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013
星期天的上午不上课休息，下午才开始上课。
今天/朝时来得比较早，进了学校旁边的书店，书店外间卖资料书，内间是小说室，朝时泡了半个小时才出来。
刚刚的半个小时她飞速阅了一本薄本穿越小说，看得正起劲，要上课没多少时间了，卡到一个剧情，现在特别不得劲儿。
低头若有所思起来。
为什么那个女主角穿越成王妃非要逃跑呢她真的不理解，有钱有权，老公还不爱她不会来烦她，不爱她就不爱呗，多爽啊！
思考得投入，过马路没注意看，右侧的一辆轿车在路上行驶好好的，忽然一辆逆行的摩托轰鸣，车速飚的飞快，直奔轿车而来。
眼看要相撞，摩托车车轮一转玩起漂移，车轮侧滑，一声刺耳急刹轰鸣——
摩托车擦着朝时的身前过去，速度极快，朝时正走神，根本来不及反应。
突然，衣领被人揪住，极大的力道拽住她猛地往后一扯，硬是往后拽开了半米，摩托车擦着身前，车轮打滑，咣当剐蹭轿车前灯翻转倒地。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朝时大脑一片空白，反应了半秒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身体撞在一个结实的胸膛，急促的呼吸从上方传来，厉声：“你不看路吗！”
朝时来不及反应，周起抬头左右看了下，拖着她领子过马路，朝时都没觉得腿怎么动，就被拎到了路边。
之后，后颈的手才松开。
朝时深吸了口气，张嘴缓缓吐出去，心脏疯狂跳起来。
后知后觉抬头，撞上一道漆黑深邃的眼睛。
朝时意识到他是跑过来的，急促地鼻息吹到她的脸上。
还贴在他身上，朝时腿有点软不受使唤：“我没注意……”
周起直接打断，疾声：“撞到没？”
他从头到脚检查一遍，没有大碍，朝时表情凝滞，看上去只是有点被吓到。
周起眉头缓和了一点，从鼻腔呼出一口长气。
朝时站稳了，领子还被拽着，拉链卡着脖子，有点呼吸不上：“你能不能，先松开。”
脖子一松，周起的手离开了。
那边，摩托车主也颤巍巍想爬起来，轿车停路边，主驾驶的男人骂骂咧咧：“你开那么快赶着投胎啊！你还逆道行驶！”
男人从车上下来，摩托车主站起来立马就去扶车，没扶起来人又跌倒了。
男人都看不下去了：“你着什么急，缓一会儿不行！我被你撞了都不急，你还急。”
惹了不少人出来看热闹，摩托车主想走，被按在那。
放在平时，朝时也会想凑去看热闹，但是她也差点被撞，还心有余悸，根本没那想法。
回过神来，她想谢谢周起：“谢……”
周起目光望着远处，看到了什么，长腿迈开越过她，往被撞的轿车奔去。
车前很快围堵了不少人看热闹，周起直接奔到后轮，蹲下身往车底看，朝时随他过去，弯下腰，只见车轮边瘫着一只猫，腿正在往外冒血。
刚刚出事故的时候，轿车急刹，车轮波及了路边的流浪猫。
周起手伸进车轮后，两手小心把猫捞了出来，幸好，虽然被撞，没被压在车轮下。
猫个头不大，瘫在周起手里，胸腔起伏跳动，周起一只手托着它，另一只手托住它的腿。
“皮筋借我一下。”
朝时还惊魂未定，眼盯着小猫的腿，伤口往外冒血，皮毛染了大片，奄奄一息，分外骇人。
反应过来，连忙取下绑马尾的皮筋，递给周起。
周起接过去，把猫放在路边，皮筋缠在猫大腿受伤的上方近心端止血，血流明显止住。
周起道：“骨头断了。”
目光往地上左右找了一圈，捡了几个冰棍木棒，问朝时：“还有没有皮筋？”
朝时在手上摸了摸，有些慌乱，声音无措打颤：“没了。”
周起低头，校服下摆有松紧收缩带，他找到松紧带的头，一把扯断抽出来：“帮我一下。”
周起把冰棍木棒掰成三条小段，放在断骨处，让朝时按住，然后用松紧绳扎紧固定。
等做完这一切，朝时的手还是扶着木棍，反应迟钝。刚刚差点被撞她还没太害怕，此时见到浑身是血的猫，却退缩起来，喉咙吞咽大力平复害怕。
这一切都被周起看在眼里，他重新把猫托起来，说：“我送它去医院，你回去上课。”
说完，他转身跑远。
朝时愣了一瞬，立刻跟了上去。
周起把猫放进自行车前车篮里，朝时拦住他：“兽医站离这很远，我们打车去吧。”
周起停顿了下：“好。”
朝时跑去路边招手拦车，一边招手，周起抱着猫跟了过来，满手和校服衣襟都沾染血渍。
朝时有点怕血，抿唇不去看他。
很快拦下一辆出租车。最近的动物医院在大学城，出租车也要十几分钟，倒也不是路远，而是红绿灯太多。
朝时不敢看猫，又放心不下，眼睛不去看，小心翼翼问：“它怎么样了？”
猫的瘫软在周起宽大的手掌里，状态很差。
周起看一眼朝时：“没事，血止住了。”
“那就好那就好。”
司机朝后视镜看了两眼：“我说你们这俩学生还挺有爱心，这些流浪猫，一身病菌，我这每天跑车天在外，每天见过的撞死的猫猫狗狗不知道有多少，救了要送去医院还真没几个。”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们也别太紧张。”
司机说者无心，但朝时听到死的时候，手指缩了缩，脑子里都是它压在车下一身血的样子。
周起：“绿灯了，师傅麻烦您快点儿。”
“哎，好。”
出租车停在动物医院门口，周起推车直奔大门，朝时一边摸裤兜里的钱一边下车，摸半天也没摸到。
司机：“行了小姑娘，看你们一片爱心，这趟就不收你们钱了，就当我也献爱心了。”
朝时：“那不行。”
司机：“行了，你快去看看猫咋样吧。”
司机直接踩油门起步。
朝时正好摸到了钱，追上去，趁车速没起来把钱扔进驾驶座车窗里。
她手撑着膝盖原地缓了几秒，又往回跑，进了医院的门，周起正从里面走廊往外走，猫已经交给医生，送进了手术室。
朝时浑身是汗，倚旁边的墙缓，刚刚跑了一路，现在正张着嘴大口呼吸，抹了一把脖子上的汗，看见周起走到跟前，又重新站起来：“怎么说？”
周起低头看她：“等等吧。”
“哦。”朝时的目光向下，盯着他t恤前襟，腹部的位置全是血迹，校服也沾了点，手指掌心更是沾满了血。
她直直盯着：“好多血。”
周起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血，再觑她的表情，下巴紧绷着，看起来被吓坏了。
周起拉校服遮住血迹，想说别怕，却被朝时一把抓住手腕，她略有些发紧的声音说道：“别怕，它没事的。”
周起怔了怔，抓他的那只手在微微颤抖。
朝时指尖紧绷，心里很慌，深吸一口气，仰头对上周起的眼睛，坚定地看着他：“别怕。”
朝时的声音是一种非常清透的脆，干净通透，没有一点杂质，非要形容的话，像潺潺流水由上至下流动，清透得直达心脏。
她明明怕得厉害，却反过来想安慰他。
周起拽校服的指节凝滞，垂眼看她的手：“弄到你手上去了。”
朝时紧张得不行，被他一说才发现，周起手腕上也有血，她抓了一把，也弄到自己手上，血腥味呛人。
“去洗洗。”周起说。
朝时呆滞地点点头。
洗手池在厕所门口，刚好有两个水龙头，朝时手伸过去洗，她沾的血少，很快就洗掉了。
周起两只手全是血，干在手上了，放在水龙头下冲。
朝时站在一旁等他，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不再害怕。
四周很安静，只有水流的声音。
朝时对着周起，想到他趴到车底去抱猫，一路奔跑的样子，认真又紧张。
朝时好奇地问：“你很喜欢猫吗？”
周起揉搓指缝间的血块。脖子上也蹭了一点血，顺滑清晰的下颌线晕染了一抹红，脖颈流畅的线条更加显眼。
嗓音有些低沉：“还行，我其实没有特别喜欢的动物，或者说，其实不是喜欢动物。”
他神情淡淡，喉结的凸起也有一滴血渍，轻滚着：“小时候科学课作业培育豆芽，观察生长，我种了一颗绿豆，亲眼看见它长大，顶起一块比它大十倍的土块，从那时候起我就觉得，生命是很神奇的存在。”
“生命其实就是一呼一吸，每一次心跳都是自然奇迹。”
他低头看自己刚刚抱猫的手，眼眸中的光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生命是有温度的，我喜欢所有活着的呼吸声，还有心跳。”
他很少说这么多话，神态是往常没有的色彩，不是那种自信，一如既往平静，又熠熠生辉。
朝时不知道回些什么，她不是特别的理解他的意思，她好像除了看小说，没有什么爱好，看小说么，也只是一种消遣而已。
于是安静等待。
周起洗完了手，扯起白t前襟，拉到水龙头下搓起来，大片带血的水往下流。
两人坐在大厅里等，前台过来给他们送了水，让他们别太着急。
等到周起衣服都完全干透的时候，手术终于结束了。
医生说：“小家伙右腿粉碎性骨折，刺破血管了，现在截肢了，幸好止血及时，应急措施也做得很好，断裂的骨头没有刺破旁边的股动脉，不过出血量太大，现在还没脱离危险，能不能救回来还不好说。”
这是不好的意思，朝时心里一揪，周起手放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朝时：“那它会死吗？”
医生轻轻摇头：“不好说，看它能不能挺过去吧，不过我们这里是收容救治流浪动物的，”他一抬手，指着门口的牌匾：陆州市流浪动物救助中心。
“我们肯定会尽全力的。你们可以留个电话，后面它有什么情况，会打电话通知你们，好吧？”
前台和医生又说明了一些情况，朝时留了电话，快四点的时候，才离开。
一下午什么也没干，朝时却觉得很累，同时，又有种十分莫名的感觉，她迫切地渴望，这只猫能活下去。
她看向周起，好像有点能理解他救狮子的感觉了。
回到学校的时候，赶上第八节课，齐静在班里。
朝时：“报告。”
全班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跟周起身上，齐静没让他们进班，站在讲台看了他们一会儿，让他们在门口等着，然后继续讲课。
朝时有心理准备，毕竟他们都没请假，旷课了一下午。
没几分钟就下课了，齐静朝他们俩招了一手，叫到办公室。
齐静坐下去，教案推到一旁，眯着眼看看朝时，又看看周起。
意味深长。
敲桌子：“你们俩早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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