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抑郁
“池晓蘩找你了?还是那个渣男?”冯一火从心头起。
“他没有。他不是。你别那么说他。”晴晴红了眼。
“那就是姓池的。”她是干得出这种事的人。林晴朗没再否认。付南茵想劝她,她不耐烦起来。“我只是不想他的才能被埋没。愿不愿给机会,在你们。”说完竟下楼走了。
林晴朗心情总不好。情绪忽高忽低,整日唉声叹气。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难得出门散心,也是神情恹恹的。跟人聊不上两句,要么懒懒地敷衍,要么红口白牙往外吐刺儿。
比如姜姜到玉山探望她,顺口提了句,已经给萧恒安排试镜。暗示给了她面子,给了他机会。她“哦”一声再没下文。对方又说一车热闹话。她忽然插嘴问,“试镜是单独安排给萧恒的,还是晏安也要试戏?”付南茵和姜姜四目相对,不知道怎么回答。又听她冷笑着说,“我就知道。我们贫民怎么配跟少爷比。”
客人讪讪地告辞。付南茵拐弯抹角提醒她说话委婉些。收到一通抢白。
“我说错了吗?表面上一样演戏,有些戏子是真下九流,有些就是天神下凡王子体验民间疾苦。”她一副看透红尘万丈的厌世脸。“你应该比我看得更清楚。就比如晏安,他说到底还是那群人里的人。晏家再怎么落魄,人家承袭的是高贵血脉。他一口一姐姐,哄你玩吧。他亲姐姐晏大小姐可牛逼去了。你当人家取笑解闷的乐子还自我感动上了。”
“晏安是真诚的……”她听不下去。
“真不真诚我不在乎,我只知道,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抢去别人流干血汗的成果。他有姐姐护哥哥宠,尊贵无比的小少爷,做什么不好,偏偏要来抢我们底层辛苦人的饭碗。萧恒唱歌是最好的,演技有目共睹,结果呢?选秀早早被淘汰,演戏总是被带资进组的人抢角色。晏安毫无实力,大把大把的好机会被人捧着送给他,他配吗?萧恒凭实力应得的名气和资源,却要他出卖……尊严,才能从那些人指缝里抠来一点点。公平吗?”林晴朗仿佛经历过猛烈的思想洗礼,口诛笔伐六亲不认。“我知道你对萧恒有偏见,因为他跟过阮时言。可是付小姐,你未免太双标了吧?晏安跟他一样啊。你为什么不讨厌晏安?谁比谁高贵么?”
“你了解他吗?他比你想的要有心计,我怕你被骗。”疲倦席卷身心,她的辩驳显得无力且苍白。经不起任何推敲。果真,被一语扎破。“论心计,你比他厉害百倍。”她句句如刀,刀刀戳她痛处。“真正的原因,是你在他身上看到了你自己。仅仅为了好好活着,都要快累死了。你,我,他,我们才是这群虎狼身旁的同类。可是你打心底抵触甚至厌恶这样灰暗的人生,觉得都会跟你一样心理阴暗只知算计缺乏爱人的能力。你没办法真心爱别人,才以己度人,始终不信他爱我……”
“我没办法爱别人?”她打断她,找准伤口,捅进去。“你真这么想?还是为你爱上他找借口?”
世界安静极了。静得能听到空气中原子摩擦的声音。
她胸口起起伏伏。不服输的劲头回来了。瞪圆眼睛酝酿更具威力的爆发。付南茵的恐惧缓解许多。不管她出口多么刻薄的话,自己总还一句可兜底。二十多年感情都喂狗了吗?这句话,她们都可以说。谁先说出来谁赢。
“你……”林晴朗忽然捂住肚子,哎呦迭声叫疼。
“晴晴。”她慌了神。“你别吓我。”
紧急送去医院。付南茵被医生好一阵批评。孕妇本就不宜动气,且林晴朗还有妊娠期抑郁倾向。要她以后千万注意。
才听大小平安,刚放下的心,又被“抑郁”字眼吊起来。
林晴朗怎么能抑郁呢?她不能接受,感到精神世界真的要坍塌了。从小到大,晴晴都是她的小太阳、开心果和百忧解。生活在至郁环境里,她完全是靠着她的感染和治愈挺过来的。
“我该怎么办?”她带着哭腔问医生。如何治愈别人,她不会啊。
医生建议多带她外出走走,多跟人交流。普通人老呆在一个地方,也会被闷坏的,何况是焦虑躁动高发期的孕妇。
付南茵一而再再而三,日日天天上赶着认错道歉。甚至拿出压箱底的老照片,两人四岁时的合影,哄她念念旧情。那时候两人同一天被送到孤儿院。虽然懵懂无知,付南茵似乎预感到命运即将把她卷入狂风巨浪中,对着镜头淌眼抹泪。另一个呢?是个天生乐观派,捧着一把红艳艳的棠梨果,乐呵呵讨好爱哭鬼。张嫂看了半晌,感叹说,“从小到大没怎么变。”
“高高的鼻梁,大大的眼睛,一看长得就像你。”她把b超图跟四岁的晴晴做对比。人总算肯赏她两道白眼。“你也疯了吗?它现在连肉都没长,能看出什么。”付南茵得寸进尺,蹭过去,夸口说。“我们的宝宝,骨架也比别人好看。”
“去~跟你有什么关系?”她绷住笑,但眼睛出卖了好心情,柔柔地瞪眼瞧人。
“我是孩子妈啊。”付南茵翻着孕检册子,上边资料和签名都是她的名字。
“那我呢?”
“干妈。”手钻进她外套下摸肚子,两个月还不太明显。晴晴将她轻轻打开,向张嫂抱怨。“我辛辛苦苦怀孕,她等着坐享其成。”
“干妈,亲妈,都是妈。”张嫂两下都不得罪。连盛汤也是两碗端平,一人眼前搁一碗。海带猪脚汤。“多吃点,你缺碘。”说完林晴朗,又对付南茵。“你也得补。天天两头跑,都瘦了。”
“没关系。”付南茵接着林晴朗的话说。“等我有孩子,你当亲妈。”在她心里,她们俩早就彼此不分,不管谁生孩子,都属于共同的宝贝。
“又说疯话。”晴晴当玩笑听。“阮时言不得撕了我。”
“阿姨。”林晴朗灵活的眼珠子转了转,挪过去坐张嫂身边,嘻笑着开口。“茵茵嫁给你们家小言,你觉得……”凭借敏锐的观察和女人的直觉,她仍坚信张嫂跟阮时言关系非同一般。“林晴朗!”付南茵急忙打断她。“别听她胡说。”
“我哪有胡说。那天晚上,他不就跟你求婚吗?”她提的是平安夜阮时言半夜发疯那次。
“他闹……”
“他闹着玩的。”
付南茵和张嫂几乎同时回答。
林晴朗目光在她俩脸上游走。付南茵是急着辩解的焦灼,张嫂是满脸不悦的严肃。
“开个玩笑,那么认真干嘛。”她对着上了年纪的保姆说。
“不好笑!”老太太动气不小,摔下围裙往外走。林晴朗感觉莫名其妙,点着她背影说。“你看看,脾气这么大!”话里有两层意思。脾气大就不可能是个普通的女佣,说不定真是阮时言亲妈。再者,脾气这么大,她不要让她陪着去国外。
付南茵原本说要送她去国外待产。因为医生建议换个环境,对身心都有好处。张嫂照顾孕妇经验丰富,主动提出去陪她。
“她见不得别人背后议论他。”
付南茵在玉山呆久了,看透很多事。比如张嫂和阮时言,未必真有血缘关系,但肯定拿他当亲儿子看。她无儿无女孤身一人。他自幼丧母,父亲不闻不问。差不多就是被这个老保姆抚养长大的。她对他除了对待主顾的顺从外,也多了一层单身母亲对独子的过分溺爱。因此不能忍受其他女人对他一丁点儿可能的伤害甚至不尊重。
“我才不受她的气。”
林晴朗无论如何不肯跟她一道出国,非要付南茵同去,不然她也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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