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栾若宁也看着她,并不畏惧这份异样的眼神,道,“你错了,四姐姐。父亲无论对待妾室哪怕母亲,还是我们这些子女向来一视同仁。他看中的,从来都只有栾家的荣耀罢了。我与苏大哥哥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婚事也是父母之命。我今日去了三清观,替你求了一签,若你肯入宫,那便是个上上签。”说罢,便将今日求得福袋放在矮几画纸旁。
栾若宜冷笑一声,道,“栾若宁,你有这么好心?要是我我可不会替你求什么上上签,我只会想,要是你死了,我就能嫁给苏衍怀了。”
栾若宁没想到栾若宜如今竟如此狠毒,心下已隐隐觉察出她真实的嘴脸。又抬眼望向她身后的窗外,一萼红后院儿里种了许多竹子,茂密一片,倒是有附庸风雅之嫌,因而道,“你不用这么恨我,倒不如想想是不是有人如你恨我一样痛恨你。我提醒你,沈静和如今已不能再生育了,当年说是因为难产,实际上却是拜你小娘所赐。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会不会他日对你有什么想法你我皆不好说。她不是寻常的妾氏,发卖不得,是不是得想个法子,也全在你。”
栾若宜微微有些动摇,复又低下头去画凤凰的尾羽,道,“说破了天她终究只是二哥哥的妾氏,还能翻出什么大浪来不成?”
“她那样的人,不比你我。”栾若宁忽然俯下身子,道,“她在咱们栾家举目无亲,唯一那个姐姐她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由此可见就是连累了兄长母亲想必也觉得无所谓吧?她可是什么都豁的出去的人。好了,四姐姐,我知道我说这些对你而言实则都无足轻重,但有一点,想必你实在很看中吧?若你入了宫,将来在陛下身边得力,父亲看着你的面子,或许有朝一日也会为你小娘供奉排位。”
此时,栾若宜终于画完了整幅画,此画颜色瑰丽,落笔大气,较满屋子黑墨工笔竟都不知道华丽多少倍。栾若宜搁下笔,抬眼看着栾若宁道,“呵,好,好。我同意入宫。”
“我会和母亲说,让父亲许你出门。不过我得提醒你,若要入宫便要以嫡女身份入宫,族谱上便记在母亲名下。还有沈静和这个人,不得不防。”说罢,便转身出了一萼红的院门。
却不想被栾若宜叫住。栾若宜把这画递给栾若宁,道,“这幅画,不如妹妹替我转交给父亲吧?就说是女儿请罪。”
栾若宁接过画应了,又看了她几眼。待栾若宁走了,栾若宜打开来那福袋,见上面的签文,面上竟露出些诡异的笑意来。
露枝凝珠见自家姑娘出来,倒是毫发无损的,都松了口气。露枝天真些,拂了拂胸口,道,“怎么谈了这么久,幸好姑娘没事。”
这边出了一萼红的院子,栾若宁这才觉得松快了不少,面上也露出些发自内心的笑意,道,“能有什么事?难不成怕我们打起来?”
露枝点点头,道,“是啊,我听别的院儿的下人说,不知谁家的姑娘姐妹几个竟都打了起来,扯得头发都掉了一大把,脸都被指甲抓花了!”
栾若宁顿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道,“你这都听谁说的?行了,我们回去找母亲,我有话同她说呢。”
进了露华庭的院子,正巧碰上用晚膳的时候,栾峻难得在此用饭,面上喜兴正同云清娆有说有笑的,见栾若宁来了,忙招手道,“宁儿回来了?吃过饭没有啊?”
栾若宁见过双亲后,道“还没呢,父亲。”
云清娆笑了笑,道,“那正好一道坐下吃吧?碧云,添副碗筷来。”说罢,碧云动作倒快,栾若宁刚入了座就已备好了,又为她添了汤,才在一旁候着。栾若宁谢过她,又看了眼云清娆,想了想开口道,“父亲,母亲,我同四姐姐说了,四姐姐说想入宫去参加选秀。”
栾峻还不知道母女俩的考量,因而格外吃惊,道,“啊?她去选秀还是宁儿你去说的?”
栾若宁给父亲夹了菜,笑道,“四姐姐比我有筹谋,若是进了宫,或许能比我更得势些。再说,若入了宫,便不能再常见到父亲母亲,宁儿舍不得。”
栾峻叹了口气,仔细思量了一番,道,“也好,也好。到底是栾家的女儿,谁入宫都一样。”
“那父亲不如趁早许四姐姐出门吧?我瞧四姐姐乖顺了不少,近些日子都闭门不出,只在房里写写字,画画画儿之类的。”
栾峻见状,刚撂了筷子,道,“好好好,既如此就解了她的禁足。咱们全家,就你想的周到。你们吃吧,我还有些公文要批阅。”
栾若宁不明所以,反倒有些心虚,心说别是这出戏演的太过了,又望向云清娆,只见她正小口喝汤,道,“父亲是怎么了?难不成是生气了?”
云清娆笑了笑,道,“他生什么气,他高兴还来不及。前几日你父亲不是病了吗,陛下以为他是为着公事操劳过度,进了他官职,封一品枢密使,管朝中进奏院,明日圣旨就下来了。我和你父亲本就快吃完了,你多心了。”
栾若宁点点头,才道,“明日可要好好恭喜父亲一番。”
云清娆也吃的差不多了,仍未离席,陪着栾若宁道,“宜姐儿入宫的事,你真跟她说好了?”
栾若宁道说好了,只是有一点,入宫须得是嫡女,恐怕要将栾若宜记在云清娆名下,问云清娆的意思。云清娆笑说无妨,说允泱当年也记在她的名下,自然也是一样的。须臾过后,云清娆又问栾若宁是否在乎。栾若宁想了想,道即便再恨,也是洪莞作恶多端,她终究要为整个栾家考虑。
云清娆叹了口气,替栾若宁夹了菜,起身回了房间。
露枝在一旁整理栾若宁的衣物,栾若宁坐在床边看书,忽然听露珠扭头大声道,“完了完了姑娘,咱们今儿出门,忘了去徐记买山楂糕了!只买了一堆旁的东西!”
栾若宁心里高兴,看着书也觉得更入神了,于是头也没抬道,“这有什么的,明日再去不就得了?正好,咱们明日再去一趟宝海坊,我想买些新首饰,若有合适的,给你们两个也添置添置!”
露枝和凝珠对望一眼,纷纷笑道,“多谢姑娘!”
一夜无梦,栾若宁只觉得难得睡了个好觉,因而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还觉得神清气爽,用过早膳便带着露枝和凝珠出门采买,晌午时候主仆三人到了共金樽去吃饭,共金樽乃是京城里有名的酒楼。不仅菜式出名,酒也是五花八门,据说京城里有名些的酒在此处都能喝到。
还没等进门,只听远远传来一个声音,“五妹妹!五妹妹!”
栾若宁回头一看,竟然是苏衍怀和苏衍愉两兄弟,还有云家那位大表哥,云和齐。
栾若宁掩唇笑了笑,和几人打了招呼,由着苏衍愉那个性子,不免有对他们几个揶揄起来,道,“当年那个小丫头,如今摇身一变,竟要成我大嫂了。到底是大哥捷足先登,让我好伤心呢。”
苏衍愉言语轻快,实际上也瞧不出是真的难过还是假的难过,几人真心熟识,所以也并不计较。栾若宁不好意思看向苏衍怀,便道,“这几日怎么总碰见你,难不成是你派人跟踪我不成?”
苏衍怀难得开不了口,慌忙解释,云和齐也笑了出来,道,“衍怀对我这个表妹真是情真意切啊。”
此话一出,又闹得已有婚约在身的二人红了脸。另两人趁机打趣一番,这才散了。
栾若宁捂着脸进了酒楼,挑了楼上靠窗的位置落座,在此处尚且能看的见楼下热闹的街景。
小二拿了菜牌来点菜,栾若宁挑了两道便让露枝和凝珠去点,露枝便大声问道,“姑娘要不要喝些什么酒?小二说楼里新得了苏家酿的青梅梨酒,姑娘上次在苏家不是喝了好些,可要再尝尝?”
栾若宁又想起那日在苏府,苏衍怀肺腑之言,又觉得高兴起来,便答允了她。此番再尝美酒,竟然品出些甜味,远没有当日觉得苦了。
三人用过午饭,便打道回府。却不成想,栾府又出了变故。
正厅里跪着一人,栾若宜在云清娆身旁用绣帕捂着脸,正哭哭啼啼的,她刚被许出了门竟不料就遭了祸患。
栾若宁独自走入正厅,疑惑这几人的对峙,道,“这,怎么了?”
栾若宜缓缓拿下帕子,面上竟长了一片一片的红疹子,密密麻麻好不吓人。栾若宜一直在啜泣,这会更跪下道,“请母亲替我做主啊!今儿早我屋里的女使莺儿打了水来供我洗漱,却不想洗过后就成了这个样子。一问了才知道,路上碰见了她院里的丫头。莺儿才十二岁,又是个性情纯良的,必是趁人不备被下了药!”
沈静和见状便道,“你胡言乱语!”
只是话音未落,却又听栾若宜道,“我与你未结仇怨,再过两月我便要入宫去,或许再回不了栾家了,你尤嫌不够非要置我于死地吗!”
栾若宁见沈静和说不出什么来,心中已有了几分计算,只是没想到沈静和如此按捺不住,竟冒这么大的风险给栾若宜下毒。而又见云清娆,却看她神色淡然,又捧了茶盏来喝,道。
“行了,别吵了。既然人证都在,叫来问问便是了,威逼利诱,杖责发卖总能吐出真话来。”
“我认,大娘子。是我叫我房里的女使给四姑娘下了毒。我记恨洪小娘陷害,因此想报应在四姑娘身上。”沈静和突然低下头,承认了罪行。
云清娆放下茶盏,看着沈静和道,“哦?既然如此,也不必麻烦了。念在你诞育栾家长孙有功,免去你的责罚。不过你院子里的人,凡相关者皆逃不脱罪罚。下毒女使杖毙,其余的罚没一月月银。静和,我不求你别的,只求你一心照顾好权哥儿,明白吗?你回吧。”说罢,便将沈静和打发了出去。
栾若宁看着栾若宜以帕拭泪的模样,果不其然和洪小娘颇有几分相似,只是她的神情,见沈静和没怎么受罚竟似乎不大满意似的,神情里居然有些狠毒颜色,不由让人背后一凉。栾若宁仍在殿前站着,又见云清娆对栾若宜道。
“如今一萼红那个院子里也没剩几个人了,下午叫人牙子来,你尽管挑几个得力的女使,将来若真进了宫,身边也该有几个忠心懂事的陪着才是。”
栾若宜也走到殿前,道,“多谢母亲挂念。宜儿先回院子了。”说罢,不愿在露华庭久留似的,也赶忙退了出去。
待人走远,栾若宁坐在云清娆身边的椅子上,道,“母亲方才,怎么罚沈小娘罚的那么轻?我瞧四姐姐,好像不大满意。”
云清娆眉头一皱,道,“宁儿,你是没看明白呀。宜姐儿心术不正,她想的才是将沈静和置于死地。至于沈静和,倒真是想对宜姐儿下手,只是不曾想反倒被宜姐儿利用了。”
栾若宁心中大骇,已隐隐明白了过来,道,“母亲,您是说是四姐姐故意的。所以沈小娘不想让您彻查,或许是怕查出来些别的来?”
云清娆不置可否,让碧云去添些茶水来,看向栾若宁又拉过她的手道,“我只能说,也许你说得对,宜姐儿的确比你更适合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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