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月之约
许沐白是个很自律的人，七点一到准时清醒。
他松开怀里抱着的枕头，坐了起来，想起昨晚的事，还是决定给他妈打电话问清楚。
电话很快接通，叶清一大早接到自家儿子电话，感到有点奇怪，问“沐白，你出差回来啦。”
“嗯，昨晚刚回来。”
叶清的声音突然变得兴奋，“那你见到小乔了吗？怎么样？妈给你找的对象是不是无可挑剔。”
许沐白叹了口气，“我打电话就是要说这件事。你着急给我找对象，我能理解，但也不能连面都没见过，就帮我把证领了。万一不合适，你说该怎么办？”
叶清一听不乐意了，“还不是你经常说忙，我想着，你估计也没空领证，刚好有认识的人在民政局上班，就替你把证领了。人呢，我已经替你看过了，小乔这孩子不仅长得好，性格也好，如果你们俩不合适，那肯定是你的问题。”
许沐白对于他妈的双标挺无奈的，“这件事终归是太草率了，对我对他都是不负责任的，我觉得还是”
许沐白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门外有什么动静。
他打开门看见乔瑾年有些局促不安的站在那里，腰间还系着一条围裙。
许沐白还没说什么，乔瑾年就着急解释，“我，我不是故意听你电话的，我煮了早餐，听见你起床了，想来叫你，对不起。”
说完低着头，咬着嘴唇不知所措。
许沐白见状，跟电话那头的叶清说了声，自己这边还有事，就结束了通话。
他静静地看着乔瑾年，半晌才开口解释，“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所以你不用道歉。当然我们之间的关系，我觉得”
他还没说完，乔瑾年就打断他，声音有些发颤，他问，“你，是不是要跟我离婚？”
许沐白愣了愣，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安。
他看着比自己略高一些的乔瑾年，低垂着头，情绪低落，像一只做错事耷拉着耳朵的兔子，不知是出于何种缘故，伸手在他的头发上轻轻拍了拍。
乔瑾年猛地抬头。
许沐白看着他微红的眼睛，郑重地说道，“我不会轻易提离婚，无论最初是因为什么原因，我们领证已成既定事实。我们现在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对彼此也完全不了解，所以”
许沐白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乔瑾年面色一变，看向许沐白的眼神，有些期盼，也有忐忑。
许沐白突然笑了一下，像是下定决心，“所以我决定给我们彼此三个月的时间了解，三个月后，如果有一方觉得不合适，到时候我们就分开。这样，你能接受吗？”
乔瑾年没想到事情还有这样的转机，他愣了几秒，很用力地点了点头，又怕不够慎重，慌忙又补了一句，“接受，我能接受。”
许沐白对于乔瑾年的反应有些诧异，不过他没有深究，两人就这样达成了初步协议。
有了协议，两人相处起来，倒是自然多了。
洗漱后，许沐白来到餐桌边，看见餐桌上的食物，有点意外。
乔瑾年给他盛了一碗粥，“我之前跟妈问过你的喜好，早上随便做了些，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许沐白看着一桌精心准备的食物，怎么看都不像是他说的那么随便。
他接过乔瑾年递过来的粥，舀了一勺放到嘴里，粥很入味，瑶柱也不知道煮了多久，很软烂，丝丝缕缕融入粥中。
味道意外的好。
“怎么样？”乔瑾年紧张中带点期待。
“味道很好。”
得到许沐白肯定的回答，乔瑾年很开心，给自己也盛了一碗，坐到许沐白左手边的位置吃了起来。
吃的过程中，还自以为隐蔽的，时不时偷偷看许沐白一眼。
许沐白被他的行为弄得有些想笑。
他看着乔瑾年吃饭还系着围裙，有些奇怪，“围裙怎么不解开。”
乔瑾年看了他一眼，有些尴尬，支支吾吾道，“系的时候没留意，打了死结，我看不见后面，解不开。”
许沐白突然起身，“你站起来一下。”
乔瑾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下意识就站了起来，两人面对面站着。
吃饭的时候，两人的座位本来就离得近，所以此刻两人面对面站着，也离得很近。
近到许沐白没戴眼镜都可以看清乔瑾年的睫毛。
睫毛有点长，也有点翘。
许沐白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有些不自然说道，“你转过去，我帮你解开围裙。”
说完，又觉得这话有点歧义，“我是说，我帮你把死结解开。”
“哦。”乔瑾年没多想，听话的转身。
许沐白低头，看着因围裙系的太紧，勾勒出的腰身，移开了视线。伸手拿起围裙的两条系带，灵活的绕来绕去，没一会儿，死结就打开了。
“好了。”许沐白把解下来的围裙拿到厨房挂好，返回餐桌的时候，看到乔瑾年低着头，默默吃饭，隐匿在黑发中的耳尖有些微红。
一顿饭，吃得悄然无声。
吃完饭，乔瑾年卷起袖子准备收拾桌上的碗筷，被许沐白制止了。
他有些不解，抬头看着许沐白。
许沐白笑着解释，“在我家里，做饭的人是不洗碗的。”
乔瑾年刚要说自己没关系，许沐白已经态度坚决的拿过他手里的碗，下巴微抬，让乔瑾年去沙发上坐着休息。
乔瑾年有些犹豫，但还是顺从的走到沙发上坐下，眼神却一直往厨房的方向飘。
许沐白洗好碗，拿着纸巾擦着手上的水，刚一抬头，眼神就和乔瑾年的眼神不期而遇。
“在看什么？”许沐白明知故问。
果不其然，乔瑾年立马移开视线，小声说道，“没看什么。”
然而那耳尖上的微红，已经出卖了他的情绪。
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呢？
许沐白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没再说什么。
许沐白今天还要去学校一趟。虽然因为出差的缘故，今天可以调休。但如果没什么特殊的事，他一般都会去学校，把该处理的事及时的处理掉。
他回房换了套衣服，跟乔瑾年说了一声，拿上车钥匙就出门了。
乔瑾年送他到门口，看着穿着正装的许沐白，眼神闪了闪，小声说了句，“路上小心。”
许沐白应了一声，走到电梯口等电梯时，下意识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乔瑾年还在那看着自己，见许沐白看过来，扬起笑脸，朝许沐白挥了挥手。
许沐白朝他笑了笑，心里感觉有点微妙。
他离开后没多久，乔瑾年打了个电话，换了一身衣服，也出门了。
他来到楼下，径直往一辆黑色的车走去，车上的司机见到他，下车恭敬地替他开了车门，待乔瑾年坐稳后，才回到驾驶室上，开车离开。
晚上，许沐白到家的时候，乔瑾年正在门口等他。
见到许沐白回来，眉眼弯弯地笑道，“欢迎回家。”
许沐白的心脏突然就急跳了两下。
自从他搬出来自己住后，每次回来都是一个人，这还是第一次回家，有人等着，正如早上出门有人送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许沐白笑着问到。
“我从窗户那边看到了，你在停车，就提前在门口等着了。”乔瑾年接过许沐白脱下来的外套顺手挂好，“饭已经煮好了，洗个手就可以吃了。”
相比于早上的悄然无声，晚餐的氛围明显好了很多。
许沐白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到嘴里，舌尖瞬间被浓郁的香味占领。
不得不承认，乔瑾年的厨艺很好。
许沐白这个人，无论是外在形象，还是业务能力，都算得上优秀，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被评委副教授。
然而人无完人，在厨艺方面，许沐白无论如何练习，做出来的东西都一言难尽。
曾经为了练习厨艺专门买了一台厨房秤，做菜的时候，调料跟着视频精确到克，然而做出来的东西仍然一言难尽。最后只能归根于遗传。
他家也是他爸做饭，他妈在做菜方面还不如许沐白。
许沐白小学的时候，有一次他爸出差，让他妈带他去下馆子。
他妈却自告奋勇下厨，两人差点因为吃了半生不熟的菜，肠胃炎进了医院，自此之后他妈就彻底远离厨房。
所以，他对乔瑾年年纪轻轻做得一手好菜，很是意外。
“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厨艺却很好。什么时候学做菜的？”
乔瑾年听完有些不好意思，“小学的时候就开始学了，刚开始也不好吃，做得多了味道就还可以。”
小学的时候？
乔瑾年今年才24，在许沐白的印象中，乔瑾年这一代的人，小学的时候，都挺养尊处优，很少人会家务。
所以乔瑾年小学的时候学做饭，是自身感兴趣，还是生活所迫？
“对了，你跟我领证，家里知道吗？”许沐白问完，不动声色地观察乔瑾年的反应。
果然，乔瑾年夹菜的手顿了一下。他抿了抿唇，紧接着又像没事人似的，扯了扯嘴角，“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我爸没多久就再婚了，家里，不怎么管我。”
乔瑾年说的云淡风轻，许沐白却瞬间后悔刚才的试探。
“抱歉，我不该问的。”许沐白看向乔瑾年的眼神多了些怜惜。
“没关系啊。”乔瑾年扬起头看着许沐白，眼睛亮晶晶的，“我现在也有家了，我觉得现在这样子就很好。”
乔瑾年的话让许沐白心里震惊，昨晚看结婚证的时候，看到乔瑾年的年纪，许沐白还很意外，他为什么会这么早就选择结婚，现在大概理解了。
他那么早结婚，只是想有一个归属感。这个归属感，不一定要他给，只要有人愿意，想来乔瑾年都会接受。
想到这里，许沐白的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堵。
饭后，乔瑾年还是习惯性的去收拾碗筷，许沐白伸手按住他的手腕，只一个眼神，乔瑾年就松开手，自觉走到沙发上坐下。
家里厨房的门是折叠推拉门，全部拉开的时候，就像一个开放式厨房。
乔瑾年还是坐在早上那个位置，他看着穿一身白衬衣的许沐白腰间系着他煮饭时系的那条围裙，背对着他正在洗碗。
他的袖口卷了起来，露出一截手腕。围裙的系带在身后系了一个蝴蝶结，可以很明显地看出腰间的凹进去的弧度。
乔瑾年静静地看着许沐白的背影，眼神深沉，像极了狼群狩猎时，紧盯猎物的势在必得。
他这次学聪明了，在许沐白转身的瞬间，就转移了视线，正襟危坐，眼睛直视电视的方向。
许沐白看了一眼电视，屏幕是暗的，根本就没有打开，嘴角勾了勾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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