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生日晚宴
宿舍里没有人,收拾的十分干净,尚久尧看看墙上的时钟,他现在应该还在上课。
打开卧室门,一股熟悉的清香扑面而来,尚久尧飘荡的心瞬间找到了落脚点,掀开被子,他直接躺在凌阳平时睡的位置,深深地吸了口气。
清新的气味让他很快陷入沉睡。
冬天昼短夜长,尚久尧听见外面有动静,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他没有穿鞋,径直走到厨房。此时正站在厨房里的人,像是一具没有自主行动能力的木偶,掰着白菜叶子就往嘴里送。
尚久尧心里所有的委屈,一时间全都化作了心酸,他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我不在,你平时就吃这些?”
那人身形微顿,没有立即转身,而是慢慢的放下手里的菜叶,许久许久才转过头来。
这几天躺在医务室里,尚久尧在脑海里无数遍的描绘着凌阳的面貌,但是当他真正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又无法直视对方的眼睛。
惨白的肤色,瘦弱到几乎皮包骨头,他整个人像是一具一阵风就能吹倒的骷髅。
比起自己,他更像是生病的那个人。
“你这是干什么?”尚久尧苦笑道:“我又不是什么小姑娘,你说一句喜欢,我就非得巴着你要你负责。算了吧,就这样吧,以后……以后就当朋友处好了。”
强撑着说完这些话,尚久尧头也不回的从宿舍里离开。
独留凌阳呆站在原地,保持原来的动作,许久,许久,就像一个雕像一样,没有思想也没有生命。
半小时后,尚久尧赤着脚,手里提着两份饭回来。
宿舍里没有一丝光亮。
伸手开灯,他看见凌阳直挺挺的坐在沙发上。
四目相对时,眼神中全都是诧异。
尚久尧没想到他坐在客厅,竟然没有开灯。
凌阳诧异他竟然又回来了。
捕捉到他眼神中的慌乱,尚久尧心里忽然有了个想法:自己不在这段时间里,他是不是都是这么过的?
虽然心里翻江倒海,但是面上却努力保持冷静,走过来将饭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陪我一起吃顿饭吧。”
真的就只是吃饭,两人相对而坐,沉默,无尽的沉默,直至睡觉两人也一句话没说。
也许是这两天躺的时间太长,尚久尧怎么都睡不着。
“你睡了吗?”
没有回应。
“没关系凌阳,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不用感觉到抱歉或者难过,你只要做好自己。年轻人嘛,感情总是来得快去得快,说不定过几天我就换个人喜欢了。”
没有回应。
“当兄弟很好,以后就是兄弟。”
依旧没有回应。
卧室里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只有窗外呼呼刮着的北风,顺着缝隙吹进来,灰蓝色的窗帘被吹的掀起,冷月的光趁机偷偷溜了进来爬上床。
虽然话说开了,但是尚久尧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他们之间有些东西改变了,虽然不停地说,要回到过去。他们都明白,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有些东西回不来了,永远都回不来了。
这天下午张童神神秘秘的转过身来,拍了拍尚久尧的桌子:“尧哥,晚上聚聚?”
“没空。”尚久尧头也没抬,一口回绝。
“尧哥,你最近学习太疯狂了,顾及一下身体,休息一个晚上成绩不会掉的。”
这些天他心里压抑的厉害,只能通过拼命学习来排解。
尚久尧抬起头来,就看到张童兴奋激动又拼命克制的眼神,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
顿了片刻,他点了点头。
张童激动地猛拍桌子:“放学咱们就走!”
“好。”
张童激动地转身就窜出了教室。
被他这么一打扰,尚久尧暂时没有了学习的劲头,转过脸来看着凌阳:“你……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吧?”
许久,凌阳点了点头。
大门口,张童看到尚久尧时拼命的挥手,当他们走到暖黄色的路灯下,张童看清他身后站着的人时,手顿了顿,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尧哥,你怎么把他也带来了?你们不是闹僵了吗?”张童毫不避讳的吐槽道。
“我们是兄弟,吵架不是很正常,吵完就和好了。”
自从尧哥生病以来,两人明明不似以前那样亲密友好,张童还以为尧哥终于要回归小伙伴们的大团体了,谁成想……。
张童有些为难,拼命的冲他使眼色,尚久尧仰着头装作没看见。
张童:“……。”
僵持一会,张童完全败下阵来,只能耷拉着脑袋带着他们坐上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
为了避免被老师熟人发现,他们特意商量了一下,选择在西关的西塔酒楼请吃饭。为了这个特殊的时刻,他们老早就在那订了一个包间,刚放学的时候,朱晓晓和董文明带着其他同学已经先一步前往酒楼布置现场。
一切都进行的十分顺利,唯有凌阳……。
每年的生日,张童他们总会提前替自己布置,依照他们的审美,每年也都没有什么大变化,却每次都要搞得神神秘秘的。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尚久尧早就把他当成了亲兄弟,所以每次张童费心替他准备生日会的时候,他都会装出一副很惊喜的模样。
就这样他们一年一次,终于来到了十八岁。
成年了。
尚久尧转脸看了看半个身子都隐在黑暗中的凌阳,每当车子路过一个路灯的时候,都会有一束暖黄色的光亮从他的脸上滑过。
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没有人能透过这么一张万年不变的脸看到他的心。
西塔酒楼门口,张童从车上一跃而下,仰头看着面前的灯火通明的高楼,满脸的兴奋。
包间在顶楼,三人乘坐电梯到达包间门口的时候,张童煞有其事的重重咳嗽两声,粗着嗓音道:“尧哥呀,我们今天就在这里随便吃点吧~。”
最后一个音,他拖得尤其长。
虽然每年都要上演一次,尚久尧依然忍不住想笑,看着他笨拙又认真的模样,他还是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西塔酒楼不是抚远镇最好的酒楼,但是是年代最久远的,据姚金枝女士所说,当年她和老爸的婚礼就是在这里办的。
走廊的栏杆涂着厚厚的红漆,但是依然掩盖不了岁月的痕迹,每个梁柱上都挂着红色的灯笼,灯光不刺眼,十分柔和,也将整个酒楼映衬得古色古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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