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媾和的希望

　　邬天佑郑重地点点头，问：“还有什么建议吗？”

　　苏浪道：“把胡子刮刮，抽空回去见见弟妹，仗还长着呢。”

　　邬天佑道：“我是小可的表兄，我的妻子你应该叫嫂子才对。”

　　司空百岁道：“嫂子哪有弟妹叫着亲切，嫂子，嫂子，把人就叫老了。”

　　提到了卿小可，苏浪的心像针扎了一下，忽然很想见她，但邬天佑困守孤城，一直忙着打仗，也不知道她的消息。

　　司空百岁劝道：“若不然咱们去见见她？”

　　苏浪道：“若她好了，她必要下山跟着我，岂不烦死。若是没好，看了也是白看。”

　　司空百岁道：“所以你不讨女孩子欢心，女人心，海底针，很难捉摸吗，不难琢磨，是你没找到窍门而已，听我的，给她写封信，再送件什么东西。”

　　司空百岁环视左右，见地上有一枚遗落的银钗，捡起来在身上蹭了蹭：“把这个送给她。”苏浪道：“你这不是坑我吗，以她的眼光，这东西……”

　　司空百岁笑道：“你懂什么，千里送银钗，礼轻情意重。”

　　不待苏浪同意，就取了纸笔来，逼迫苏浪写了一封短信和那个银钗一起封好交给邬天佑，请他得空寄给卿小可。

　　因为邬家和卿家的全力抵抗，整个江南尚算安定，蚀蛲虫傀儡、岩穴人、黑暗兽族造成的伤害加在一起还不及各路人族盗匪造成的伤害大。

　　现在看若京洛不保，还是可以退往江南避难的，但目下朝廷并无一员重臣南下江南，预作准备，这让苏浪感到很不能理解。

　　渡江北上又是一番情景，与离开时相比，神京城已经变得岌岌可危，东面的堡垒尽数被蛮人侵占，只留下南面一条路，而洛城更是危机四伏，除了一条水路，所有的出城道路尽数被切断。

　　更致命的是，蛮人大举南下后，洪州粮仓失陷，囤积着数以百万石粮食的粮仓被蛮族一个个攻破、焚烧，百万京洛百姓面临着缺粮的窘境。

　　苏浪沿水路进城，公府越得知消息迎候在码头。苏浪见公府越闷闷不乐，遂劝道：“江南尚算安定，炎州更是别有洞天。大势未必不可收拾。”

　　公府越摇摇头：“那些洞天福地跟我们无关，守土有责，我是走不脱的。”

　　司空百岁道：“说话好不爽快！直接说吧，京洛能不能守得住？行行行，看你这表情那是守不住的啦，一朝失陷，不是天崩地陷，你还可以退守江南，或者是炎州，广阔天地大有可为嘛，树挪死人挪活，不必非要死守一地，把自己憋死吧。”

　　公府越道：“实不相瞒，这个念头我也动过，只是家父他……”

　　司空百岁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洛城能守住当然最好，万一守不住，难道让郡王回神京城受那般小人的气？”

　　公府越惊叫一声，双眼放光，喜道：“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多谢，多谢。”

　　在公府越的亲自安排下，二人自洛城西进城，从东城出，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不觉心惊肉跳，这座百万人口的大城市现在跟人间地狱相差无几，饿殍遍野，盗匪横行，强横坐大，贫弱无立锥之地。人伦贱如土，兽性称王道。

　　当初出京时，一些不愿意出京的人仍旧留守天佑侯府，加上有两个隐武者看守，府邸并未因为主人不在而受到任何损伤。

　　虽然跋涉千里，现在却还不是休息的时候，苏浪先去见武心梅，却吃了个闭门羹，据武空卷说太上皇最近身体有恙，时常梦见故去的人在眼前晃悠，故而请两位国师轮番护卫。

　　无奈苏浪只得去觐见皇帝复命，独孤赢韧近来倒是显得很悠闲，饶有兴致地听苏浪说了此行始末，却道：“举世皆黑，唯有南海之上有曙光，爱卿可曾细查原委。”

　　苏浪道：“无出海工具，又急着回京复命，故而不曾查访，据当地土人说，乃是深海之中有活火山，日夜喷涌岩浆故而得见光明。”

这一说独孤赢韧心里好受了许多，若是天下皆黑，南方不毛之地却有光明，倒让他这个皇帝如何自处？总不能说他这个皇帝德行不够，被上天降下异兆耻笑吧。

此行既有功劳又有苦劳，封赏自是少不了。

　　刚刚回到天佑侯府，便报有贵客到访，来者是苏健。在苏浪离京这段时间里，北府司出了一桩大事：牛神功跟南宫纯离婚了。

　　这绝对是震动整个京城官场的大事，但知之者甚少。

至于原因，说来又是好笑，竟然是因为牛神功无法容忍南宫纯给他戴绿帽子。

感情受挫的牛大首领现在心情很差，什么事都不想管，这就给了苏健崛起的机会。

　　苏健在北府司的地位蹿升的很快，现今已是独当一面的大员，而且前景十分看好，据说皇帝对这个精明干练的年轻人十分欣赏，甚至有意把自己尚在闺中的幼妹兰亭公主下嫁给他。

　　苏健是个大忙人，来此当然不是闲聊。他要引荐一个人给苏浪。

　　说起这个人也是老熟人，竟是耳枝国的宰相额尔齐里格。

　　苏浪惊道：“他到了京城，所欲何为？”

　　苏健道：“好事，说是永夜之后，冥域灵族的势力突然大增，打的大天子招架不住，故而想与中土结盟，共同反抗灵帝的暴.政。”

　　苏浪道：“听着很冠冕堂皇，事实又是什么？”

　　苏健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事实是永夜之后，冥域的大天子闳勐弄准备举国东征，灭我中土，不想兵马刚刚集结，血灵就杀过来了，他老人家是大败特败，败的稀里哗啦，连他最忠实的盟友耳枝国国王也战死了，没奈何，灰头土脸的只能向中土求救，商议结盟一事。”

　　冥域跟中土世代不合，想结盟也并非易事，这中间需要一个人说和，这个人当然苏浪最合适，所以额尔齐里格到京城后，就在苏浪的府邸前徘徊，很快就被北府司的密探给发现了，那时节牛神功夫妇闹的正凶，无暇顾及此事，苏健趁机把这件事揽到自己手里。

　　“国朝跟冥域向来势若水火，合议未成之前，这个人不易抛头露面，所以我把他藏在了一个十分安全的地方，你若愿见我就带你去见，若是不想惹这场麻烦，权当这个人不曾来过。”

　　苏浪道：“眼下这局势，是结盟对我们有利，还是不结盟有利？”

　　苏健苦笑道：“这可真是难到我了。”

　　苏浪便道：“我也不让你为难，告诉我他在哪，以后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司空百岁听说苏浪要见额尔齐里格，忙劝阻道：“万万使不得，洛城失陷在即，这个时候跟冥域不死族谈判，只恐不是好事。将来有人拿这个来说事，你吃不了兜着走。”

　　苏浪道：“我明白你的好意，换成一个爱惜羽毛的人，是不会这么做的，但我不是官僚，我只问你此刻结盟于我们是有利还是无利？”

　　司空百岁道：“当然有利，帮助大天子牵制血灵东征，那是功德无量。只是，自古以来做这种事的人，多数没有好下场。”

　　苏浪道：“管不了那么多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苏浪不顾司空百岁劝阻还是去见了额尔齐里格，了解了一些冥域的近况，据额尔齐里格说耳枝国国王战死沙场后，大天子意图借口耳枝王无子嗣而削夺王号，继而吞并耳枝王的领地，却遭到了王后姆里苏莉的坚决反抗，王后说服国中老臣扛住了大天子的压力，成为耳枝国的女王，现在冥域诸国里唯有耳枝国一力主张与中土人族媾和结盟，以共同对抗灵族。额尔齐里格说整个冥域，数以千计的王国里只有耳枝国等寥寥十几个王国主张与人族和解，大天子经历累次失败后，内心也是倾向于与人族和解的，所以他此行的任务很重，压力很大。

两国间是战是和，苏浪做不了主。

辞别额尔齐里格他转身便去找了武心梅，想向她讨个主意。武心梅却还是避而不见。苏浪在京中并无十分吃重的朋友，又去求林慈安，林慈安道：“永夜降临，不死族必生东征之心，而今被血族绊住，正好让他们互相残杀，最好来个同归于尽。他如今来拉你为盟，你帮了他顶住了血灵，明日不死族若倾力东征，你就是千古罪人，天下虽大再没有你的立足之地。吾兄慎言、慎行。”

苏浪道：“若无中土相助，不死族是顶不住血灵的。且死一个不死族就多一个血灵，来日数百万计的血灵东征中土，如何抵挡？那东西的恐怖之处，别人不知道，老兄也不知道？”

这话还是打动了林慈安，覆巢之下无完卵，由不得他敷衍。

　　沉吟良久，林慈安给了苏浪一个主意：“而今能让主上答应请求的也只有老国公了。”

　　镇国公独孤歇是独孤氏皇族里辈分最高的人，永夜降临，独孤氏皇族多半避入暗城或移民海外，唯有他不肯走，仍然住在神京城，因为他的坚持，倒是稳定了军心。

　　苏浪冒昧求到他的府上，老国公倒是一副热心肠，只是他对血灵的恐怖之处还有些怀疑。苏浪决定捉一只来给他看看。

　　司空百岁正在外厅跟几个婢女调情，见苏浪出来，只得依依不舍地离开，路上连声说：“不赖，不赖，这些累世家族就是与众不同，你知道吗，老国公家的几个婢女都是一等一的棒。这还是因为他老人家不好女色，若是他年轻个三十岁，不知府上要养多少美人呢。“

　　见苏浪面色不好，问道：“怎么，老头不肯帮忙？”

　　苏浪道：“老成谋国，想帮，但又怕上当，他不相信世上有血灵这种东西。”

　　司空百岁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灵族被驱逐出中原已经几千年，一般的人根本见不到，你让他们怎么相信呢？换成我，我也不相信。”

　　说过又开始回味那几个婢女的美艳，搓着手，口中啧啧有声。见苏浪眉头紧锁，便劝道：“算啦，独孤氏的江山，他们自己都不上心，你跟着凑什么乱，要我说……唉，你哪去。”

　　“出城。”

　　“出城干啥”

“抓两个血灵来给他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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