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完)
“你才应该是耳环的主人。”蔺跃风离着邬珥近,呼吸炽热,打在他的颈窝处,叫人不适,“你当年应该去到我们家才对。”
邬珥觉得两人离得太近,这动作也极不舒服,于是他想要让蔺跃风离开他一些。
蔺跃风察觉了他的意思,稍稍松开他些许,迫切道:“和我离开这里吧。”
却在他话音刚落时,屋子的门被大力推开,屋外是白春柳愤怒的面庞。
她暴跳如雷地钳制了蔺跃风,尖锐的声音刺破人的耳膜:“你和蔺清光不人不鬼,现在竟还想骗了我家小耳?”
跟在她身后的曲立冬凉凉看了蔺跃风一眼,帮着娘把蔺跃风押送离了家,回去了邬珥的屋子,她们沉默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还是曲洪土开了口,问道:“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邬珥轻轻点了点头,他微垂了头,视线与眼泪汪汪看着他的小宝对上,心下揪起。
“小耳,我实在是爱你。”白春柳哀哀地看他,嘴唇嗫嚅着,“眼下你得知了这事情,心里是怎样想的?”
她之前瞒着邬珥不与他说往事,不过是忧心他会离开。
现在邬珥确然地明白了往事,他想要离开,白春柳纵是不舍,又是不忍拦下他的。
邬珥望着她,眼睫颤了颤,口里问着:“……你们会让我离开吗?”
他眼下的心是分裂的,一方面实在是明白婶婶一家爱着他,当年便知道了他并非曲家人。
可另一方面,耳边声音的话又好似真真假假搀合着,叫他对自己得了的爱感到难安。
“当然不会。”白春柳急急地说,倒是真情流露地掉了眼泪,“我恨不得我们一辈子都是一家人,你若是真的走了,我不知如何难受。”
邬珥离开了凳子,走到白春柳身边,轻轻擦拭了她的眼角,而后像往日那般抱住她,声音很小:“我舍不得离开,想一直留在你们身边。”
他说了这话,叫白春柳的眼泪更盛了。
白春柳瞧着厉害,实则待邬珥的身份极没有安全感,她恐惧着一丝一毫邬珥会离开的可能性。
眼下听了邬珥这话,她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多年的情绪如泄闸的洪水涌出来,搂了邬珥哭个不停。
待好不容易哄住了,这一家人较之曾经更亲密,凑到煤油灯的烛火下谈着些许往事,气氛融洽的很。
倒是在末了,邬珥好似不经意地提起楼倚江。
白春柳温声和他说了楼倚江已经被他们赶出去,又道:“那人心肠坏,配不得你。”
“蔺家的两兄弟也不行。”
曲立冬补充着娘的话,这次爹娘都默认地认可着。
只因了他们的大闺女实在是厉害,竟将两人换命的证据和他们明白地拿了出来。
他们对着邬珥的事情是迷信的,不能容忍这等邪奇人物存在了邬珥的身边。
“我已经把你和楼倚江的婚契撕毁了。”
白春柳和邬珥说道,“下次,婶婶给你挑更放心的人来。”
邬珥摇了摇头,讲了自己现在并不想要再结婚的念头。
又得到了好生一些劝慰,白春柳他们都离开了屋子,邬珥安静坐在那里,视线茫茫然。
心安寂着,他终于能够回想了最重要的事情。
怯生生地念着,爱人的身影好似鱼破春冰,拨开迷雾跃进了他的心里。
他好似坠入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幻梦当中,身边的一切发生的是如此迅疾又古怪。
他的心好似泡在水塘深处,表面涨起了混乱的褶皱。
无法收回对爱人的爱意,难以拒绝曾经的感情汹涌。
他昏昏沉沉地躺倒在席子上,桂花的香气飘进来,萦绕满屋。
邬珥大病一场。
请了许多医生来都无济于事,蔺家兄弟和霍川山都来看望他,只是全被白春柳挡在了门外。
楼倚江也来过,可即便他站到了邬珥的床边,也不能唤醒昏迷沉睡的他。
离开时,楼倚江阴沉沉的,宛如刚从噩梦中苏醒那般,回望邬珥的眼神执拗偏执。
曲立冬甚至要给离开的裴云写信,告诉她回来给邬珥看病。
只是她的信刚寄出去,回了家时,却见沈婆子端坐在邬珥的屋子里,温柔地抚摸他的眉心。
问了娘,才晓得沈婆子从燃烧的符纸里得知邬珥是她走丢的孙子。
“那这些年怎么都没能认出来?”曲立冬怀疑地问。
自从十几年前沈婆子来到了平曲村,由着邬珥常生病,两家人经常打交道,沈婆子竟然现在才认出自己的孙子来?
“谁知道。”白春柳瞥了一眼屋里的沈婆子,小声道:“不过这样也好,她能更上心地对待小耳。”
她们的声音小,屋里的沈婆子没听到,耳朵里灌了一筐旁的蠢话。
“好啊,感情你们这是合起伙来欺骗我是吧?我说怎么你帮我走剧情这么费劲,是早就知道他是你亲孙子了?”
耳边的声音无能狂怒,现在抓住谁就要将谁狠狠骂一通。
沈婆子并不理他,如今她的模样不像之前,反而好似在身体里盈满了力量。
她想,如果早就知道邬珥便是她的孙子,她又如何会帮助耳边这声音做任何事情呢?
可道是怪天机蒙蔽了她的双眼,在没有从符纸灰烬里看到邬珥的记忆之前,竟让她对自己的小孙子视而不见。
她想尽一切办法要将邬珥唤醒,可也只是徒劳。
邬珥安静地躺在席上,呼吸微弱,只待了旁人满腔的爱意做床头点缀,倒好似等来冬日一场大雪,洋洋洒洒的雪盖了满树桂花,花香不在时,邬珥睁开了眼睛。
那是场极大的雪,邬珥推开门时,雪厚三寸,白茫茫一片耀的人眼晕。
闻得他苏醒,曲家人并沈婆子全都围拢着他,关切至极。
只听了邬珥倚靠在床上,回忆着梦境,和他们讲:“我做了很长的梦,梦里好似是四五十年后。”
“我是个虚荣傲慢的、喜欢穿女装的人。许多人爱我,很快的,更多人厌弃我。梦里的我失去了一切,最后死在了雪天的街头。”
邬珥说着,眼睛望向了窗外纷飞的雪。
沈婆子温柔地抱住他,和他说梦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只有现实才是真的。
又等了些日子,邬珥的身体渐渐好起来,竟然和常人无异了。
观察了许多时候,眼瞅着邬珥是不再需要冲喜的,白春柳他们便暗中将小宝曾经给过邬珥的药兑在了饭菜里,一致地希望邬珥不再受感情所伤。
之后的日子倒也是平淡,楼倚江、霍川山甚至蔺家的兄弟都好似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一般。
曲家人和沈婆子给了邬珥全然的爱和温暖,许是因了身体好起来,邬珥又愿意去到村子各处画画,平曲村的人们也不会再对邬珥指指点点,见了他会亲切地递给他关心。
一切都很平静,邬珥在平曲村生活着,没有任何叫人心烦的事情来打扰他。
耳边的声音也许久没再响起,它虚弱地躺在邬珥的身边,感受着功德的流失。
这个剧情线已经完全不对,它来这里是要救赎邬珥,叫他避免必死的结局,而后在这个世界里自然老死。
这个任务是和天机对接,它来此救赎邬珥,从邬珥身上得到功德。
天机则要让邬珥永久地留在这个世界上,用邬珥自身去充当世界的养料。
眼下它的任务失败了,即将陨灭,天机却能坐收渔翁之利。
这叫人怎能不恨?
它必须要搏一搏,绝不能浪费这么多功德点只是去给别人做嫁衣。
几欲耗尽全部的功德,它抽取另一份剧情线,跟着邬珥跌进了梦乡。
-
却说在南方的一座水乡小城里,裴云收到了曲立冬的来信。
关了药铺,裴云信守承诺地坐上火车赶到了平曲村的位子。
走过曲曲折折泥泞的小路,她循着记忆来到了山脚下的平曲村,可是却只看到了一片荒芜。
有过路的人从裴云身边经过,抓了人去问,却只得了这里原来就是这副模样。
“你们这里没有个叫平曲村的地方?”裴云脸上的酒窝浅浅地抿着,她望着这个当地的人。
“没有。”那人回了话,想要离开了去。
裴云将曲立冬给她写的信重新拿出来看,将上面的地址又念给了人家听,人家道:“是这里没错,可确实没有叫平曲村的地方。”
怔愣地抓着手中的信,裴云绕着这片地方转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她才想要离开。
接下来的三天她皆来这里寻找,全无平曲村的踪迹。
直到她放弃了,要回家去时,她嗅到了空气中的桂花香,打眼望去,一株开得热烈的桂花树安静地立在空旷的土地上。
当她要凑近去看时,手里的信被风卷走,上面的字迹渐渐消失。
纸张落在桂花树下时,裴云已经忘却了自己来这里的原因。
-
“过来,我给你穿鞋。”
男人的声音很温柔,唤了邬珥走过来,将他抱到灰色的柜子上坐着。
倾身将白色长袜为他穿好,袜扣也扣好后,男人才捧起他的脚给他穿鞋。
整理好他的裙子,男人微笑着捧起他的脸轻轻吻着,柔情地和他告别。
等待了男人出门去,邬珥才习以为常地从柜子上跳下来,踢掉了鞋子,将长袜也脱下来卷成一团扔到地毯上。
抱着猫躺在沙发上,邬珥懒洋洋地打开电视机,上面正好在播明星访谈节目。
“这位粉丝的提问是:想知道蔺哥的择偶观是什么样的?”支持人笑着对沙发另一侧的少年说道:“蔺跃风,你要不要说说看?”
少年挑挑眉,直视着镜头,漫不经心道:“我喜欢乖巧漂亮,看着有些病弱的。”
“好奇怪的审美。”电视机前的邬珥开了瓶冰可乐,将脚翘到茶几上,又扫视了电视里蔺跃风戴的昂贵耳钉,慢吞吞道:“我喜欢的就单纯很多。”
他怀里的猫偷偷翻了个白眼,虚弱地靠在邬珥身上吸收微不可查的功德。
开着电视,邬珥不再看上面的节目,而是拿了手机去打游戏。
通话界面突然弹出来,邬珥蹙了眉,接通时语气却仍然清凌凌的干净:“有事?”
“邬珥,这周末我想请你去吃饭。”
电话那头的声音羞涩极了,一点也听不出是对方是邬珥班上冷漠话少的班长。
邬珥想要拒绝,却听对面继续道:“地点在钟水楼,听说那里的特色菜很不错。”
咽下了嘴里未吐出的话,约定好时间,将电话挂断了,邬珥继续开开心心地打游戏。
这把不出所料又是带队躺赢,邬珥吹了个口哨,在打下一把的等待时间,他捞起猫亲了一口,笑着道:“周末哥哥去吃大餐,回来给你说有什么好吃的。”
橘猫装模作样地蹭了蹭邬珥,在心里暗暗想道:这次的剧情线绝对不会出错,明天那顿饭一定会是邬珥走上错误道路的开端。
他会被花花世界迷了双眼,为了赚钱不惜出卖自己。
为了掌握更多的有效信息,它一定要跟着邬珥一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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