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苏格兰之死
作者有话要说：</br>想爆个六千字，但是觉得断在这个地方比较好。
含一点狙//击手的小知识，来自于百度，不是专业人士，写错轻拍
这一章转换视角会有点快，做了一个小尝试
“阿涅霍先生对欺骗怎么看呢。”泽田健一认真地问，“我欺骗了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一个人。”
虽然语气认真，但泽田却没有看着此刻对话着的神木。他低头，看酒杯里的酒液荡漾，映出他陌生的面容。
神木信也皱起了眉，说：“我讨厌欺骗。欺骗总带给我不幸。如果是我，我不会原谅泽田先生。但是，如果你对那个人来说真的很重要，我想他会勉强原谅你的。最好还是不要撒谎。”
“……但这只是我个人的见解啦，泽田先生可不要难过。”
神木能够感知到泽田的难过，泽田先生低着头，神色是冷漠的，眼神却是茫然无措的。泽田先生是个有话直说的人，这样的场景难得一见。
那个人对泽田先生一定很重要吧。就像景，就像萩对他一样。
“我知道的。多谢阿涅霍先生了。”泽田健一还维持着之前的表情，“天色已晚，酒吧要关门了。两位请离开吧。”
窗外一片明亮，太阳高高挂起。
神木信也怪道：“没有吧，现在才……”
苏格兰捂住他的嘴，说：“这样吗，打扰了。”
拉着还没明白发生什么的神木离开，苏格兰叮嘱道：“以后遇到这种事，还是快点离开比较好。泽田先生不是不知道天色不晚，他只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神木信也有些不理解，他问：“如果难过，不是该找别人聊一会儿吗？这样很快就会开心起来了。”
神木信也每次难过的时候，都会找很多人聊天。这是最快的能把他从负面里拉出来的办法。
“不是所有人都想快点从痛苦中走出来的。在某些事情发生之后，它所带来的痛苦反而让人感到慰藉。不那么快走出来，也是一种好好休息的方式。”苏格兰这么回答道。他笑了笑，好像想用笑容去掩饰些什么。
神木信也还是不太理解，但是他好像从中延伸出了什么，问：“是因为想惩罚自己吗……？景，你也有这样的时候吗？”
想更了解景。
苏格兰其实有过很多次这样的时刻，他眨眨眼，一瞬间就想起自己第一次杀人，想到萩原和神木，想起幼驯染因他而痛苦的样子。不是不想说，是不能说，也没必要说。他搪塞道：“谁没有过呢。信也同样有过吧。”
神木有些气恼地撇撇嘴，景是知道他想听什么的。他不太情愿地说：“要说的话……确实是有的。在我父亲去世时有过。后来就不会这样做了，莎朗说，既然最后会走出去，不如把这个过程简化，因为痛苦是没有意义的东西。”
莎朗·温亚德，黑衣组织代号成员贝尔摩德的明面身份，是美国著名的女影星。与此同时，还是神木的家人。
在关系变得更加深入后，神木信也便在他面前这么称呼贝尔摩德。
“如果真的能做到这点的话……”
那很不错啊。等到我离开的那一天，你就不会悲伤了。
神木信也突然抓住苏格兰的肩膀，双目放光地看着他：“你也一起吧，怎么样？学习一下我的人生信条。”
“做人要及时行乐！”
苏格兰失笑。
作为卧底，最忌讳的就是随心所欲，要知道他们背负的不止是自己的生命，还有未来。但是如果是为了任务的话……陪信也玩玩，应该也可以。
“好啊。但是在此之前，先把任务做完。你应该又攒了好几天的吧，不要仗着自己是黑/客可以在家熬夜做任务就这么放肆啊。”
神木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我们需要单独的空闲？”
苏格兰无奈道：“已经三年了，我的前辈，你一说及时行乐，我就知道你想带我去外面玩。”
神木信也快乐地把苏格兰抱了个满怀。他冲苏格兰撒娇道：“再等一天……明天再去领任务吧。”
苏格兰立刻就知道他在暗示着什么。他刚要回答，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神木不愿意撒手，苏格兰看了眼来电显示，是莱伊，也就任由他抱着，接通了电话。“喂，莱……这样吗。我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抱歉地笑了笑。“莱伊那边任务有误，紧急调了人手，我得先走了。”
神木信也：“…………”
苏格兰离开他的怀抱后并没有转身，而是先给了神木一个吻。“待会儿见。”
神木信也假装不开心地说：“好。我在家等你。”
苏格兰知道他是在装，但还是附送了第二枚吻。这么快速贴了一下后，他飞快后退几步，说：“再见。”
“嗯，我在家等你。”
神木信也看着远去的背影，他的视力很好，看得见苏格兰偷偷捂了一下脸。
他暗自偷笑，都多久了，怎么还那么害羞啊。
这一天是冬天，但是阳光明媚，湛蓝的天上几朵胖胖的云，飞鸟掠过。
地上的草碧绿碧绿的。
莱伊，约两年前进入组织，飞快拿到代号的厉害角色，棘手程度只比让黑衣组织主动请他成为代号成员的zero弱一点。他和苏格兰一样是狙//击手，在任务目标多人的情况下，经常一起出任务。这种时候往往还要附带一个波本，专门负责情报。三人是组织内有名的小组，很受上面那位青睐。
但合作能力强是一回事，关系好不好又是另一回事。苏格兰和莱伊的关系算井水不犯河水，可波本和莱伊的关系，简直像是上辈子杀了对方全家。两个人中，波本又是最容易被引爆的那个。
苏格兰从没见过他这么讨厌一个人，即使是神木也没得到过他这样明显的针对。
……希望这次任务可以好好度过。
他赶到现场的时候，波本还在和莱伊眼神对峙，两人都怒气冲冲，小声争论着什么。苏格兰一来，两人就都收了声，只是眼神还在胶着着。
莱伊先开口道：“这次任务时间紧急，是跨国任务。任务目标是大人物。我们需要今天就赶过去。”
“今天是……”
“已经十二月了啊。这个月的第一周正好和一周七天对齐，明天就休息日了吗……”
神木信也打开一部很久不用的手机，里面存了很多警校时的联系方式，他图方便只用一个手机号时，还在上面存了一些黑衣组织的联系方式，比如一直没怎么和他有交际的琴酒。
他简单翻了翻手机的消息，突然看到一封邮件。
【松田去世了。我想您可能是他的朋友，所以冒昧地拿他的联系方式来打扰您。】
松田，那个让自己总是吃醋的萩的幼驯染，那个能力很强的拆弹警察，那个和自己一起狠狠揍了一顿犯人一起被批评教育的他……死了？
邮件的发送时间是11月7日。
……和萩的是一样的，他们死于同一天。
骤然，神木信也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他打开手机搜索，看到了现场版的视频。卷发的警官戴着墨镜，头也不回地上了葬送他性命的摩天轮。
……萩会骂死他的。防爆服都不穿，这下两个人要一样尸骨无存了。
看视频里的样子，整个摩天轮都已经被毁坏了，隔壁的车厢也被炸了一半。
他有些想和苏格兰诉苦，拿出另一部手机时，却收到了恋人要出国的坏消息。
神木信也抿唇，一扭头就跑去酒吧找了泽田健一。
“死得真突然啊，警察是这样容易牺牲的行业吗？”
泽田健一为他倒了酒，又把一沓资料甩他面前，敷衍道：“是啊，没有一技傍身活在这世上是很难的。指定要你做的任务已经堆了很多了，最早的截止日期是在今晚。”
神木信也呜了一声，继续诉苦道：“我那位朋友很厉害的，比我前男友还要厉害，他是爆/炸/物处理班的带队队长啊。”
泽田健一突然激动起来：“你说他是爆/炸/物的班长？！他叫什么名字”
“松田阵平。”神木信也说。
泽田健一：“……”
这几个字像是巨石狠狠压在他的身上，在这个瞬间，神木恍惚间竟觉得泽田的腰佝偻起来。他眨了眨眼，那种错觉消失了，围绕在泽田健一身上的沉重感却没有消失。
“今天有点晚呢，我有事先走了。信……祝你玩得开心。”泽田健一灿烂地笑了笑，挥挥手离开了。
酒吧的酒保顶替了他的位置。
神木信也总觉得哪里不对。
泽田先生不是会笑得那么灿烂的类型，更像是一种伪装。而他离开时的走路姿势，那个背影，越来越眼熟了。
被打击过度了吗，泽田先生。
这样的话，松田一定是他很重要的人。
只有这么重要的人……
“才能让你这么动容吧。”
“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想和那个家伙扯上什么关系。”波本狠狠踩了一脚油门，瞪了非要坐副驾驶的莱伊一眼。
“波本，你不会对我……”莱伊意味深长的视线一瞄，波本又一次炸了。他一脚刹车踩下去，就要在车里和莱伊分个胜负。
眼看着就快到目的地了两个人却还在闹，苏格兰没忍住，拿起枪就顶到了两人头上。“再不过去，是想放跑任务目标吗？我没心情和你们两个在这耗，给我冷静下来。”
莱伊有些轻蔑地抬眼，他看着波本，说：“苏格兰说得对。以任务为先。你是想拖延时间吗？”
“莱伊，别刺激他了。”苏格兰冷着声音道。
波本呵了一声，松开拽着莱伊领子的手，回到了自己的驾驶位。苏格兰一把枪收回去，他就把油门踩到了底。
一路无话。
波本负责探路，把人引到莱伊和苏格兰的视线范围内，而两位狙//击手则担负动手和伺机扰乱局势的任务。
“目标a正在……”
“目标b……”
“莱伊。”
一击必杀。
莱伊重新背起自己的大提琴包，快速离开了天台。
这只是最初阶段的任务，接下来，他们还需要确认目标的身份，确认目标不是替身后帮助波本潜伏进资料室，找到黑衣组织需要的东西。
任务目标很是狡诈，当地的代号成员暴露了两个，两个都被当场击毙，只好调来其他成员。
但是要莱伊说，他可不认为这两位代号成员是因为任务目标死的。fbi的情报告诉他，设局的人阴险狡诈，算计得天衣无缝。
也真是因为正是因为这天衣无缝才暴露了你，波本。
任务目标手中并无堪用之人，躲避刺杀的计划错漏百出。然而在fbi将要提供帮助时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多变的替死鬼，诡异的行动路线……仿佛不存在的背后幽灵般不留痕迹，这便是波本的行事方式。
莱伊不吝于用最大恶意揣测组织成员，恰巧，他知道波本手底下多了个天赋极佳的新人，而死去的代号成员，刚好空出了他们的位子。
苏格兰向莱伊点了点头，他现在还不是很想说话，毕竟一会儿可能还要阻止一起内斗。莱伊对苏格兰也没什么好说的。他们紧急补充了体力，准备迎接可能到来的一场硬战。
——狙//击手真正要面临的挑战不是开枪，不是计算风位，而是漫长而又无止境的等待。
这对他们已经是家常便饭，在独自任务的情况下，甚至可能一动不动地等待接近一天，直到猎物入网的那一刻才能真正放松，让高强度运转的大脑稍作休息。
很快，波本传来了消息。
“今天泽田先生还不在吗？”
调酒师假笑着道歉：“他啊，好像是要升职了吧，上面传来什么消息，似乎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升职？泽田先生是……”
“他是过渡期啦，从底层人员一步一步爬上来的，格斗相当不错，对机械方面也有很大的了解，过来替我这个负责人是因为地位不上不下的很尴尬，磨炼一下资历。但是国外有代号成员栽了，所以……”调酒师真情实感地叹气道：“其中一位可是我舅舅的女儿的朋友的妈妈的奶奶的养子的男朋友呢，不然我可不知道这个。”
神木信也沉默了，他喝了口酒，说：“关系真乱。”
调酒师深以为然：“谁说不是呢。另一位还是我美国朋友的爱人的妈妈的姐姐的情人，我美国朋友的爱人的妈妈也是她的情人，啧啧啧。”
“打住打住，太乱了这种事情我听不得。”神木信也比了个手势，“你知道泽田先生家住在哪吗？”
调酒师咋舌道：“几天不见，名字记得那么清楚，也不见你叫我名字。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吗，怎么还不收收心。”
神木信也叹气，这人怎么那么麻烦。“我祝贺他升职行了吧，佐藤。”
调酒师：“……我是英国人，阿涅霍。”
神木信也：“原来你戴帽子是因为头秃啊，你们那边遗传基因这么顽固的吗，我看你年纪轻轻。”
调酒师：“…………别说了，泽田他住在xxxxxxxx那边的酒店，剩下的我帮不了你了。”
神木信也扣响了酒店房间的门。
这两天他总有种不安的感觉，像是要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边离去，在这种不安作祟之下，他有些担心表现异常的泽田健一。
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他打开手机想要给苏格兰发消息时，才发现拿错成了自己的旧手机。但是没差，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会有大事发生的。
先看看泽田先生怎么样了吧。
泽田健一打开门，看见是谁的那一刻就要把门关上。神木死死把门撑住，对泽田健一笑了笑：“泽田先生，下午好。”
泽田健一看起来很不好。
他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红着眼睛，浓烈的酒气和着烟味从房间内窜了出来，一看就是从昨天喝到了现在。
“喝酒伤胃，先生。”神木信也无奈道。
“你当初为你前男友日日醉酒，这个时候有资格说我吗？”泽田健一站在门口，没有用力关门，但也没有让神木进去的意思。
神木瞥到房间里四处倾倒的酒瓶。
“如果那个时候，有人真心为我好要我别喝了，我说不定就会停下呢。”但是组织里水太深，大家都没有关心别人的闲工夫，即使是贝尔摩德也只是在看他笑话。“当时没人好心这么劝我，我现在就来好心劝你了。开心吗？”
“我更想一个人待着。”泽田健一烦躁地揉了揉头发，“算了，你不会走的，进来吧。”
泽田健一柔和的声音和外表非常不搭，尤其在这种一夜未眠的情况下，满是血丝的眼睛、向下的嘴角，简直可以吓哭隔壁小孩。但是神木信也只get到了泽田健一外表下的疲惫与痛苦。
房间内如他所料，满地狼藉。
烟头和酒瓶四处都是，有喝了半瓶的酒洒在地面上，酒液湿了地毯。
出乎泽田健一所料的是，神木信也看了这一幕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从一旁开了一瓶新酒，问他：“一起喝吗？”
泽田健一说：“好啊。”
这是泽田健一很熟悉的，神木信也安慰别人的方法。
……和松田阵平有点像。他们两个都是那种毫不犹豫踩下油门的家伙。
而他，反而是犹豫不决的那个。
神木信也并没有把酒倒入杯中，而是用瓶子和泽田健一干杯，酒瓶碰撞的清脆声音响起。
在神木信也的公寓中，他的手机发出了信息提示音，一封邮件悄然躺在他的收件箱内。
【代号成员苏格兰是日本公安卧底。格杀勿论。】
苏格兰正在逃亡。
卧底身份暴露得太过意外，彼时他正在野外等待波本的指示，耳中突然传来他急促的声音：“苏格兰，没想到你居然是日本公安的卧底啊。”
他即刻毁掉了耳麦，迅速向附近隐秘的地方逃去。
但是波本会给他放水，莱伊可不会。
距离并不远的莱伊知道哪里是狙击的最佳地点，自然能判断出苏格兰的所在地点。
这是一场猎人和猎物的追逐战，只是最后的结果，并不是猎物的反败为胜。
苏格兰已经穷途末路了。
“放弃自杀吧，苏格兰，像你这样的男人不应该死在这里。”
“……我是fbi的卧底赤井秀一，和你一样是想要紧紧咬住那些家伙的猎犬。”
“……要放跑你一个人很简单……”
脚步声。
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的楼梯处传来。
莱伊一惊，向后看去，手上不由得一松。
“砰！”
神木信也醉醺醺地说：“摔酒瓶的感觉不错吧？在我老家可流行了。特别爽。”
泽田健一心情舒畅了些，他早就被神木灌醉了，大笑着说：“是啊，爽！”
碎玻璃片闪亮亮地碎在地上。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神木信也在这一刻心脏猛地一缩，他按住心口，整个人飘忽忽的，醉着想不清什么事情，于是浑浑噩噩就说了出来。“好像……心脏空了一块。”
泽田健一已经快不省人事，他笑出声来，说：“是缺了一块没错。”
两个人醉倒在酒店的床上。
天黑了，这个时候，天空上的星星还不厌其烦地眨着眼睛。
波本打开门，莱伊回过头，似乎早已知道他将要到来，冷漠地说：“对叛徒，就应该回以制裁。是这样没错吧。”
他手上拿着一把左轮，脸上溅了血。
苏格兰倒在那里，胸口的口袋有弹孔，有一部被毁坏的手机。
他闭着眼，似乎已然走上了黄泉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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