在江边的泡桐树下,她沉默地看着江景。经了花期,历了雷雨,泡桐树粗壮的枝干横生,像一把把向四周张开的利刃。

        身后有个声音传来:“梁庆生。”

        她下意识转身。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笑容故作狡黠。

        她搜寻记忆,医务室章先生那见过。可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还会在这里跟自己搭话。

        还是这副警惕的表情啊。谓雨觉得甚是有趣:“我跟你又没什么过节,不要每次都是苦大仇深,怕我坏你好事的表情好不好。再说了。”他特意停了一下,准备卖个关子,可看对方全无兴致,只好自揭谜底:“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真是败给你了。”

        那日回家,父亲就说过要去好好谢谢那个救她出火场的恩人,最近因为忧心她的状态才没了下文。原来救命的人是他啊。

        她站定,鞠了一个躬,郑重其事地说:“谢谢您相救了。”

        她是真心诚意地道谢。各人对他人之命有不同的定义,她知道火场的凶险,能有这样的胸襟和胆魄救人的,定是赤忱之人。

        谓雨有些意外她的态度转变,就决定不再调侃她,也说出了此行的目的:“你为什么不去上学啊,我看你也没什么明显的内外伤。况且,你的朋友是真讲义气,现在大家都在说被那个周光福拉着一起死的人是她呢。”

        周光福?庆生反映过来,应该是在米仓自焚的人。可为什么大家会认为米仓里的人是依澜呢?

        见她终于感兴趣了,谓雨有点得意地揭秘:“因为出事以后,你的朋友就开始跟你同一天请假,也没去过学校。我就是报社的,又是当事人,当然知道不是她啊。我猜她是故意引导大家的视线。现在你是体质差病假,她是受害人,你完全可以没有顾忌地去学校啊。”

        “想不到吧。义薄云天了,我一个男的都不得不服。说起来我那天能这么英勇,也是被她的哭天抢地影响的。你都不知道那天她在门外是什么样子。你怎么能交到这么好的朋友啊。”

        庆生心底一暖。善良,热血,磊落。自揽流言,给朋友一片清净。反观自己为她做的实在太少了。

        “您刚说您是报社的?晚报还在做这个报道吗,能不能帮着澄清一下当事人不是依澜?”

        谓雨尴尬地挠头:“差不多要完结。今天发了周光福的事,明天能见报。”他补充道:“你朋友肯定是不想你去澄清什么。反而是很担心你的状态。”

        见她一脸不信的样子,他无奈举手投降:“好啦,我见过她,跟她聊过。你家的地址就是她给我的。我敲你家的门没人应。逛到江边来拍几张照片,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了。”

        “你见过依澜了?她没什么事吧?”想想自己两周都躲在家,陷在繁复的思绪里,也没跟她打过照面。

        谓雨笑开:“想知道吗?我刚好今晚约了她。这顿饭说起来应该你请的。可谁让她打赌输了,还是让她来买单吧。”

        庆生惊讶于依澜会跟一个陌生人吃饭,而且时间这么巧就是今晚,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

        谓雨像看透了她的想法,得意地说:“因为我救了你的命,而你闭门谢客,她就代你请我吃饭答谢。可是我说啊。我跟她打个赌,今晚定能把你请来买单。她当然不信啊。所以说好谁输了谁请。”又马上恐她耍赖般,提醒道:“你已经知道我们的赌局了,现在说不去就未免卑鄙了。”庆生被他的逻辑折服,救命之恩这顿饭本该自己请。问清地点和时间后,保证赴约,准备道别回家。

        殊不知,对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句落入耳中:“梁庆生,你到底有什么秘密啊?”

        回头,幽深的眸子看向她的眼底,毫无顾忌,好似有确凿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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