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秘密
假期一结束，就迎来了高二期中考试和期中考试前五十名优秀学子表彰大会。
旧社会的游街示众和表彰大会有着某种类似的目的，都是为警醒世人而存在。游街示众是直接把错误的行为展示出来，敲打着未犯错的人引以为鉴。在学习过程中，学校没有办法把未犯错误却也不算是老师眼中不合格的学生直接公示，只能反其道而行之，把那些极其优秀的同学闪现出来标为榜样，鞭笞其他同学长足进步。没有被表扬到的同学们有没有受到刺激奋发图强不知道，他们中众多的家长们倒是实实在在加大了落差感。
对于这种会议，从未登榜的兰欣没兴趣凑热闹。在她看来，只要熬过校长讲话，年级主任讲话，优秀学子颁发奖品这三个环节，就可以回教室写作业了。
兰欣和曹惠雯带了一本高中英语单词口袋书。
在其他师生心不在焉聆听领导们讲话时，她俩在互相低声提背着单词，一会儿的功夫，她们就过了十来页的单词表。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
兰欣闻声立马看向讲台，眺望着灯光下熟悉的身着宽松校服的同学。
“怎么没有听说颜兮君也要上台呢？”兰欣胳膊肘抵了曹惠雯一下。
“这种事他也不会单独和我说的好吧，兰欣，你激动啥，你看上的人不会也是他吧？”曹惠雯警觉地问着，像是侦破了重大案件似的。
“你想多了，我就是好奇而已。”兰欣忙不迭否认着，心下品味着曹惠雯“也”的意图。
为了打消曹惠雯的想法，兰欣继续和她提背单词。
曹惠雯被未解的八卦缠身，哪有心思继续啃噬着枯燥的二十六个字母随机组合，她得趁热挖掘好朋友的小秘密，遂专挑词性复杂的长单词考察兰欣。兰欣此时心思也不在背诵单词上，她的心早已夹带着脑子飞到颜兮君身旁，面对曹惠雯的提背，自然是磕磕绊绊一直出错。
曹惠雯假意失望说道：“兰欣，这一页你没一个对的，你有没有认真在背啊？”
“这几页的单词我还没来得及背诵，我回家再好好记背一下，我们过两天继续吧。”
兰欣接过曹惠雯手里的口袋书，随意翻着某一页，凝滞着不知道长什么模样的单词，聚精会神接受着从讲台上飘来的颜兮君低沉的嗓音。
河津高中奖励优秀学生的方式很直接——散钱。颜兮君拿着两千块钱奖学金，自己又掏腰包拿出一千五百多块钱，给班级每个同学送了一份礼物。
“谢谢你，颜兮君，可是送手电筒是什么含义呢？”倪婴婴娇羞地问颜兮君。
“晚上多花点时间写作业，提高成绩。”
“放心好了，有了这个手电筒，我会加油的。”
倪婴婴深受感动地把颜兮君的心意收到书包里。
食堂内，奚鑫特意多买了份红烧肉请客。
“多少钱？”兰欣好奇地问着。
“十二块一份，不贵。”
“我是问你被赏了多少钱？”
“八百八十八，优不优秀？”
兰欣竖起大拇指，由衷地钦佩:“优秀，非常优秀！看在红烧肉的份上，祝你下次继续超常发挥，保持前五。”
“再进步几名，就可以把颜兮君干掉了，从此，河津就是我的天下了，你愿意和我一起傲视整个河津中学吗？”
“理智点，你从年级三十几名一下子考到第五，除了奇迹和超常发挥，我想不到有其他的原因，先稳住这名次吧，这离干掉颜兮君远着呢！”兰欣立即打破奚鑫不切实际的痴梦。
“能够考到这个名次，说明我就是有潜力的，不然你考一个看看？”
“我不行，实力不允许。”
“那你承不承认我优秀？”
“承认啊，在你给我红烧肉的时候，我就承认你优秀了啊。”
“好啦，好啦，你俩不要说啦。兰欣，你如果再多考十几分，前进个二十几名，就可以得奖状了。”曹惠雯惋惜地说着。
“得了吧，我退步十几名，老师少骂我几句我就很知足了。”
“你数学计算粗心了嘛，这不是你的真实水平。”
“好，既然你这么看得起我，那我下次就稳定发挥，努力进步，然后和你一起分公粮，我们一起干肉！”兰欣夹起一块红烧肉，示意曹惠雯跟上。
“干～肉～”奚鑫不请自加入进来，食堂里萦绕他们爽朗的笑声。
“哎，颜兮君，这儿，这儿。”奚鑫看到独自一人端着饭盘的颜兮君，急忙热情呼唤着。
对于提高分数的秘籍，他还是要虚心请教一下子的。
“颜兮君，你每天几点睡觉啊？”
“十一点。”
“不会吧，你不熬夜刷题怎么会考这么高？你都这么优秀了，不要吝啬，有好的方法带带我们吧。”
“我有在外面补习。”
“谁不补习啊！”奚鑫笑道。
“她没有。”曹惠雯指着兰欣补充道。
被突然点名的兰欣有些生怯，她急忙说:“你们聊你们的，不用带上我。”
“你是在哪儿补习的？方便共享一下吗？”奚鑫抓着重点。
“家里，上门。”
“哇，这操作稳了，老师资历怎么样啊？我让我爸妈也给我整一下。”
“南航的硕士。”
颜兮君说完，奚鑫就没再问下去。从小混迹在各个辅导班的他，知道父母最敏感的不是师资，而是师资背后的价格。
看着大家突然沉默，气氛有些冷，兰欣问曹惠雯:“圆锥曲线老是学不会，怎么办？”
“我也不是太会，要不有时间我们一起去找老师问问吧。”曹惠雯建议着。
“我可以教你们啊！”奚鑫兴奋地自我推荐。
“不要你教，你讲的我们听不懂。”曹惠雯嫌弃道。
“这次我语速慢着，耐心些。”
“不是你语速慢不慢，而是你的方法我们学不来。”
“你不听就算了，我又不是想讲给你听的。”
“我也不听。”兰欣笑着断然拒绝。
“别献殷勤了，不要带着我们兰欣早恋，她要学习！”
在曹惠雯和奚鑫你一言我一句对对方否定中，兰欣先拿着餐具去洗手池了，颜兮君插不进话，也默默离开，抓紧中午宝贵的时间去操场打几轮篮球。
兰欣趁着午休时间，邀约曹惠雯陪她一起去办公室找数学老师讲解题目。
“我不去了，昨晚睡得有些晚，好困啊，兰欣，你去问吧，问完了回来教我。”曹惠雯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说道。
兰欣看着她睁不开的眼睛苦笑着，只好自己拿着练习册朝着办公室走去。
数学老师张铁林是一位四十六岁除了身高眼睛偏小，其他方面都显大的男人。他身胖头大，厚唇圆鼻，加之中年后的不断发福，一百七十几斤的体重分摊到一米七左右的个头上，整体看起来圆滚滚的。他经常梳着苍蝇都能滑倒的油光锃亮大背头，穿着款式一致，颜色不同的深色衬衫，下半身常年是黑色西裤，黑色皮鞋。张铁林经常不苟言笑地眉头紧锁，为此，他印堂上的悬针纹像被紧紧地烙在脸上一般，即便是在他开怀大笑的时候，悬针纹也纹丝不动。
兰欣在数学课上的时候，经常紧紧盯着张铁林的悬针纹发呆，然后细细琢磨着他每天到底钻了多少牛角尖，为什么脸上会无时无刻透露着苦大仇深的表情？
常年累积起来的教学经验让张铁林在河津高中霸占着名师的席位。人活着，总要有些追求。张铁林除了对教学上一丝不苟的追求外，对女人的研究也维持了三十多载。他年轻时追到清纯美丽，家境殷实的学妹，两人一毕业就立马奉子成婚。成家后，由于女方家庭的全力支持，他没有多少生活的重担，可以空出大把时间努力考编制。考上高校老师编制后，又在学校孜孜不倦鞠躬尽瘁，三五年的时间，他便不负众望地得到领导们一致认可。
张铁林和校领导一致认为，任命他为河津高中高二（8）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二零一四年河津高中选科物化的重本升学率会再攀高峰。
工作婚姻双圆满本该是人生最完美的追求，可是真当这两种完美状态长期呈现，往往珍惜会被忽视。此时的完美是人生上一阶段追求的结果，既然人生在不停地往前奔跑，下一站重新被定义的完美就会一不小心打破当下幸福的平衡。基于此，张铁林变得习惯，变得麻木，觉得乏味。加之本性中另一番天地从未停止骚动，他总觉得日子枯燥了些，每天除了上班围着学生转，要不然就是下班老婆围着他不停唠叨。慢慢地，他开始把目光从妩媚动人的成年女人身上转移到班级埋头苦学的女生身上。他观察着班级的女学生，她们是那么地鲜活，即使被学习高强度压制着，也可以感受到青春的活力。那些长相出挑的女孩，皮肤是那么地吹弹可破，即使穿着松垮的校服，她们偶尔弯腰扭胯的曲线是多么地曼妙。
张铁林观察着，慢慢靠近着，长期下来，他的心中逐渐有了一些不可告人的小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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