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在苏佳忆守口如瓶的情况下,倪清月看见苏寒的第一眼就没忍住大叫了一声。
她眼睛瞪得老圆,转着圈,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地打量他,最后确定真的是他后,用力在他肩膀上锤了下,喊到:“你死哪去了?!”
苏寒笑着揉揉肩膀,说:“你也没坚持发信息啊。”
倪清月翻白眼:“你都不回,谁还发。”
苏佳忆笑着,伸着懒腰看风景。
是海边,是大一中秋节的那个海边。
也是张和歌给她拍照片的那个海边。
苏寒显然也意识到这件事,他举着手机,把摄像头对准苏佳忆。
她看到,下意识用手去挡。
苏寒没收手,而是笑着问:“学长能拍,我不能?”
倪清月夸张地咳了两声,递给苏佳忆一个眼神。
她干干地笑了两声,这空档里,苏寒赶紧按下快门。
苏佳忆一惊,去抢他的手机。
他也没拦着,任由手机被她拿走。
打开桌面,是毕业时倪清月给他们拍的那张照片。
灿烂艳阳下,他咧嘴笑着叫她,她回头看他,下意识的嘴角也是翘起。
这张照片她也曾翻来覆去看过许多次,却没有一次像他这样光明正大。
倪清月也凑过来看,看清后又识趣地离开,给苏寒腾地方。
一只手把手机抽走,她跟着抬头看,是苏寒直白的目光。
他什么也没说,静静把手机收好。
三个人沿着海岸线慢慢走,偶尔说起学校的趣事和新闻,走累了就随地坐着。
很默契地,没有人提起空白的时间,虽然她们的好奇都已经快要压不住。
旭城的海滩更多是大小不一的石子,未被开发的远处才是沙滩。
他们挑了块人少风景好的地方坐下休息。
刚坐下,苏寒就从背包里拿出两瓶水递给她们,又拿了一包纸巾。
苏佳忆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愣,印象中苏寒从不是这么周到的性格,这种时候往往他会吵着渴,然后奔跑着四处寻找超市。
见她没接,苏寒笑起来,说:“怕我跟你要钱?”
她没说话,伸手正准备接过,握住瓶子才发现拿不动,苏寒也在发力。
“干嘛?”她看他。
“你…你先别拿。”他欲言又止。
一瓶水,上半部分苏寒拿着,下半部分苏佳忆紧紧握着。
“为什么?”得不到理由她不会松手。
苏寒说不出所以然,另一只手在卫衣口袋里缩着。
她用腿碰了碰倪清月,后者立即会意,冲过去抢过他口袋里的东西。
那是张折的四四方方的a4纸,倪清月展开,大声念着:
“公交坐3路或901路,地铁一号线。
“带纸巾、湿纸巾、水(拧开瓶盖再给她)、小扇子…
“晚饭吃烧烤或她想吃的…
“有机会的话一起听歌,下载好周杰伦…”
手上的力道忽然一轻,苏佳忆低头看,苏寒终于松了手,垂着脑袋,恨不得缩到地里。
那面倪清月肆无忌惮地大笑打趣着,她看着听着,也忍不住笑出声。
她接过那张纸,煞有介事地清清嗓子,仿佛还要再念一遍。
苏寒抬起头,一脸哀怨地看着她。
她这才看到他红彤彤的耳朵。
“我又不是拧不开瓶盖。”她架起胳膊,轻轻松松打开瓶子,然后得意地给他看。
“我知道,”他按着额头,声音越来越小,“可我就是不想你自己拧。”
“你帮我拧,”倪清月把自己的那瓶水递过去,“我拧不开。”
苏寒看了她一眼,悄悄瞪了下眼睛,说:“想的美。”
又聊了会,在苏寒讲到解刨课的时候,倪清月忽然接到宋渊的电话,他的声音含糊不清,只说自己和别人打了架,很想她。
她一直都是心软的,听到这话便也没了气。
陪她在公交车站等车时,路边跑来一只白色的小狗,苏佳忆被吸引了目光,一直盯着。
那主人是个可爱的女孩子,说:“摸摸?”
得到允许,苏佳忆蹲下身,认真和毛茸茸的小狗玩耍。
她摸着小狗,偷偷笑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看到白色的小狗,她就下意识想到苏寒。
倪清月拉住也准备蹲下的苏寒,悄声问:“这一年你到底在干嘛?”
苏寒看了眼专心的苏佳忆,说:“上学。”
“糊弄谁呢?”她用胳膊肘狠狠撞了他一下。
苏寒吃痛地弯了下腰,低声说:“不想她从别人嘴里听到那些事,我想亲口告诉她。”
倪清月该坐的公交车已经到了,她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看并肩站着的两人,想提醒苏寒,也许那些事她早就从别人嘴里听到,却还是把话咽回去,摆摆手上了车。
自己的事情还没弄明白,就别忙着解别人的扣子了。
“你们刚刚说什么?”目送公交车离开,苏佳忆侧头问苏寒。
他看着她清淡的眉眼,留恋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又一辆公交车停在他们面前,前门打开,好像在等待。
苏寒轻轻扬了下下巴,苏佳忆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眼空荡的的车厢,又看向他。
忽地,他抓起她的手腕跑上车。
汽车开动,偌大的车厢只有寥寥路人。
广播说着目的地是“姚家”,没人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窗外的海滩飞速倒退,车窗被打开,有海风灌进来。
苏佳忆坐在窗,还有些回不过神。
她从没做过这么一时兴起的举动,称得上是…冒险。
“去哪?”她问。
苏寒坐在她右手边,说:“不知道。”
苏佳忆挑起眉毛,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他抢先:“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从许蓦家出来时吗?”
其实他提起的瞬间,她就想起那时他们就公交车还是出租车僵持不下。
却还下意识地假装,面对着窗外作出努力回忆的样子。
“你不是很喜欢坐公交车吗?”他提醒。
“其实也没有。”她坦然。
确实没有,只是为了和他多待一会。
“那就当…陪我坐。”他笑起来,清白明朗。
-
倪清月赶到清吧时,才发现里面一点也不是打过架的样子。
还没开始营业,一个人都没有,灯光昏暗,只有一盏灯照着舞台。
“宋渊?”倪清月一边呼叫着一边往前走。
忽然一个身影蹦上台,直接开始唱歌。
看清是宋渊后,她有些明白了,便走到台前,仰着头听歌。
又是一首新歌,调子沉重缓慢。
倪清月听到一句:
“世界怎么没有颜色,原来是我的月亮出走。”
每次听他唱歌,她几乎从不站在这种绝佳的观赏位置,贝斯告诉她,要把好位置留给观众,她就一直记着。
而今天站在这,她才发现,原来台上的那个人那么有魅力。
灯光盖在他头上,照出他高高的鼻梁。话筒音质不够完美,配上他懒洋洋地声音反倒相得益彰。
她安安静静听着,这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这样心无杂念地望着他,没有其他的感情参杂。
一曲唱罢,宋渊走到她面前。
还没等她再耍矫情的小脾气,他长手一揽,直白地吻住她的嘴唇。
他的吻倪清月是熟悉的,向来热烈,唇舌都极具攻击性,迫不及待地扩张自己的领地。
只是这次更甚,就连她的呼吸,他都快要夺走。
他炙热的呼吸扑面而来,舌尖灵巧地探索着。
倪清月有些招架不住,往后撤退,他扑捉到这信息,并没放松攻势,反而右手扣在她后脑勺,斩断她所有退路。
唇舌交融间,倪清月有一瞬间分神,想到远在天边的许蓦。
他们也是接吻过的,只是他常常带着小心,每一步都轻柔,有一次倪清月甚至感觉到了他嘴唇的颤抖。
是和宋渊截然不同的风格,不会夺取她的氧气,也不会在每次分开时,像留下记号一样轻咬她的下唇。
“不许再骂老子。”鼻尖抵着鼻尖,宋渊低声说。
倪清月在他腰间掐了把:“好好说话。”
他语气瞬间软下来,说:“随便骂。”
他下巴搁在她颈窝,手指溜溜地划过她笔直的脊骨,自下而上,而后轻轻捏住她后脖颈。
他的手掌温热,倪清月却不知为何打个哆嗦。
-
这趟公交车像是极其冷门,一路上上下下的人都极少,更别提留在车厢里的人。
一路上苏寒也很少开启话题,苏佳忆一度以为他睡着了,偷偷看过去,才发现他在认真看风景。
她很想主动聊些什么,想说过年怎么不回家,忽然想到也许是他家里的事。也许他不想提呢?
想说怎么学会抽烟了,她想了想,肯定是因为家里的事啊。
她想了许久,想出一个安全话题:“你为什么学医啊?”
苏寒像是没想到她会提出这种问题,思索了一会,说:“我爸就是医生,他一直想让我学医。”
苏佳忆石化。
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话题也会和他家里有关系。
“当然,”他勾起嘴角,看着她,“我也想看看我穿白大褂,是不是比江直树还要帅。”
苏佳忆想起那张纸条,尴尬地闭上眼睛,手握拳拍了下大腿。
苏寒像想起什么一样,从包里拿出手机和耳机,插好,递给她。
他拿起被她们念过的那张纸,也照着读:“有机会的话一起听歌,下载好周杰伦的所有专辑。”
他笑得眼睛眯起来,露出整齐的牙齿。
第一首歌是《七里香》,自从在自习室,他写下“卤水鸡屁股”这五个字,苏佳忆就再也没有听过这首歌。
他显然也想起这件事,偷笑着看她。
耳机里周杰伦唱到:“把永远爱你写进诗的结尾。”
公交车还有两站就到达终点,窗外的风景是她从没见到过的,一片田地,黄绿相间。
苏寒看向她,神色认真,犹疑着开口:“你什么时候不喜欢我的?”
苏佳忆睁着眼,懵懂地回望他,眼里只有穿白色卫衣的少年,和他曾经开朗如风的身影无限重叠,交叉着,是熟悉又陌生的男孩。
她说不出时间,因为每时每刻她都在假装着已经放弃,却总是悄悄拾起。
可是为了她固执的“赢”,她尽可能地把时间提前,再提前。
“07年除夕,电动车。”她说。
苏寒根据她的话回忆,原来是那次他故意的捉弄。
渐冷的风里,他恍然大悟地揉了揉头顶的碎发,嘴角渐渐扬起,像个战士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战场,整装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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