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九章 悲惨前世
【3.】
星舟市的天空有那么灰暗吗？还下着连绵的雨……
余哲森摇了摇头，迅速摆正了自己的定位，把这些不必要的念头甩开。
他在心中反复告诉自己，这是灾厄级异能者精神世界中的星舟市，这里的一切都带着浓厚的个人情感滤镜，和现实无关。
时心再度以金发安何的形象出现在他身旁，扎着干练的马尾，戴白色手套，穿着如同侍者一样的黑色西装燕尾服。
“这显然是过去的星舟市，你看，从咱们家的位置往西边望，连片的旧城区混合工业区还没有被整改消除掉。”
时心伸手指向远方，示意他看那边林立的大烟囱。
“咱们家？你从来没有真正去过吧？”
余哲森小小质疑了一下她的说法。
“嗯，虽然那个时候我不曾‘苏醒’，但我确实一直都在你身上，说是咱们家有问题吗？”
她口齿流利地应答道，“如果不是从一开始就和你在一起，我又怎么能把姐姐的人格模拟得惟妙惟肖呢？”
余哲森愣了一下，扭头看向时心的侧脸，那张一比一复刻自安何的容颜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有着令他感到惊心动魄的美。
“不用怀疑，这是我自我学习的一部分。”
时心猜到了他的心思，“通过和你的交流，我会不断改进自己的语言表达方式。尽管现在的我和过去与你并肩作战的那个相比还有很多的不足，不过照这样下去迟早可以自我补完的。”
“然后就会创造出一个新的完全体时心？在那之后你可以再度赋予一个人成为光灵体形态生命体的机会吗？”
时心莞尔一笑：“你想让自己变得和姐姐一样吗？成为光灵体？”
“暂时还没下定决心，不过我想知道是否有这种可能性。”
“如果我能摆脱现在这种‘残次品’的状态，恢复过去的力量……或者超越过去的巅峰，把你改造成光灵体生命应该也不是难事。毕竟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和你融合会比和姐姐融合容易得许多。”
“你现在用的难道不是安何的人格吗？顶着她的脸称呼她为‘姐姐’，不奇怪吗？”
“我现在没有使用任何人的模拟人格，这是我自己的原生人格。”
时心回答道。
“时心的原生人格是什么样的？”
余哲森有点好奇。
“我的源生人格就是空白，最开始的时候就像刚刚来到世界的婴儿一样什么都没有，除了操作白金时代装甲的知识和战斗相关的知识，我对其他东西一无所知。”
她把自己的过去向余哲森娓娓道来，“为了更好地辅助宿主完成战斗任务，我的原生人格被设定为会根据宿主的兴趣喜好不断进化演变，所以你看到的我才会是这个样子的。”
余哲森有点羞赧，时心的这番解释等同于直白地告诉他，她从一开始就完全知道他对安何抱有无比深厚的爱意。
….
就在他因为感到难为情而把目光从时心侧脸移开时，空气中毫无征兆地出现了大量和光粒子相似的发光颗粒，这些发光颗粒聚拢成一条螺旋状的光带向前方延伸，仿佛某些电子游戏里指示任务目标的标识。
时心对此毫不意外，她轻轻推了推余哲森：“走吧，跟着这条光带，我们去发现瞿北辰的秘密。”
瞿北辰，是那个灾厄级异能者的名字，这是余哲森通过于清雪的读心术获得的情报。
那个死在医疗舱里的老头名叫瞿望景，是瞿北辰的父亲，也是当初第一批接受异能基因催化剂实验的人员。
根据于清雪从瞿望景残留的意识世界中挖掘到的信息，他们父子过去住在星舟市，瞿望景在接受实验之前是星舟市联合工业区的生产工人。
所谓联合工业区，是指星舟市的旧城区被取缔之前设在其中的连片重工业基地，也是整个铁穹世界最初的工业区，其中绝大部分工厂的底子几乎都是铁穹计划实行时从旧时代的世界拆迁搬过来的。
在铁穹计划最初的三十年，联合工业区为整个人类文明的复兴做出了伟大而不可替代的贡献，正是靠着联合工业区的强大生产力，旧时代的移民们得以在铁穹世界站稳脚跟，这才有了之后一座一座复兴都市的兴建。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时代的发展，联合工业区逐渐落伍，旧时代的技术、机器和生产模式跟不上日新月异的科技进步，曾经辉煌的联合工业区也逐渐衰落。
衰落最终演变成一股下岗潮，联合工业区的大量工厂停业倒闭，少数坚持下来的工厂也不得不进行产业升级和转型。
联合工业区大量倒闭的工厂造成了成千上万的生产工人下岗失业，瞿望景便是在那个时候丢失了生计，并且因此导致家庭破裂妻离子散。
在那之后，瞿望景报名参加了名义上由铁穹管理局组织，实际上由从事异能研究的寡头公司控制的早期异能催化剂实验。
通过报名实验瞿望景拿到了一笔钱，重新安家并娶了第二任妻子，与之共同生下了瞿北辰。
这些都是余哲森从于清雪那里得知的情报，关于灾厄级异能者瞿北辰的身世。
“如果故事在这里停止，也算画上圆满的句号了。”
时心感慨道，“可惜在瞿北辰出生之后不久，瞿望景的身体就出现了实验的不良反应，很快演化为严重的异能基因病。”
瞿望景的病情迅速恶化，而当时并没有像芙洛拉注射剂那样的成熟的抑制异能基因病的药物。
在向寡头公司申请补助无果之后，为了缓解痛苦瞿望景选择了义体改造手术。手术虽然让他获得了半块电子脑且一定程度地减轻了异能基因病带来的折磨，但也几乎掏空了他的积蓄，更糟糕的是由于缺钱他选择的是质量低劣的无知识产权电子脑，使用中几乎无法避免遭受各种无良植入广告的侵蚀。
种种不利因素的叠加摧垮了瞿望景的身体，可讽刺的是瞿北辰就是在这样绝望的家庭环境下发生了异能的连续升阶，一跃成为世上罕有的灾厄级异能者。
随后，无脸人所在的势力抢在异能调查科之前找上了他们，以帮助瞿望景维持生命为条件控制了瞿北辰。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余哲森同情他们父子的遭遇，也完全能理解瞿北辰在投靠无脸人之后心甘情愿为之效命的动机。联想起那几名令人厌恶的至高仲裁官以及至高议会所代表的铁穹时代寡头们的利益，余哲森也觉得瞿北辰完全有理由报复这个世界。
但理解归理解，同情归同情，余哲森的理智依然不会认同这种极端的做法。
仲裁官们和他们所代表的上层群体确实不好，但无脸人难道就值得追随了吗？恐怖行动永远也不能创造光明的未来，从来没有一种长久的秩序是建立在恐怖夺权的基础上的。
瞿北辰，虽然你过去经历了悲惨的人生，但这一次我仍然要阻止你，绝不让你如愿以偿毁灭七岛市。
追随着那条金色的螺旋光带，余哲森和时心以浮空御风而行的方式迅速穿过现实中已经不复存在的星舟市旧城区，前往联合工业区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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