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只能这样相遇
只能这样相遇/
tip:if博士营救运动失败,丧>服从。
……博士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意识可以这么清醒。
战火不断连绵,一直舔舐他的发尾。整合运动的成员如同海浪里扑涌而来的盐分,浸透他所有的感官,汗湿的刀光斧刻几乎毫不留情。到最后,从身体内部透出的层层发热也顺从地与本能适应,仿佛灵魂的发烫与逝去是理所当然的部分。
上下神经叫嚣,只知道逃亡、逃亡、逃亡。
在战场上与同伴失散是件太不如意的事了,或者更甚可以称之为大忌。如果博士是有单兵作战能力的战士,倒还有几分躲窜战场以回旋的余地,然而他心里清楚地很:以自己的身体状况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凶多吉少吧。他在心里补了个十字,默默推算生还的概率,然后在一片过于安静的废墟中无奈地摇摇头。
切尔诺伯格的街道被纵横的无编制小队切割成了无法被细数的小块,由黄色警戒线为辅助,若是自己没有认错途间的指示牌,那么这条路线算是最小概率遇上整合运动的……当然,前提是自己没有弄错。
已经失忆过一次的博士不再敢轻信于自己的能力,以及他本身所具有的……模糊,又熟悉,却如同梦境中的紫藤萝那般似乎很快便会凋零的记忆。
但也没有更多办法。较差的生理素质不得不去放慢脚步。博士喘了口粗气,侧耳聆听是否四周存在纷纷叠叠的脚步。
而他没有记错。
正如他所想的,这块地方是战争中忽视的清闲地,毕竟没有物资要点,也没有机密处所,本身人流量就很少。而这份少有的清净,让战争的慌乱与流血变得荒谬,让痛楚与悲伤化为泥土,最后只留下最基本的生理需要与理智抗衡——
想要闭眼。
不能闭眼。
脚步。
有脚步。
走了。
他昏昏沉沉地斜靠着灰沉沉的铁板。帽子被刮开了一条长道,露出他的后颈,衣袍仆仆。干燥的风刚好灌入,让他那处伤口开始烈烈地疼,像是有细小的怪物开始随着血液的溯流和破损的肌肤生长,他听得到那几声咆哮,自身的免疫机理根本不足以抵挡的咆哮,把昏昏沉沉破碎。
没有人。
啊,好幸运。小憩过后的他想。
四肢无力发麻,头顶着杂乱无章的碎石,如果风吹过来说不准正中他。但他的伤势在只有粗略的包扎下,需要更多时长才能恢复本有的力量,只得躺在原地想,如果阿米娅他们已经撤离了,那最好不过。
不过他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废了那么大的劲,“拯救博士计划”,嗯,因为一个战场走失的意外就放弃真是太草率了。
毕竟筹码是要放在天平上的。赌徒可不愿意让那象征着“明天”的天平给击翻啊。
【博士】能换回来什么?
他缓慢地呼吸,那份痛楚由后颈扩散,怪物拍打着他的血管,沿着细小的没有办法说出来的地方撕咬吞噬,逐渐奔向胸腔。骨骼碾碎了,也就是掌心里轻轻一吹就会飘散不见的粉尘。血肉僵死了,也只是搁放在荒野里被秃鹫啄食的烂肉。生命死去了姑且是这样,平衡对生命来说多么不值一提……但无数的生命组成了平衡,维持着这个世界摇摇欲坠的真理。
用【博士】去换那么多的人,竟然在mission记载里是可以被接受的事。
因为不能失败?
因为要挣扎、战胜,即便会哭泣?
博士从罗德岛看得到他们内心深处能够支撑他们走下去的信念。从表面来说,拥有着百般吸引愿意为之献身的光明。
然他仅是凡人,就连汗水与血液凝结在后背的滋味都难以忍受。
博士极小声地叹了口气,这叹息如同飞鸟蹿入上空,略过高层的建筑物的楼顶。
或许迟早有一天自己会恢复记忆,然后后悔之类的。但这难道不是必然吗。他在心里慢慢反问,自己如果真的是博士,那么也要做好当病人的准备吧……所以也要有“面对迷茫”的准备啊。
罗德岛很好。
他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四周很安静,让他可以听见自己胸腔里的怪物逐渐蚕食心脏发出的咀嚼声,有如天灾将要以倾泻的姿态将整个移动城市淹没。
很累了,就这样自私地让他在废墟里做一个无名人死去也不错。
……
………………。
“咔咔咔咔咔咔。”
“全体撤退!找掩体,保护好医疗兵!”
“战斗!起来战斗!”
博士稍稍歪过头去。斜靠的木板垂着,供他支起半个胳膊去眺望。b2支线道路上有不认识的少女指挥与一个白发小鬼头打架。
四周温度也越来越高,不知是哪位又释放了火系源石技艺,惹得他如同一只架在铁板上被炭烤的鱼。但冷汗越来越多,放任伤痛的行为在延迟后进一步地反噬,毫无秩序又卓有成效地拧住他干燥近火烤的咽喉。
越来越近了。
博士下意识地握住随身的配枪——发现自己竟然恢复了一点力气,算是回光返照吗?原来从石棺里将近死过一次的自己在潜意识里还是想要活下去啊。他略微伸直了些脊背,找了个合适的角度借着掩体迎着风,好听到那两人的言语。
虽做了他能做到的最大努力,但接收到的也只是零星而已。随着少女的几声咒骂,小鬼头获得了胜利,猖狂十足地笑着,略稚嫩的嗓音隐含着几丝癫狂。他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眼神却又像是要将面前的一切撕碎。他说,去迎接我们的时代吧——
什么时代呢?博士默默想。
风卷回来,让他藏身之处滚落了几块碎石。沙土漫入眼睛,使他不得不用力去晃了晃脑袋。
而人声随石子滚落而渐渐由大变小至无。等到那只残余队伍撤离时,也是他决定要起身时,博士恍然发现自己的眼睑上覆下了一层阴影。
——是人。
他抬头。
银色的,缭乱的头发。橘红色的衣袖散乱于空气中如同一尾漂亮的烟火。
“反抗为大地带来希望。”似乎她这样说,言语是发誓时的平淡与笃定。
面前人的周身被那炽热的空气所包围……不,博士尝到空气里的血味,在心里自己推翻自己。应当是她融化了那空气,使空气酥软了包围她,层层叠加,水雾、火焰,带来短暂的朦胧感。
博士感到自己的额头被冰凉的手抚住。这是她的手吗,他迷迷糊糊地想,那倒真是极大的反差啊。
博士还听到噔噔噔的几声脚步声。声音略轻,走在狰狞狼藉的水泥路上也如同踩在柔软的云彩般,应该是那位小孩子。……也有可能是对面高楼上的狙击手。博士在心里笑了笑,那位不论耳朵还是眼睛都很灵敏的狙击手。
但是他没有动,也没有闭上眼睛。
“塔露拉姐姐,我已经完成任务啦。”少年笑着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他低头,俯身,用指尖想去戳青年的额头,但却在触碰到之前就收回了手,触电了吗,他嘲笑自己。
“这就是博士吗?”
“嗯。”塔露拉没有收回手,她似乎察觉到了斜靠之人的虚弱与发热,沉思着没有说更多。
“噢。”少年没纠结很多,只是睁着眼睛接着问,“那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等待w回来。”塔露拉扫了一眼高楼位置,从这个角度看,绿发少年的身影只是一个墨点,藏在本斑驳的天空底下毫无违和,“所有人都齐了,便进行下一阶段。”
“好喔——”白发少年欢快地应了一声,如同一只新生的麻雀。他向高楼招招手——是风。
剧烈的风席卷而来,强有力的吹力使得博士上方地铁板松动。先是螺丝滚动,而后是全然崩塌。
如支架般破碎开的博士艰难地呼吸。瘦长的青年狼狈地被另一位少年拎了起来,本就有伤的后颈在这股力道下终于开裂。金桔在外,败絮其中。博士在混沌与苦痛中看到少年紧抿的唇线,与曜黑的眼瞳。
他似乎要脱口而出什么字句。
塔露拉沉默地叹息。
似乎他要说些什么。只是似乎而已——最后他还是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因为他知道的,什么都不会拥有回音。
博士睡着了,他进入睡梦里。没有记忆也没有场景,只是空空的对话。有人问,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而大概是他在回答。嘴张开,声带浅浅的振动,细长的气流扑涌,供给氧气。怪物不会言语,但他会。他回答说,就只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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