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密阵
叶寻端和少年披星戴月一路不敢放慢速度，终于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叶寻端看到手腕上戴着的手链中的一块玉石微微发着光。
密阵入口就在附近。
手链是墨诀为了防止叶寻端找不到密阵给的，或许是国师大人对自己很自信，一路走来，叶寻端和少年竟没遇到机关。
入口经过一条狭长山谷，叶寻端拉着少年小心谨慎，微亮的光线提供不了多少视野。
当看到这座山谷时，叶寻端说不震惊是假的，谁能知道国师的住处能藏有一个如此之地。
叶寻端走在前面，完全靠着修士绝佳视力勉强的看着前面的路。
榭宴悠哉悠哉，觉着就这样的话无趣了些，眸光一闪想到什么似的。
“啊！”少年脚底一个不注意被石子绊了一下。
叶寻端听到少年的轻呼猛地转身以为他怎么了。
他们一直牵着手，少年恰好顺势倒在叶寻端怀里。
“谢谢师父…”少年忽的面上脸红羞赤轻声细语。
叶寻端：“？”你害羞个什么劲？
少年这番反应，倒是又让叶寻端想起对自己小徒弟难言启齿的心思，揽着他像揽着块炽热炭火一般，放手不是不放手也不是。
叶寻端还犹豫着，少年不经意间抬头看到他的反应，害羞的神色骤然变了，少年赶紧爬起来，瓮声瓮气道，“对不起，师父。”
叶寻端：“……”好了，什么角色都被你扮演完了，你要我说什么？
“小心脚下。”
叶寻端转身神情复杂，丢下这么一句，然而他手肘向后，手掌对着少年。
示意少年继续牵着。
少年一愣，暗自神伤之情乍得又变了，满心欢喜的将自己的手搭在叶寻端反着的手掌上，等叶寻端将他的手握在手心感受到对方体温时，藏不住的喜悦让他不小心笑出声。
极淡的笑声，穿透寂静的空气，落入叶寻端的耳中，不自觉的，就连他自己也没发现，他嘴角勾起一抹较难察觉的弧度。
果然是小孩啊，真好哄。
约莫又走了半日，高悬头顶的太阳可算能在狭长山谷的正上方露出光芒，叶寻端直观的感受到了一位名人的诗句，若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
叶寻端看到狭长山谷的尽头视野开阔，已经过去一日了，他不忘服下屏蔽国师他们神识勘察的药效只有三日。
叶寻端拉着少年加快了步伐，没想到狭长山谷的尽头一直在视野中，却怎么走都还有不短的距离。
山谷日光光线消失，显了如薄纱般的月色，叶寻端和少年才走出狭谷。
一望无际的广阔草地，正中央的绕着圈诡异红色光芒，直冲云霄，在狭长山谷中抬头还能望见的弦月，在迈入草地后，再也看不见。
唯一的光亮就是中间密阵透露出来暗红色的光。
不一会儿，那座山谷仿佛投影闪烁几下，也消失不见。
偌大的草地，冲天红光映在叶寻端和少年二人的脸上，异常诡秘。
密阵的正中央，隐隐看得到里面有个东西飘在空中，随着阵法红色光芒的闪烁浮动。
那玩意儿叫镇压红玉，叶寻端要做的，就是把它替换下来。
“月白，你别动。”
叶寻端抬头望了望诡谲的天空，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不像黑夜，反而像被什么笼罩住了，处处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墨诀说少年有国师半身修为，能更不易被密阵察觉，叶寻端觉着，从迈入狭长山谷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进入了密阵，所以，不必再让少年进一步冒险。
少年乖乖站在原地。
时间不能拖了，怕凭生变故，要取得镇压红玉，必须穿过那一圈血色红光，叶寻端提步就要上前。
少年拉住他的手还没有放下，叶寻端顿住，知道少年是在担心他，回头一笑，“没事的，墨诀说过密阵感受不到我们气息的。”
少年欲言，张了张口却不知道如何说，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师父，小心。”
叶寻端认真的点点头，眼中含着保证之意，挣脱少年的手。
当叶寻端迈入红光中，一种奇特的感觉蔓延全身，浑身入洗涤般清明，他诧异微怔，只是片刻，便回过神抬头看着在空中沉浮的镇压红玉，脚尖轻点地面，腾空而起。
握到了！
凉的冰手的触感传来，没有过多犹豫，叶寻端在拿下它的下一瞬，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墨诀给的一枚和镇压红玉别无二致的代替品，放回原处。
暗红色的密阵闪烁片晌，很快回归正常。
在真真切切得到镇压红玉时，叶寻端心头总有种淡淡萦绕着不安，简单顺畅得让人不敢置信。
少顷，广阔草地的天空竟忽的下起了血红色的雨，从最开始的几滴几滴，变得淅淅沥沥，越下越大。
周遭安静的只听得到自己细微的呼吸声，本就昏昏暗暗的环境被血雨称的极为古怪。
雨滴没有水渍，仿佛融进身体里，有些微微痛，但不是不能忍受，不安的情绪忽的极限放大。
叶寻端不敢再细想，将镇压红玉揣进怀里，迅速解下外袍飞奔到少年身边，把他和自己罩在一起，躲避这场突如其来的血色诡雨。
在飞速靠近少年的时候，叶寻端发现少年这边的血雨更大些，一颗一颗接连不断地砸下来。
少年方才根本没注意躲避。
完蛋。
果不其然，凑近了看，叶寻端见到少年双颊兀然泛着不正常的红，眼神飘忽不定。
“月白？”
少年用力晃了晃脑袋，想清醒一点，强撑着道，“师父，我没事。”
嘴上说没事，可少年身子都要站不稳，几乎半倚靠在叶寻端身上才能勉强站立。
此地不宜久留。
叶寻端快速做出决定，一边在怀中掏墨诀给的阵符，一边说，“月白，把你的手抬起来。”
在清雅居密阵中，叶寻端不敢动用法力，就连需要用的东西都没放在空间囊中。
少年奄奄照做，不小心淋了太多诡异血雨脸色酡红，那双骨节分明细长宛如白玉的手，也泛上了丝丝红色。
叶寻端稍顿，顾不了那么多，下一秒倾身咬破少年指腹。
一股温热包裹了少年指尖，他瞳孔微微放大，身体僵了僵，榭宴指尖控制不住的一颤。
豆大的血珠渗出，叶寻端满脑子都是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没发觉少年异常，马上把自己的手指也咬破。
阵符沾了两人的血，一个眨眼，叶寻端和少年便消失在了原地。
无垠草地，暗红血雨下得更大了，有倾盆之势，视线范围不超过三米。
叶寻端和少年消失后，一个人影远远处缓缓走来。
是打着红梅油纸伞，披着厚厚斗篷渡了半身修为给少年后本该在闭关的国师大人。
走到红光边，他将红梅油纸伞抬高了些，目光落在漂浮在空中的“镇压红玉”上，笑了。
国师伸出手想触碰红光，一截病态的手出了伞的遮挡范围，暗红血雨滴在他的手上，瞬间腐蚀血肉，露出森森白骨。
他眉头都没皱，触碰到红光后，狂风大作，红光刹那发生剧烈抖动，好半会，才平息下来。
国师一头长发和斗篷衣袍在空中翻飞猎猎作响，执着伞却稳如山，收回手，血肉极快肉眼可见的重新长回来。
暗红血雨停了，国师泛起不知名情绪，闷声笑了，“呵，两个圣子？”
“原来是这样啊……”
———
“墨诀你看看我徒弟怎么了？”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叶寻端语气露出了急切。
阵符的落点是少年宫殿中，墨诀已经坐在桌子前品着茶。
少年的状态很不好了，酡红的脸现在像熟透的虾一般。
墨诀一听是少年出事，神情紧张了些，立即站起来帮着叶寻端搀扶着少年，忙问，“密阵里发生了什么？”
叶寻端挑重点给墨诀说了，顺带将放在怀里的镇压红玉丢给他。
“暗红色血雨？”墨诀低喃疑问，燃谷调查的详细信息中说过血雨触发条件可谓难如登天。
他们在里面干了什么？
少年的反应不是榭宴装的，他只觉得浑身像是被放在火焰中炙烤，不过少年面上表现出来的，没他实际感受到的严重而已。
这场游戏想好好玩的话，戏还是要好好演下去的。
叶寻端看着少年难耐的神色，看向墨诀的神情更为焦急。
墨诀听到暗红血雨后心底就有了应对之法，看叶寻端的样子，想起他们二人微妙的关系，反而起了都弄心思。
“淋多了血雨，不出十日，魂魄会烧成灰烬。”
叶寻端闻声，墨诀说的过于骇人，他脑袋像是被炸开，一片空白，这…这岂不是比魂飞魄散还恐怖？
“怎…怎么救…”他颤抖着问。
以榭宴的能力，墨诀的这番话对他倒是没有一点影响，他感受到那股火焰炙烤之意在逐渐淡去。
榭宴低着头，听着叶寻端对他溢出来的担忧，不言不语。
墨诀意味深长道，“那就要看叶公子你能付出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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