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点心意
“实不相瞒，大人，我叫林文，是林管家的表亲，今日刚从苏州府前来投亲，万不想竟然听得我叔父已被收押在监，这才前来探望。”
这个宣称自己叫林文的人一面陪着笑脸，一面点头哈腰。
所谓，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任你多大的地位，多少的财富，来了这里，众生平等，兹是你钱多钱少的问题了。
“林管家？林管家是何人阿？咱们这里的牢内收押了什么管家了吗？”
王奔扭头看向李锐，用着诧异的口吻问道。
与此同时，还朝着李锐眨了一下眼睛。
李锐见王奔此状，亦是见怪不怪了。
“未曾听说。”
李锐答到。
“那，还劳烦大人多多费心，帮我打探一番。”
“天色已然不早了，你还是回去早些休息，明日再来。”
“免得那几个小厮又要说我扰了他们的清梦。”
王奔说着，作势又要关门。
这刚才递过去的十两银子不是打了水漂了！
明日再来，进门怕又是先给十两。
“大人，大人，这么晚了，还得劳烦大人辛苦，这是一点酒钱，您和这位爷去买点酒来喝，权且是小生一点心意。”
说罢，又是十两银子递了过来。
“你这是何意？”
王奔语气中满是愤怒，双眼瞪得和铜铃相仿，来人诧异，刚才递过去的不也是银子吗！
怎么刚才接得，现在接不得了？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大人笑纳！”
林文弓着腰，双手托着银锭。
“五两银子请我二人喝酒，你怕是痴人说梦呢吧！”
这哪里是五两，这分明是一锭足足的十两纹银。
林文心想片刻，恍然大悟，原来是再要一锭，罢了，给了他也就便是。
“是小人不知礼数了，还望大人不要见怪。”
说着，从衣襟内又取出一锭十两足的纹银，交到王奔手中。
王奔伸手接过银两，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知大人可否给在下指条道路。”
林文用着请求的语气，求人办事，自然低人一等。
若是离开这县衙，王奔怕是都没有和林文说话的资格。
“小李，你带着公子去牢房那边，今天应该是秦楠值班吧。”
李锐当然懂得了王奔的意思。
眼前这人是来见林管家的，而林管家被关押在丙号牢房。
王奔说是秦楠值班的意思便是让李锐带他去乙号。
杨硕一直以来都经常无缘无故的不来值班，无奈之下只得秦楠替他。
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了。
众人也都因此替秦楠感到不忿，却又没人真的愿意接替他，索性大家都形成了一种共识。
就是但凡有什么“好事”，就一定要想办法分秦楠一杯羹。
“公子请随我来吧。”
李锐走在前方，礼貌的伸了伸手。
“那就有劳这位大人了。”
林文拿起放在地上的饭盒，跟着李锐走了进去。
县衙本就不大，绕了几绕，就来到了乙号牢房，三个牢房距离并不算太远。
“这里就是牢房了。”
李锐并未说及牢房有三个，转身就要离开。
“大人，大人且慢。”
林文赶忙放下手中的饭盒，马不停蹄的赶了上来。
“大人，还得劳烦您去知会一声。”
“不然出点什么误会，在下可是麻烦了。”
林文的顾虑不无道理，如果贸然进去的话，捕快完全可以按照劫狱的由头将他也抓捕起来。
“我乏了，要回去早些休息。”
李锐停下了脚步，却并未回头。
“那不知此物可否解除大人的乏累。”
说着，林文从怀中取出一锭银，放在李锐手中。
细细摸了摸，这锭银子应当还是刚刚那十两的大小。
“虽有所缓解，却并未奏效啊。”
慢声细语的状态，任谁都知道是如何一回事！
刚才进门给了王奔十两，打听消息又给了十两。
如今自己这引路人，怎么着也得得个二十两才够本。
“那如此呢？可否奏效。”
林文又将一锭银子放在李锐手中，李锐细细摸了摸，将将转过身。
“罢了，罢了，看在你如此善解人意的份儿上，我就替你去言语一声便是。”
三步两步，走到牢房门口，敲了敲。
“秦大哥，睡了吗？”
秦楠听出了是李锐的声音。
“呦，是李锐啊，怎么了，不在门房陪着你师傅，来这儿阴凉的地方做嘛。”
秦楠慵懒的从门内出来，伸了伸懒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无事不登三宝殿嘛！”
“这不是，我有个朋友，说有亲戚关在咱们这儿，想来探望一下。”
秦楠一听，瞬间来了精神，这是他们之间的暗语。
有个朋友来，便是不相识，花钱进来的主儿，若是有个亲戚来，便是自家人，要给面子的。
“好说，让他来就便是。”
秦楠脸上带着笑，用着客套的口吻，有好事谁能脸上不带笑呢。
“兄弟，你过来吧。”
李锐朝着林文招了招手，林文赶忙拎着饭盒走上近前。
“没我什么事儿了吧，今儿可是累死我了，我要回去睡了”
李锐扭头边走。
这李锐不在，就换秦楠说的算了，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你就是李锐的朋友阿。”
秦楠怀抱钢刀，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看这架势，林文马上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掏钱！
“大人，初次见面，就如此叨扰，实不是我所愿，一点心意，不成敬意，望大人笑纳。”
林文忙从怀中又拿出十两纹银来，放在秦楠手中十两银子！
快赶上秦楠两年的俸银了，这可是他收过最大的好处。
秦楠将银两收好，脸上的神情也缓和了很多。
“所为何事而来？”
“大人，在下叔父，便是那韩府林管家，不知因所犯何事被收押在监。”
“在下疼念叔父，特来给叔父送些饭食。”
秦楠一听林管家，瞬间警惕了起来，但只过片刻，就放松了警惕。
赵建仁白天交代，丙号牢房的看守可以适当的放松些。
没承想，竟然今日夜里就有人前来探监。
可是无奈，林管家在丙号牢房，并不在自己的乙号牢房。
“这个......”
秦楠的脸上略显为难，林文赶忙又掏出一锭纹银。
“还请大人通融通融，在下实在是不忍叔父挨饿受冻。”
秦楠有些茫然。
显然是林文回错了意，自己并不是还想要钱，而是真的为难。
但到了手边的银子，怎能让他飞走呢？
秦楠伸手接过银两。
“兄弟，我实话跟你言讲，这林管家，不在我看守的这个牢房。”
此言一出，林文差点吐出血来。
“那，刚刚李锐他......”
“嗨！他们那知道犯人关押在那间牢房，只是他与我相熟，所以便带你来我这里了。”
秦楠赶忙帮李锐遮拦下来，纵是有意多要银两，也不能让来人得知是在戏耍他。
“那，不知大人可知道我家叔父，现押在何处啊。”
林文的声音略带哭腔，神情也变得异常的落寞。
天色虽已黑，但是这一切，秦楠都是感觉的到的。
“稍等我片刻。”
秦楠走进牢房，拿出一条长长的锁链，在门上反复缠了几圈，然后上了锁。
“走，我带你去见你叔父。”
“那便是多谢大人了。”
林文赶忙拎起饭盒，跟在身后，数十步的距离，就来到了丙号牢房。
“卓鑫，你睡了吗？”
秦楠轻轻的叩门。
“呦，秦大哥，这么早来这儿干吗？想喝点？”
卓鑫从门内走出，脸上有些微醺，看是喝了酒了。
“不是，这不嘛，我有个亲戚，托我来见一个犯人。”
秦楠是真的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这二十两纹银可是足够自己三年半的俸银了，必然要尽心力一些。
“嗝。”
“秦大哥的亲戚啊，嗝，好说好说。”
卓鑫从走出门外，满口的酒气。
“要见谁阿？”
“要见那今日头儿带回来的林管家。”
秦楠应道。
“见见见！秦大哥发话，随便见！”
此时卓鑫扶着牢门，身形有些微晃，但却没有完全的失去理智。
刚才秦楠说了此人是他“亲戚”，这面子自是要给的，加上赵建仁命令放松对林管家的看守，就更是应该了。
“多谢大人。”
林文深施一礼。
“不客气，跟我来吧。”
卓鑫大手一挥，往牢房内走去，林文还留在原地。
“怎么不去？”
秦楠都有些心急，不是说好去见叔父的吗，这么多的银两都花了，还不见了？
秦楠实在不解。
“喂！你来不来！”
卓鑫回头发现林文还拎着饭盒留在原地，心有不悦。
按道理，如果没有赵建仁的话和秦楠的关系，今天便是没有二两银子是见不得犯人的。
这是卓鑫一贯的行事作风，虽然有定价，却很少有买单的。
“抱歉，大人。”
林文将手中饭盒放下，上前两步，从怀中取出一锭十两的纹银放在了卓鑫的手中。
“大人，在下从小见不得阴冷，这牢房略显阴森，在下有些慌乱。”
本来卓鑫挺气愤，看到这么大一锭银子，顿时笑开了花。
“哈哈哈，好说好说，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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