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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陈恹折返坐地铁回了平远街。

        她有胃炎,一餐不按时吃,胃就开始闹腾了,坐地铁那回就疼得抽抽,头晕眼花犯恶心。

        要不是她皮肤白又带口罩头顶压个帽子,不然真被人看见,冲她脸白得像鬼,攥着地铁扶手的用力程度,都以为她有什么大毛病。

        出了站口,没办法走远,随处选了一个大排档,点了一个炒饭,用调羹小口吃着小摊贩老板看她脸色不好率先上的调料汤。

        不是很好喝,一股方便面调料的兑水味。

        但陈恹为了缓解胃里的难受,抬起来一口灌到底,回过神,抬起手机开始刷新页面。

        林惟声大概是哄完家里的老婆了,看她微信没有反应,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

        陈恹刚才在地铁上闭目养神,手机静音她没有接到,未接电话清除。租房的面见合同,约了明天早上十点钟。

        食指点在最上面那个醒目的对话框上,停留。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想到他按下消毒液洗手的动作,陈恹心里直发笑。

        她真的很久很久没见到这么干净直白又勾得人心痒的男孩了,像天空干净柔软的云朵。

        太久了。

        手那么细长白皙,握起来干燥又温凉,干燥好闻。

        又洗得那么干净。

        景延。

        周景延

        点进去还是这么一句话,再没有别的。

        陈恹没有点对话框给周景延发消息,按照他的抗拒程度,指不定把她删了,就算没删,不管发什么,他都不会回。

        她知道明白,接招但是不被动。

        男孩子的头像和他本人一样不近人情,是一个全黑的帷幕,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了。

        陈恹点开他的资料卡,干干净净,就像是刚刚注册的微信号,除了微信名字之外,一无所有。

        性别、地区统统没有。

        朋友圈更是点不进去,看样子想瞧什么都瞧不见了,干净的人有一层透明的保护膜,都抗拒。

        因为声音磨出来的兴趣,跑去店里只是泛泛而想,但现在不一样,她生出了反骨,太想弄脏这种干净。

        要保护色撕下来的冲动越来越大。

        “美女,你的焖肉炒饭好了。”

        老板是个大嗓门,一吆喝的声音周围的小摊都能听见,就跟给他炒的饭打喇叭吆喝一样。

        看到空的碗,没收拾,只问,“见底了,汤好喝吧,要不要再来一碗?”

        陈恹喉咙里都是泡面料包兑水的味道,她连胃口都没有,关闭手机刚准备说话,但是隔壁桌刚坐下来几个男人,拿着手机刷视频,没有戴耳机,声音外放。

        周围的人都能听见视频dj的声音。

        巧的是,刷的页面刚好是她有拍过的视频,搭配视频的音乐一响,陈恹就打杵,怕被人认出来。

        她摘了口罩吃饭没抬脸,索性摇头谢绝老板的好意。

        把帽子拉低了一点,拿着调羹往嘴里塞了几嘴饭,把要说的话和饭一起咽进肚子里。

        大排档有大排档的味道,这个地方虽然没有高档餐厅那么有格调。

        但是乡火气十足,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燃起来的煤火被锅压得四散,锅被掂起来,火舌顺势而起,不到一瞬又被压下,朝着锅的弧形四处逃散。

        陈恹拐进来的地方是很京市很热闹的一条风情小吃街,摊贩很多,虽然比不上夜幕降临时候的喧哗,也不是饭点,但京市的繁华补足了缺陷。

        来吃饭的人热闹,七嘴八舌在讲话。

        刷视频那桌离陈恹是最近的。

        “哎,这身腰段子,前凸后翘太有看头了,怎么他妈那么会扭,衣服明明一点不露,怪他娘的我看着身上就是热。”

        旁边围了一桌开着啤酒在吃烤串的其中一个男人开了口,他的眼睛几乎是锁在屏幕上。

        点爱心的手,戳在屏幕女人的重点位置。

        那段音频不是变装的,是一个兴起的土味扭腰舞蹈视频。配的音乐词没什么高大上的调,就是贴合实际再配上dj,美女摆臀合着音乐扭两下,掌握了流量密码,一堆人点赞。

        “你看看,是不是什么都没露,穿得还挺他妈保守,怎么看着就那么好看。”

        旁边的男人偏头跟着他看。

        “这叫每个动作都精心设计过,就专门套你这种瞅一眼眼睛红,看一眼几把翘的小白狗,点赞加收藏。”

        被呛的男人要面子,左右看看,目光落在陈恹这一桌,虽然陈恹和他们的方向是相反的,但是为了男人的面子,自然是要占上风压几句嘴。

        “妈的,你不爱看,你不爱看你天天音乐放么大声,老子看你那收藏夹清一流的这个视频,到外面还装起来了……”

        话没说话,手肘子碰了碰旁人的人,几个人默契对了对眼睛,清一遛朝陈恹那桌看过去。

        陈恹背对着那桌人,但她文静又乖巧,毛衣开衫最容易衬得人温婉,衣服宽大斜挎的包勾了一个形,能看出身材纤细,跟旁边的人来吃饭的女的就是不一样。

        “看看看……”

        男人打量的眼光一直在后面转转,推攘着要不要上来看看。

        陈恹自然察觉到了空气的安静,她扒了几口饭,扯出两张纸把嘴擦了,拉上口罩,扫码付钱走人。

        她一走,后面男人窃窃私语的声音放开了。

        “看个鸡毛,什么都看不见,模样倒是挺高挑的………”

        陈恹打滴滴车,绕了一节路,到京市的外环,澜水湾,人烟稀少,不如内三环那么热闹。

        回来的路途上,算准预计送达时间了外卖,下车的时候外卖已经到了。

        她在这里新买的一套房子,刚到家钥匙刚碰到锁孔还没插进去。

        门从里面被打开了,伴随着一声奶里奶气,有点糊嗓子的叫喊,陈恹的腿上多了一个橙黄色的小萝卜丁挂件。

        “姐姐回来了。”

        头没抬,两只手抱住陈恹的腿,小脸蛋一直蹭她的腿,粘粘乎乎的劲,跟声音一样缠人。

        小萝卜丁力气又大了,冲过来一下,差点没有把她的撞得滚退好几步,扶着门框才站稳,还好外卖里的汤包装严实,只波荡了几下,没撒出来。

        好几个月没见着,手上的包包和钥匙撂在门边的玄关处。

        陈恹单手把她抱起来,皱眉头叹着话嫌弃,“又重了。”

        进了屋子把脚后跟带上。

        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把人放在腿上,揉揉发酸的手臂,小家伙瘪嘴不满意,屁股墩子挪过来伸手要她抱。

        陈恹搁下外卖,后仰躺下,一只手伸过去掐她的脸和她讲道理。

        一只手阻隔在两人中间,抵住她的额头要过来的动作。

        “妈妈累了,能不能自己好好坐。”

        话里是拒绝,但语气不是,宠溺着呢,但小孩子萝卜丁大,听不出来话里的成分,瘪嘴,明显不开心了。

        “可是瓷瓷想姐姐了。”

        陈恹自打一进门皱着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她斜眼打量着沙发上穿着一身恐龙睡衣,带着帽子,只露出一张脸蛋,此刻微嘟着嘴的小姑娘。

        她收回来横在两人中间的手,小萝卜丁拔地而起,顺势滚到她腿上,脸埋进她怀里,两只肥嘟嘟的手臂怀着她的腰。

        一声声的喊,“姐姐,姐姐,姐姐……瓷瓷好想你。”

        上瘾一样,想到陈恹刚才进门就抱了她一下,就叫她自己坐在沙发上了,心里都是委屈,小嘴吧哒吧哒埋怨陈恹,结结巴巴说着陈恹对她的冷落。

        小孩子的埋怨虽然直白,翻来覆去也就是那么几个词,但这种不需要过分藏在别的东西里词语,不用拐弯抹角转达的情绪。

        因为孩子还小,这种直白,叫陈恹晃了心绪,她想到了周景延。

        18岁的男孩子,也是这样纯粹的直白。

        明晃晃的厌恶。

        太少见的东西,看上一眼,容易让人在心里挥之不去。

        陈恹一只手撑着太阳穴看她的眼睛像玻璃珠子一样纯粹干净,脸肥嘟嘟的,皮肤很白,她浑身上下最出彩的地方,就是嘴和眼还有肤色,尤其是嘴,不爽的时候嘟起来,能看出来唇珠的起伏。

        “没大没小,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是妈妈,不是姐姐。”

        纠正她的称呼,继续拧着眉头虎着脸。

        “妈妈年轻得像姐姐,瓷瓷喜欢叫姐姐,不喜欢叫妈妈。”

        陈恹呸她一口,骂她小白眼狼。

        “养你这么大,连句口头便宜都没占过你,道理这么一大堆,不怕我把你从腿上撂出门去关在外面不给饭吃。”

        恐吓完她,又捏着小萝卜的鼻子威胁,“小心点!”

        乔瓷不怕她,反倒是和她掰扯。

        “徐冬冬的妈妈,每次瓷瓷叫她姐姐,她都很开心,为什么一到姐姐这里就生气了。”

        陈恹眉头一挑,懒声问,“徐冬冬是谁?”

        “瓷瓷的同桌,他比瓷瓷大一个月,但是要比瓷瓷矮。”

        说话还伸手比划起来,小胖手按在自个的眼睛上面,说徐冬冬就这么高。

        看来新的附小还可以,这么快和新同桌打成一片,也能够叫陈恹心里安定。

        懒得和她讲道理,多说无益,只看着她笑,把睡衣帽子扯下来,给她抚平竖起来的几根不规矩的头发。

        十月怀胎生下来,小的时候安安静静不喜欢说话,差点以为她是个哑巴,还以为是有什么障碍。

        陈恹妈生下来她就没管过,人没上过几天学,不懂知识没文化,那时候又没熬出头,穷,在小镇混找不到路子,给人洗碗擦桌端盘子,起早贪黑,抠里抠搜几个月攒了一笔钱,人瘦脱相了,走路都打漂。

        从银行取出钱的时候,背着乔瓷去大医院,眼眶子都拗进去,吓得护士以为她给自己看病,仔细一问,才知道是给她背上宝宝挂的号。

        看了医生,好不容易敲开嘴了,谁知道从来没叫过她一声妈妈,张口闭口都是姐姐。

        好在钱没有白花,乔瓷长大了也就越来越开朗,小时候憨憨笨笨,长大了嘴巴闲不住,人也古灵精怪。

        没冤她苦了那几个月,昏天昏地的日子,她差点扛不过来。

        “好了,少贫。”

        拍拍她的屁股,“新学校好吗?”

        听她说起同桌,陈恹才顺着话问接下来的事,来京市没和公司签约之前,乔瓷跟着她在京市上学,陈恹的视频爆火以后,对手多,挖她料的人也多,为了避嫌,只能提前把乔瓷安置去了隔壁的云市。

        现在合约差不多要到头了,她要脱身自立门户,做点别的,就想着把女儿接回来养在身边的好。

        乔瓷重重点头,头上按下去的头发又翘了起来。

        “好……老师同学都好……”

        显然很满意新的京市附小。

        “午睡的被子是瓷瓷最喜欢的机器猫,徐冬冬也很好,他妈妈会做饭,每天都给瓷瓷带吃的,瓷瓷很喜欢他。”

        话说完,从陈恹的腿上挣脱下来,噔噔噔跑上二楼,她虽然长得白白胖胖但腿脚有力气,小风过阵一样抱着书包下来遛到陈恹面前。

        脑袋钻进书包里拿出一个被压瘪了看不出本来形状的蛋糕和几枚雪花酥,献宝一样递给陈恹。

        她就是爱吃甜的,长了圆滚滚,人挤在客厅和茶几中间都很嫌困难,拱着屁股用劲把茶几往后推。

        力气倒是大,几斤肉没白长。

        “姐姐,这是瓷瓷给你留的,可好吃了。”

        陈恹接过来,拉开蛋糕外面的塑料袋,没管卖相塞进嘴里,甜腻到发慌,陈恹没胖过,刚混网的时候被飞娱看中签了合同,分配的助理叫殷洁。

        喊殷姐刚对上她的名。

        殷姐严格管理她的身材,很多东西都不准吃。

        尤其是糖。早上的焖肉炒饭和泡面汤已经是例外了,这一口蛋糕下去,差点没腻到她吐出来。

        对上小萝卜丁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下意识要吐出来的蛋糕在嘴里过了几道,面不改色缓缓咽下去。

        “姐姐好吃吗?甜甜的,瓷瓷最喜欢了,徐冬冬给了两块,瓷瓷只吃了一块,给姐姐留了一块。”

        她最爱吃蛋糕小甜点,一般都不剩,还能想到留下来。

        陈恹难得没呛,奖励性摸摸她的头笑,“好吃。”

        小萝卜丁受到了嘉奖,要给她剥雪花酥的外壳,接着投喂。

        陈恹接了没吃,捏在手心里,强行给乔瓷掉了个头,把茶几推远,留了一个宽松的间隙,把外卖打开叫她吃饭。

        “有多喜欢徐冬冬呢,比喜欢新新哥哥好喜欢吗?”

        冯新新是上一个学校乔瓷的同桌。

        乔瓷也饿了,闻见是她最喜欢的鸡油拌饭,边吃边回复陈恹。

        “都喜欢,新新哥哥给瓷瓷看作业,徐冬冬给瓷瓷蛋糕吃,他们都好。”

        乔瓷如今不是安分的性子,含糊不清唔了一声后,吃了几嘴饭菜,又开始缠着陈恹问。

        “不能和新新哥哥坐同班同学了,姐姐,瓷瓷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啊?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陈恹嗤笑一声,伸手戳了两下小姑娘塞满饭而鼓起的腮帮子。

        皮笑面不笑。“安静吃饭。”

        手机在戳商务对接,回复殷洁的微信。

        和飞娱的合同这个星期到期了,必须要去公司走一趟交接,她不打算续约了,账号,帐户,密码,后续这些都要交接。

        飞娱待的时间不短,对公司虽然没有什么感情,但殷洁对她好,她想要陈恹续约,陈恹面上没直接推脱只说考虑。

        两人是实打实结出来的友谊,面要碰,事情也要说清楚。

        不能平白无故说走就走。

        所以没解约之前乔瓷提前转校来京市,就是陈恹打算给殷洁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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