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当局者迷
银闪外骨骼装甲坚实的前装甲虽可抵御黑刀的穿刺，却抵挡不了虚空那无孔不入的侵蚀。
黑刀顺着虚空侵蚀的缺口没入克莱尔的身体，刀身上新添了凄厉的血色。
被克莱尔保护了的于清雪呆呆地靠在主电脑的操作台上，看到黑色的刀锋从银闪的背甲中央穿刺出来，她好像一下子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安卓1001发出了悲恸的大喊：“不！”
听到这声伤心欲绝的呼喊，金国正的脸上出现了一刹那的诧异。
他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那台浑身用驳杂零件拼凑修理到勉强能活动的仿生机器人，自言自语般念叨：“旧时代的仿生机器人有这么先进的AI吗？”
“快……带于小姐走……”克莱尔朝安卓1001下令。
“教官……”
“不要婆婆妈妈的……”克莱尔抬手揭下了面甲喘息着。
她的外骨骼装甲能源已经耗尽，内部维生系统关闭不再提供氧气，所以只有摘下面甲才能顺畅呼吸。
仅仅一个照面的交锋就遭到如此重创，克莱尔深知这里没有人可以战胜金国正。
于清雪深陷在破解思维防壁的精神空间里，看起来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什么成果，金国正的精神防护非常坚固。
所以克莱尔才会让安卓1001带上于清雪设法逃跑。
“已经跑不掉了。”安卓1001的语气很是绝望。
整个中央控制室的四周都被金国正创造出的大大小小的虚空风暴围住，任何靠近的人或物都会被虚空吞噬，无路可逃。
残存的仿生机器人们如飞蛾扑火一般冲向金国正，一个个纷纷被神出鬼没的虚空瓦解、吞没。
神色沉重的首领此时突然发话了：“安卓1001，带上那位会心灵感应的小姐靠近过来！”
安卓1001听到之后毫不犹豫地执行了，面对眼前的险境她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清雪！我们走！”安卓1001飞奔到于清雪身边一把揽住她的腰，带着她赶到首领身边。
首领打开了座椅左侧的扶手翻盖，按下了隐藏在翻盖下的按钮。
安卓1001和于清雪脚下的地板忽然抽空，二人双双往下坠落。
首领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根据主电脑带来的消息，基地的入口那边也发生了战斗和破坏，要何去何从你们自己判断吧。”
在快速的下坠中，于清雪清醒了过来，因为距离过远她中断了和金国正的意识连接。
直到最后一刻，她也没能破解那个17阶魔方的思维防护锁。
“准备着陆了，抓紧我，清雪！”紧迫的局势让安卓1001也顾不上拿腔拿调，她此时说话的声音完全就是安何的本音。
这让于清雪听来倍感亲切，同时也多了几分心安。
依靠仿生机器人腿部关节中的弹簧缓冲减震，二人平安落地，来到了位于中央控制室下方的安全通道。
说是安全通道，其实只是一个大型的换气管道而已，内部并没有照明设备一片漆黑。
安卓1001作为一台老式的军事基地服务型仿生机器人，机身所具有的照明设备基本上聊胜于无，发出的微弱灯光仅能照亮自身和于清雪身前不足两米的距离。
“清雪，跟着我。”安卓1001在前探路，示意于清雪紧跟自己的脚步。
凭借机械储存中枢中固有的这座军事基地地下部分的详细结构图，安卓1001在黑暗中也很快认清了自己所处的位置，并找到了离开这条安全通道重新回到基地主体设施的路。
于清雪忐忑地跟在后头，脑海中始终忘不掉方才在意识模糊之中隐约看到克莱尔保护自己的画面。
“安安，海瑟薇指挥官她……”
“教官不会有事的。”安卓1001笃定地说道。
仿佛是为了说服于清雪，在这句话之后她又补充道：“你想，之前连研究所自毁那么严重的危机我都存活下来了，何况这一次金国正又不是冲着教官来的，我们要相信奇迹。”
于清雪神情十分纠结，她小声问道：“所以你真的是安何……你终于肯承认了吧。”
“真拿你没办法，我承认我是，可以了吧。”安卓1001停了下来，转过身面对于清雪：“我是安何，侥幸从研究所的自毁中逃过一劫的安何。”
于清雪不依不饶：“那你之前为什么要瞒着我？瞒着我们？你把我骗得好苦，必须给个说法！”
“唉……因为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你们。”安何叹了口气，“我现在变成了这样，如果小森知道了，也许他会比之前更难受吧……你说你读了小森的记忆，那你一定也知道我们俩在诀别时说的话。”
于清雪用力地点了点头：“回去之后就结婚！”
安何的机械身躯震了一下，僵硬地摆了摆手：“不行不行……本来结婚这件事我就没有想好，何况现在我这个样子……婚育局也不会承认公民和机器人之间的婚姻合法的。”
她转过身去继续在前头带路，一边走一边在嘴里碎碎念：“怎么说呢，小森对我来说是超越恋人之上的存在，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我潜意识里已经将他视为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了，‘结婚’这个仪式在我心里反倒是一种对她的疏远。打个比方来说……就像和自己的亲生子女举行认养仪式一样。”
于清雪歪了歪脑袋，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新奇的比喻。
“如果咱们能够平安回去，关于我是我这件事，清雪你就暂时先对小森保密吧。”安何认真地请求道。
“那怎么行！余哲森这阵子都是强打精神，你不在的期间那边又发生了好多事，他完全是为了大局和替他人着想才支撑着战斗下去的。”于清雪反对这件事，“我进过他的内心世界，我太了解这些了，你难道就不心疼吗？”
“我……当然心疼。不过时间过去这么久，他心中的伤早晚会抚平的。”安何的语气十分冷静，远不像于清雪那么激烈，身体的机械化似乎也让她在大部分时候不会有过于明显的情感波动。
“什么呀！难道你要让余哲森真的以为你死了？”于清雪很是生气，怒其不争地说道：“安何你知不知道余哲森身边有好些女孩盯着呢，要是他真的接受了你已经不在的事实，说不定转头就会投入那个吴小姐的怀抱！”
“我觉得吴小姐其实也还不错，当然那个安全局的新人妹子也不错。”安何大方地回答道，“小森想怎么选那是他的事了，我做姐姐的会为他感到高兴。”
“你……你真是……”于清雪快被她气死了，她幽怨地捶了安卓1001的后背金属板一拳，疼得自己龇牙的同时恨恨道：“我恨你像块木头！”
“我才不是木头，我只是看得通透。”安何笑得云淡风轻，“清雪，其实你也不错，而且比起她们两位你还有一个优势——小森的心事瞒不过你。”
于清雪愣了一下，忽然觉得脸颊火辣辣地发烫，她咬着嘴唇不出声强装镇定，仿佛压根没有听到安何的这番话。
安卓1001的机械手臂忽然抬起摸了摸自己的后颈，俏皮地说道：“清雪的呼吸频率变高了，看来是心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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