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回天福雨
金见深从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余哲森说教。
他的理性告诉他余哲森的话是有道理的，但他的自尊心稍微有点接受不了。
如果是从前有人敢这么对自己的言行指手画脚，金见深保证会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但奈何如今在金见深眼中，余哲森这个逼崽小子是有可能成为他妹夫的男人，必须慎重地区别对待。
常言道逃避虽然可耻但十分有用，思虑之后金见深决定暂时先退避三舍。
在离开之前，他破天荒地摸了摸吴小洺的头。
在后者愕然的目光注视下，金见深卸下了他一贯保持的那副高冷霸道总裁的面具，用轻而缓的声音说了一句：“虽然说过你很多次蠢和没用，但并不是真的讨厌你，只是希望你努力奋进。”
吴小洺微微合上眼睛，闪亮的睫毛轻轻颤动。
她的身体前倾靠近金见深，低声问道：“那昨晚你说的……之后会遣散神隐并把我赶走，那些话是……”
“我真正想说的其实是，等这件事过后我们这样不正常的关系可以结束了。”
虽然他的遣词用句很容易让人引起误会，不过这个时候就算是一向乐于吐槽的余哲森都很有觉悟地没有去破坏气氛。
金见深接着说道：“到时候你愿意的话，也可以恢复本来的身份。无论是公司还是家族，我都给你留了新的位置。”
“老大……”吴小洺被感动得声音中带起了哭腔。
余哲森这时补充了一句：“我猜金老板更想听你亲口叫他一声哥。”
吴小洺听完一愣，玫瑰般鲜艳嘴唇动了动，但被金见深抢先制止了。
“留到这次航行回来吧，可别一不小心死了。”
他在最后一刻重新拾起了高冷，用手抵着吴小洺的肩膀将她从自己身前推开。
随后，金见深拿起了挂在店门口架子上的雨伞，回头瞅了一眼余哲森：“有时间再替我给她统一一下思想，另外，明天别迟到。”
“喂，这可是额外的工作啊，得加钱。”
“没问题，加多少你和我的秘书谈吧。公司里还有些事等着我处理，先走一步了。”金见深扬起嘴角一笑，迅速闪人。
金见深先行离开了地下商业街，虽然他嘴上说自己要回公司处理点事，但余哲森和吴小洺都能看出他匆匆逃离的狼狈。
“我是真没想到，老大居然会有被你骂得狗血淋头的时候。”
等金见深走后，吴小洺兀自低着头露出开心的笑容。
“反正我烂命一条，不怕他打击报复我。”余哲森双手抱在脑后，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余哲森，你可别这么说……”
吴小洺好像把他的玩笑话当真了，柔声关心道：“你的命明明有很多人在乎。倒是以前我才觉得自己是烂命一条，随时都可以为老大牺牲。”
余哲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斜睨着她：“那你现在知道其实金见深心里很在乎你了？”
“嗯。”吴小洺抚着自己的心口点头，眨着眼睛对余哲森说：“这都是拜你所赐。”
余哲森只是淡淡一笑，他做这件事本来也不是为了邀功或者博取她的好感。
对他来说，能够在金见深的身上看到作为人的柔软情感，是自己愿意去协助他对付金国正的前提。
否则即便打倒了金国正，也只不过是换了一个人掌控亚生物科技集团，再一次重复屠龙者终成恶龙的故事。
至少目前的金见深不像是会成为下一个金国正的人，这就已经足够了。
“对了，我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余哲森想起了自己和骆眉妩见面时所交流的内容。
吴小洺对此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主动接话道：“之前屡次袭击我们的那具神秘外骨骼装甲，是韩经虎弄的吧。今天你和沈云秋对峙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不能再让他的手下研究那个男孩了，我担心这个疯子会策划更多危险的事情。”
“你放心，自从出了谢文轩那档子事之后我就没再带Boy去过那边。”吴小洺说到这里露出了有些头疼的表情，“但是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异能限制器颈环困不住他。只要他稍微离开我的视线一会儿，限制器就会莫名其妙失效。”
余哲森一边回想一边说道：“当时我们能从谶咒的影响下活下来，和他下的那场雨有关吧？”
吴小洺用力地点头：“事后我以老大的名义向刑天重工那边索要了他们的研究资料，其中有提到Boy的十二种异能基因之中，有四种已经被初步解析。”
她从自己的平板电脑上找出了资料的备份：“都是新发现的异能种类，研究所的人员根据解析模拟的效果给命了名，有一种便被称为‘回天福雨’。”
“是属于【慈爱】组别？”
“研究人员是这么分类的。另外被解析的三种分别是【创造】的‘万物还原’、【心灵】的‘锢魂凝视’和【自然】的‘野性敕命’。”
听完刑天重工研究人员对这些新异能的命名，余哲森脑海中立刻就有了画面。
男孩曾经徒手变出过他被钢燃毁灭的手环、手机和钥匙之类的个人物品，这想必就是“万物还原”。
再往更早一些的时间回想，他和吴小洺第一次在海滩遇到男孩的时候，吴小洺曾经因为直视男孩的目光陷入过失魂落魄的呆怔状态，还有那远远超出普通人力量的踢球……
“我也在今天早上通过一名来自归临教派的自首者得知，这个男孩是他们在方舟上创造的人工生命。”
余哲森把自己所知的情况透露给吴小洺。
“归临教派给他的代号是‘炎’，他作为一件武器诞生，是教团策划的一起新的袭击的核心关键。”
吴小洺吃惊地捂住了嘴：“怎么会……已经解析出来的这四种能力，好像算不上特别危险。如果归临教派要创造一件武器，为什么要让他拥有各种救人和恢复物体的能力呢？”
“因为他的能力具有双面性质，可以通过特殊的催化酶转变成截然相反的异能。到时候‘万物还原’就会变成‘万物毁灭’，曾经挽救我们于衰竭边缘的治疗之雨也会变成像谶咒一样腐蚀生命的毒雨。”
吴小洺听完脸色又变得一片惨白，她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几乎快要拿不住平板电脑。
“那为什么……老大在的时候你没有说这些？”
“如果金见深知道了这些，我想他会采取最简单粗暴的手段。”余哲森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吴小洺不得不承认余哲森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以她对金见深性格的了解，一旦他知道Boy会被归临教派变成一件超级异能武器，一定会选择将其抹杀。
她听到余哲森对自己说：“哪怕是人工创造出来的、无父无母的生命，他也只是个孩子，何况我在他身上还看到了善的一面。”
“所以，我不想把他交给金见深处置。”余哲森挠了挠头，接下来他的语气变得有些不自信：“但我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后悔……”
“你是害怕将来他会变成一个隐患吗？”吴小洺秒懂了他的担忧。
余哲森说：“如果他重新回归那些邪教徒手中，作为一件武器被按照计划启动，可能会给复兴都市带来前所未有的危害。”
“你不是会预测吗？”
“其实我只能精准地预测大概未来五分钟之内自己的死亡，以及自己身边一定范围内一分钟左右的事物发展变化。”
余哲森头一次对吴小洺详细说明了自己的因果律预测能力。
他的坦诚反倒让吴小洺有点不适应：“你干嘛啊，突然把自己的底牌说得这么清楚……这好不像你，你之前明明凡事都喜欢藏一手。”
“接下来大家要同舟共济了，我也不想你对我的能力有什么高估误解，免得到时候判断失误导致犯错。”
“你就不怕以后我们反目成仇？”
余哲森很放心地说道：“我不和女人一般计较，你要是突然发疯我就躲远点。”
吴小洺莞尔一笑，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对余哲森在Boy一事上的慎重考量做出了感谢：“谢谢你愿意给Boy一个机会，我也相信他本性善良。即使能够摆脱颈环的限制，他这些日子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而且……他很听我的话。”
“如果能够找到办法把他体内的十二种异能基因清除就好了，那十二种双面性质的异能基因是归临教派为他后天人为植入的，按理说应该有清除的办法。”
“你不愿意和韩经虎那边合作吧？”
“那是当然。”余哲森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恨不得把刑天重工夷为平地。”
“那……可能解铃还须系铃人，得从归临教派身上想办法了。”吴小洺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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