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章 唯有此物永恒
仰靠在沙发上的余哲森摘下了目镜长舒一口气。
他已经把自己和孙鸣航最新发现的情报共享给了马修。由于线上交流存在一定的泄密风险，所以余哲森全程都让时心帮忙监控安全局虚拟空间的加密状况。
暗网那个无脸人主播到底是何方神圣？对此马修也没有什么头绪。
遮面是为了隐藏真实身份，而从此人慷慨资助各路犯罪团伙一掷千金的手笔来看，现实中一定有着庞大且稳定的盈利模式。
但光知道这些远不足以挖出此人的身份，在复兴都市建立发展的过程中崛起的大小财团、商业巨鳄多如牛毛，想要锁定目标还需要更多的指向性线索。
太难了，以他们这些小人物所能获取的情报和资源去对抗这种富可敌国的组织，实在是困难重重。
无脸人在直播间动动手指，就能收买下一整个全部由亡命之徒构成的暴力团体或者犯罪组织。说得夸张一点，他甚至不需要亲临战场，挥手撒出去的金钱就能化成多如海沙的军队。
这种人到底想干什么？余哲森无法理解。
明明已经有了普通人十辈子都攒不下的财富，这世上明明有大把有意义的事在等着他们去尝试，为什么偏要破坏来之不易的新时代秩序？他们自己难道不是这个秩序之下的既得利益者吗？
“怎么了，交流得不顺利吗？”于清雪从卧室里走出来，揉着朦胧的眼睛来到余哲森身边。
余哲森摇头:“不是，单纯是我在这里庸人自扰。”
于清雪低头凝视着他，缓缓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很确信你不是庸人，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怎么看，对我来说你已经足够……”
她的声音轻了下去，似乎一下子没有想好合适的形容词。
足够什么？强大、可靠还是有责任担当？也许都是，但又都不足以概括他的全部。
余哲森抬头迎着她的目光，彼此对视之下，于清雪慢慢地屈膝蹲下来。
她扶着余哲森的膝头凝声告白：“已经足够让我喜欢了。”
这一刻于清雪终于认清了这个问题的本质，那些用来形容人优秀品质的词即便堆砌在一起，也比不上一个简单的“喜欢”。
“我也很喜欢你，清雪。”余哲森认真地回答她，“你很好，坚韧顽强，百折不挠。我时常羡慕并希望自己的心志能够像你一样，永远不会畏惧明天和远方。”
“能够预知未来的人说什么畏惧明天和远方？你是在耍我吧……”于清雪幽怨地盯着他看，眼神微微变得锋利起来。
“有些东西就是提前知道了才会害怕。”余哲森的语气十分坦诚，他说：“预知未来不是目的，改变未来才是目的。但并不是什么都能改变的，我觉得自己很多时候只是在随波逐流，接受命运的安排。”
“谁不是在随波逐流呢，你觉得我目标坚定，但其实也只是走一步算一步罢了。”她自嘲一笑，继而坦白道：“如果不是遇到你，我多半不会留在七岛市。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帮助，我可能也永远没法和另一个自己达成和解。”
“我只是误打误撞帮到了你，是清雪你战胜了自己。如果撇开现实中我们调查人和被调查人的关系，心灵梦境中发生的一切就只是浮光掠影，你应该可以很快忘掉那些不愉快的梦还有我这个梦境里的不速之客。”
“才不会忘掉，怎么可能会忘掉，每一个细节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不论是梦还是现实。”她双掌撑在余哲森的膝盖上发力，身子向前方窜起，整个人几乎贴在了他的身上。
余哲森惊讶地呆住了，他不敢下移视线，因为于清雪睡衣的领口并不紧实。而且两人如此贴近，他已经能隔着衣物感觉到彼此的接触。
他很确定，于清雪这会儿没有穿内衣。
当然，大多数女人睡觉的时候应该都不会穿内衣……
不过当这种情况发生在她们不是独自居住，而是和异性同在一个屋檐下时，似乎又会产生另外的解读。
为了确认自己是否想多了，余哲森尝试从于清雪的眼神中判断情况。
但他只对视了一瞬间，就匆匆躲开了。
很难想象那种饱含情欲的眼神会出现在平素认真严肃的她身上，在皇曜大酒店那晚发生的事尚且可以解释为酒精作用和劫后余生的气氛所致，然而此时眼前之人无疑是清醒的。
“于老师，我不是圣人。”余哲森侧过脸躲避她炽热的眼神，“如果你继续……”
他的话被于清雪突然吻过来的嘴唇打断了。
于清雪毫无征兆地对他上嘴，并且完全不讲道理，甚至可以说有点野蛮。
“我一开始以为你真的只是安安的弟弟。”她“呼呼”地喘息着，“那个时候我就对你有好感了，所以我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负面人格，放任她大闹……不是不能再拖延下去，而是我相信……你会救我的。”
“我们确实是姐弟……在我心里，安何是永远的姐姐大人……是‘家’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所以你现在应该阻止我，对吗？”
“把责任全部推给我吗？这不像你会做的事，我认识的清雪不是那种狡猾的人。”
“那是你不懂，我本来就很狡猾，且卑劣，下作。不然上天怎么会用异能失控症来惩罚我……”
自我贬低的话没有说完，余哲森就把她打横抱起并站了起来，重力让她的头发整齐地垂直向下披挂着。
于清雪吃惊地“呀”了一声，下意识地在胸前抱起了双臂。
从天花板上照射下来的明亮灯光似乎让她稍稍恢复了一些理智，那双秋水明眸中的春色退去了一些。
“余哲森……”她柔软的语气仿佛在认错。
余哲森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在脸上端详了一阵之后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清雪，工作不要努力过头了。”
“诶？什么意思？”
“虽然你的额头看起来很漂亮，但发际线总感觉岌岌可危的样子。”他煞有介事地说道。
于清雪愣了一下，羞恼道：“滚啊！”
“不滚，毕竟平时很难得看到你没有刘海遮住额头的样子。”他坏笑着补充道：“这个样子的你看起来更端正有气质。”
于清雪顿觉眼眶一潮，一下子看不清他了。
等到回过神来时，她发觉自己已经躺在了柔软的床上，余哲森闭上眼睛一脸虔诚地俯身下来，轻轻亲吻她的额头。
“你这是……在朝圣还是拜佛……”她极力掩饰自己羞怯的窘迫。
这个比喻很贴切，余哲森心想，无论发生什么事，他对于清雪的崇敬始终不曾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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