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骗子
接下了支线任务后，桑黎跟徐立志约好的时间是在今日黄昏。
而地点，好巧不巧的就在桑黎第一次做任务的那个灵集。
桑黎掂了掂桑胜给自己的“零花钱”，不由感慨：要不是老爹给了资金，他还得想别的办法来完成这支线任务了。
只是……桑黎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原先在第一个主线任务的时候，那时候他对于炮灰为什么要携带灵宝前往闹市跟小弟炫耀表示迷惑，而刚才徐立志发来传讯大骂他放鸽子的事情……
难不成这两件事其实是连起来的？
桑黎隐隐意识到，剧本可能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没有逻辑性。
但这会是一件好事吗？他不确定。
这般胡思乱想着，原本便趴在床上的桑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因困意一滴小小的泪珠缀在眼角，显出要掉不掉的样子。
系统注意到桑黎的疲倦，略微想了想便明白——算上穿越前的时间，桑黎至少有十几个小时没有休息了，会感到乏困也是正常的事情。
桑黎有些犹豫，他想睡上一会，但又怕自己睡过头，赴不了跟徐立志的约。
见他担忧，系统便道：
【任务者，你睡吧，时间到了我会叫醒你的。】
桑黎闻言便开心的笑了起来：“好，谢谢你。”
闻言系统顿了顿，它似是有点害羞，过了一会才道：
【……不用那么客气，我是你的系统，本来我的任务就是辅助你的。】
桑黎闭上眼睛，不过几分钟便立马陷入了沉眠之中，在梦中他却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空气中一年四季都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身边见到的人总是穿着白大褂或者护士服，端到面前的食物不是少油少盐就是清汤寡水……
明明这样的生活他已经习惯的度过了十几年，只是这一次桑黎却感到了深深的悲伤。
他垂头看着自己无力的双腿，隐约觉得这不太对，好像……自己并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
【……任务者？任务者！】
有些耳熟的电子合成音自脑内响起，将他从睡梦的混沌中拖出。
在刚睡醒的那一刹那，桑黎几乎还以为自己仍旧在那间医院的病房中，而自己之后的遭遇只不过是一场美梦，醒来时他还会是那个病痛缠身、连简单的一个起身都需要护士辅助的病人。
【任务者！你还好吗！检测到你的心率有些不正常！】
脑内系统的声音让桑黎瞬间清醒过来，他猛地起身，先是呆了一会，随后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面颊。
被任务者这一通行为给搞糊涂的系统十分茫然。
随后就见桑黎的脸上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语带欣喜道：“真的不是做梦呀！”
“什么不是梦。”
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自房间里响起，桑黎脸上的笑容一僵。
少年浑身一个激灵，差点没直接从床上滚了下去，桑黎摁了摁自己狂跳的心脏，接着看向那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青年：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明显是洗漱干净，整个人跟之前都大不一样的青年歪了下头，似是不解桑黎的惊恐与困惑：“我洗完澡吃完饭，那些人就让我来这里等着了。”他口中的“那些人”应该指的是桑家家仆。
桑黎抿了抿唇，他往被窝里缩了缩，随后在脑内问系统道：
“系统！男主是什么时候来的呀！你怎么不叫醒我？”
系统道：
【大概在你睡着后的半个时辰，为什么要叫醒你？我看你挺累的想让你多休息一会呀。】
见桑黎露出复杂又有些感动的神色，系统又补充道：
【你不用方，男主没对你做什么的，他从进来后就一直呆在角落里，只是用眼神盯着你啦！】
桑黎：……我怎么感觉听你这样说更恐怖了！
收拾好情绪，桑黎注意到距离自己赴约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现在得赶紧打理然后出门。
于是桑黎便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看了眼青年，迟疑了一下道：“我要换衣服了，你给我出去。”
九眨了眨眼，虽然面上不显其实暗地里松了口气。
他被那些家仆带到桑黎房间后，原本还有些担忧里面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结果看到的却是少年恬静的睡颜。
九一直站在角落，他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便只能用目光慢慢描摹桑黎的面庞。
不知为何，他觉得睡着时的桑黎面上似乎显得有点沉郁。
九不明白，少年身上的生活得如此美满幸福，有下人服侍，每天可以吃得饱饱的，洗舒服的热水澡，他为何要难过呢？
可当桑黎醒来时，他身上的悲伤又是那么浓郁、如此真实。
就像是一汪深潭，他仅仅站在旁边便觉得自己也要溺毙于其中。
野兽的好奇心便是这样诞生了，所以在桑黎醒来并发出“不是做梦”的感慨时，九打破了自己沉默以降低存在感的习惯，忍不住问出了声。
只可惜……对方似乎并没有要为他解开疑惑的意思。
九这样想着，他按照桑黎所说等在门外，敏锐的五感能够听到里面衣料摩擦的声音。
他知道的，那些带着繁复花纹、在阳光下仿佛还会闪闪发光的好看衣料，跟那生得如珠如玉的少年是如此相衬。
桑黎换好衣服，带上装着灵石的小包便打算出门，结果在门口差点撞上等在那里的男主。
他下意识一慌，随后又觉得自己应该拿出点底气来。
支棱起来啊！你可是前期最有分量的炮灰啊！！！
——桑黎在心里这样给自己打气道。
于是他恶声恶气的对着男主道：“你在这里干嘛？”
青年的目光在桑黎身上转了转，随后又望了眼外面的天色：“你要出门？”
桑黎下意识的将手里的灵石给藏在了身后，做贼心虚道：“……你管我？我就喜欢晚上逛灵集不行吗！”
在听到“灵集”二字，青年的目光闪了闪，他看着桑黎认真道：“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桑黎下意识就道：“不行！”
九看着他，眼里透着三分迷惑：“为什么不行？我不是你的贴身男仆吗。”
桑黎：……对哦。
被男主的这个问题给问住了，桑黎连忙敲系统道：
“系统！我可以带男主去做支线任务吗？”
系统也有些迷茫，毕竟那些有经验的老系统可从来没有跟它说过这种情况要怎么处理。
不过略微想了一下，系统便自信满满的答道：
【想带就带呗，反正任务上又没说不能带着男主，只要任务没禁止的事情你就可以做的！】
听了系统说的话后，桑黎思考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也确实没啥理由不带男主。
……虽然他也没理由一定要带着男主就是了。
青年看见桑黎面上的脸色转了又转，最后似是放弃般的摆摆手道：“算了随便你，你想来就来吧。”
对于桑黎的妥协，九并不意外。
或者说……他更好奇的是，为什么那些人，甚至是桑家的家仆都觉得桑黎是一个蛮横无理又误作非为的家伙？
在他看来，这位桑小少爷明明十分心软又好说话。
只是不知为何，总要扮作一副拙劣的凶恶模样。
而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小少爷在面对自己时，是将他当做一个平等的个体来看待的。
这般想着，九默默地跟在了桑黎身后，随着他一同出了桑家。
第二次到了灵集，这回时间是傍晚，灵集中摆摊售卖的散修更多了，而桑黎的心态也与先前完全不同了。
上一次来他那是急着做任务，匆匆忙忙的什么都没来得及注意，而这一回桑黎特意提前了好一阵出门，于是也有了点闲心去关注路边的那些玩意。
桑黎几乎被各种气息古怪的东西给看花了眼，好在他还记得端着人设，不然就要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了。
有几次，桑黎看到了新奇玩意几乎忍不住要出手买下，但他还是抑制住了这种渴望——谁知道等会徐立志那里的“仙品洗灵丹”要多少灵石？万一对方狮子大开口那可就尴尬了。
九注意到桑黎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在他看来，桑黎一路上明显对那些小玩意十分感兴趣，却又一副舍不得花钱的样子，并且一直紧张兮兮的护着自己腰间那装灵石的小包……
这小少爷是要去买什么非常昂贵的东西吗？
这样想着，青年便看到桑黎七拐八拐，最后硬生生从热闹的灵集中拐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而那里，一个生得油头粉面，看面相便显出几分奸猾之色的中年男人便等在那处。
那人一开始还未注意到他们的到来，脸上神色复杂不知在想什么，脚下则是动个不停，似是在不安的等到什么。
桑黎愣了一下，看着人头顶的标注便知道是徐立志本人了，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早就在这里等候了。
他走路故意发出了点声音，徐立志立马回过神来，见到桑黎正要面露喜色，随后在看到他身后高大阴沉的青年时顿时脸色一变：
“你！！你怎么还带了个人来！！”
桑黎愣了一下，他道：“不碍事，这人就是我的……仆人，你但他不存在就行了。”他到底没能把“贴身男仆”这四个字给吐出来，于是用了个含混的说法。
徐立志心里有些急，这场交易本来就是他诓这人傻钱多的小少爷私下里偷偷进行的，现在桑黎居然还带了个外人……
谁知道这仆人会不会转头把他们交易的事情告诉桑家主啊！！
于是他摆出勃然大怒的模样，仗着现在是桑黎求着自己想要丹药，冲对方耍脾气道：“那可不行！说了你一个人来就是你一个人！你这是看不起我这个高级炼丹师吗？！”
说着他还故意夸大其词道：“我这丹药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珍品，万一泄露出去我们两个说不定都会有杀身之祸的！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桑黎看着徐立志这副欲盖弥彰的激动模样，心中的猜测越发肯定了：……这果然就是修真版诈骗案吧！
但即便知道是假的，为了完成支线任务，他还是得装作毫无所觉的样子，于是桑黎便对旁边的男主道：“既然徐大师都这么说了，那你先回去吧。”
他这么说了，青年却没有动。
只见九抬头淡淡看了徐立志一眼，接着他漠然中带着笃定的声音响起：
“他在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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