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心事
李蔓离开后去了一趟洗手间给自己洗了把脸，用掌心接水给自己的眼睛消肿。等到看不出异常了，拍拍脸回到了楼里。
工位上大家都在忙碌着，张意正在整理招商会上的资料和素材。看到李蔓回来把一部分资料交给了她。
李蔓接过后，翻看着会上的纸质资料和视频，整理归档。
忙完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李蔓把资料放进档案室后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手机震动了一下，点开看到是一条新消息，没有备注，还是之前的昵称——qwq。只是头像换了，之前是一个球星的照片，现在是之前发在朋友圈里的那张十字路口的照片。
——在你们楼对面的荟萃楼三楼，302包，你过来。
时隔多年，熟悉的名字又开始出现在她的手机界面。新的消息，原来的他。
李蔓犹豫后，过去了。到的时候敲了一下门之后才进去。看到包厢里除了他的工作人员之外还有一些她不认识的人。
秦维桥看到李蔓后，起身把她拉到自己身边的一个空位上坐下来。
边上的张沐显然对这很好奇，但没吭声，背影有点像刚才在走廊上看到的。维桥一向不喜欢别人对他私生活过度关注，这么明显的偏待，傻子也知道是干嘛，更何况刚才那句话。
吴林虽然也听说在影视圈很多人都喜欢这个颇富才名的俊秀导演，但还没听说过他有对象。看秦维桥这态度，好像关系还不一般，于是趁着酒意说了一句，“秦导，不介绍介绍。”
“李蔓，喜欢的姑娘，刚回国。”秦维桥脸上弥漫着笑意对吴林说，转过头和李蔓介绍吴林，她点头问好。
“是嘛，秦导藏得还挺深，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吴林回礼，哈哈一笑，打趣秦维桥。
“之前我得罪了她，她生我气，闹别扭呢，好不容易哄回来的。”秦维桥回头看了一眼李蔓，发觉她有些不自在，打住了话头。
“哈哈哈，秦导的女朋友真是性情中人。时间不早了，公司那边还有事需要处理，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二位了。”吴林最后喝了一口酒后起身告辞。
秦维桥送他出了门后折返包厢，拿起菜单问李蔓要吃什么。
“都可以。”
“那就点几个你喜欢的。”秦维桥拿着菜单点了几样李蔓爱吃的菜后，把菜单递给张沐和钟远，让他们自己再点几个。
秦维桥拿起桌上的热水给李蔓烫了一圈碗筷，放到她前面，给她倒了一杯水。“要喝饮料吗？”
“不要。”她摇摇头。
李蔓吃饭的时候察觉到有一道好奇的视线一直萦绕在自己身边，抬起头看到是张沐。于是她只能对他友好一笑，然后默默吃饭，张沐被抓着现行有些歉意，举杯致歉，没再看过来。
席间秦维桥和张沐一直在聊电影前期筹备的事情，她也不懂，埋头吃秦维桥帮她夹过来的菜。话题引到她身上，就端正坐好一本正经的答了。
“李记之前在希腊留过学还工作过一段时间，正值事业上升期怎么突然回来了？”张沐也知道华人记者在国外不太好过，但是自己都积攒了三年的时间，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要说是为这个傻小子，理由也不成立。
“家里有人过世，就回来了。”李蔓语气平平，毫无波澜。
“抱歉。”张沐没想到是因为这个，赔了一杯酒。
“没事。”李蔓神情没什么变化，还笑着和张沐说，要说她冷心也好，无情也罢，她对奶奶的逝去确实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触动。只是心疼那时候爷爷的身体状况，老人家这几年身子骨也不太健康，大悲之中还怕加剧身体的损耗。
但李蔓的笑落在秦维桥眼里就是故作坚强，拧起眉头给张沐倒了一杯酒，让他多吃饭少说话，给李蔓舀一小碗她喜欢的酒酿丸子，揉了下她发顶。
散场后秦维桥接过钟远递来的车钥匙，送李蔓回去。
“都没听过你说过家里的事，抱歉。”秦维桥坐在驾驶位上看着准备抽身走人的李蔓，叫住了她，语气低沉。
“这跟你又没关系，道歉干嘛，再说了我也不生气，不知者无罪。”李蔓有些奇怪，生老病死，世间常态，过去就过去了，活着的人还得继续过下去。
抱歉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她周身始终萦绕着一股哀伤的气氛，虽然面上看不出来，越是强撑着，就越压抑，哪天溃了堤，她只能在洪流里挣扎。
他不说话，只是用那双黝黑的眼睛无声看着她，目露怜惜，良久，他叹了口气。
“没事的，以后有事就告诉我。你回去吧，我走了。”
“你是要回工作室吗？”
“嗯，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呢。”
“那……你路上小心，我先回去了。”
李蔓下车，看着秦维桥的车灯消失后才走进小区。刚好李修永值班，就问她那是不是她男朋友，几次送她回来了。
“不是，是我大学同学。工作的事情有点联系。”
“哦，这样啊，挺帅的，只不过看着有点眼熟。”
李蔓怕他知道秦维桥的真实身份，解释道：“他长得比较大众，以前大家都这么说他。”
李修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再问了。
“娇娇，你下班了没有啊？江湖救急。”李蔓走到李娇楼下给她打了个电话，想让她帮着自己分析下现在的情况。
“姐姐，你不是不知道我们这行的能准时下班的几乎没有好嘛！有什么事等我回去之后再说，我还有事，先忙了啊。”李娇说完匆匆忙忙挂断了电话，背景音还能听到有人在叫她。
李蔓不想回自己屋里，干脆去了李娇那边。
开门进去，李蔓躺在沙发上开始想今天秦维桥和她说的那些话。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秦维桥居然去找过她，一点也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一开始的时候他连话都懒得回她，更不用说主动找她聊天了，虽然后来秦维桥态度有松动后对她是好了很多，但是也不会像这样，一箩筐的心里话就往外倒，让她不知道怎么接，只能看着他哭。她想，她今天又在他面前丢脸了。
李娇回来的时候已经十点钟了，李蔓看到她精神不太好就没说，只说之后有时间再聊，让她早点休息。
李蔓回到家后，自己一个人也想不通，干脆不想，被子一拉蒙头睡了过去。
接下来几天李蔓一直在忙着台里安排的其他采访和编稿任务，周末的时候李娇休息，李蔓当时正在家里换被单，被一个电话叫了过去。
“说吧，前几天找我什么事。”李娇抱着个电脑还在处理图片后期，看到李蔓来了头也不抬，继续奋斗。
李蔓就把招商会那天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隐掉了自己掉眼泪的情节。
“我去，这么大的事你现在才跟我说。啧啧啧，秦导这速度可以啊，刚回国呢就把你给先预定上了。还说了这么一顿掏心窝子的话，我要是你，当场就嫁给他。”李娇思索了一会后，急忙改了口，“不对，应该再矜持一段时间，不然他会觉得我们很饥渴。嗯，对，就是这样。”
“什么呀。”李蔓有些哭笑不得，攘了她一下。
“你是希望我给你意见，要不要接受是嘛？”
“不是，我是在想，他会不会趁机报七年前的一箭之仇，想看到我沉醉其中，然后再狠狠把我给甩了，让我也体会他当年的痛苦。所以才会对我说了这么一番话。”李蔓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是这样，最后还若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期待得到李娇同志的认同。
“醒醒吧你，被害妄想症晚期啊。也没人会这么闲着用七年时间来策划一场报复吧。再说，秦导应该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吧。你之前不是还总夸他有修养嘛。”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万一呢。”李蔓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里，四面都是墙，后面有一条康庄退路，她死活看不到，一股脑的往前冲。
“你这是先入为主的狭隘观念，要不得。请牢记你作为记者的本心，公平、公正、客观好吗？咱不能因噎废食啊，这么一个深情的好男人，也只有电视剧里才有了，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你们这几天有联系没有？”
“有，他不忙的时候会过来接我下班。”
“既然你不放心，那就再考察一段时间。”
“知道啦。”
“你之后要是遇到搞不定的可以来问问我，咱这恋爱大师的名号不是白打的。”李娇回忆起她完美处理的几起感情纠纷，觉得自己可以考虑往调解师方向发展。
“你自己不也是只见过猪跑，没吃过猪肉嘛？”
“嘿，你真的是，又往老娘伤口上撒盐，是我眼光高，没有看上的。”
“是是是，你说得都对。”
“本来就是啊，你要是给我一个秦导这样的男人，我倒追都没问题啊。”
“赶紧修你的照片吧，话多。”李蔓抱起放在茶几上的电脑，塞给李娇。
李蔓拿出手机准备刷下咨询，看到秦维桥打了个电话过来。李蔓看了李娇一眼，走到阳台上接听。
“今天休息吗？”透过电波的声音，有些糯糯粘人的磁性。
“嗯，你呢。”
“还在工作室呢。待会钟远跑完任务回来，会经过你那边，你过来好不好？”
“啊，我，我过去干嘛啊，我又不能帮到你。”李蔓紧张到有些口吃，咬着自己食指指节含糊着。
“培养感情。”
……
后来秦维桥又说了些什么，李蔓听不太清了，只听到说钟远已经在小区里等着了，让她收拾后可以下去了，自己在办公室里等她。
李蔓走出阳台，含糊说自己有事先回去了，李娇正忙着奋斗，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李蔓回家换了套衣服就下楼，在小区门口看到了钟远，上了车打过招呼后，李蔓缩在座位上看着窗外的风景。
到的时候，钟远让她先上去，前台那边说一声就行了。一路顺利的来到秦维桥办公室，先敲了下门得到准确的答复后推门进去。
秦维桥看到是李蔓过来了，对她笑了一下，让她在沙发那边坐着休息，桌上有书和吃的，缺什么就自己去楼下买，园区里有商店。
玻璃桌上放了一堆书和饮料零食，她随手拿了一本柴静写的书就坐在沙发上慢慢翻看起来。偶尔还能听见屏风后秦维桥的一些工作安排，好像是正在远程物色合适的演员人选。
房间里空调的温度正合适，窗外是明媚的春光，偶尔传来秦维桥如流水般清润的声音，李蔓本来是坐在沙发上好好看书的，但也不知道是秦维桥的声音催眠还是昨晚没睡好，后来手里的书一松，歪在沙发靠背上睡了过去，书页合上，落在腿上。
秦维桥本来是和张沐、副导演还有徐风正在面试主演的，看到李蔓过来了，摘下了一只耳机分神听她那边的动静。一开始还能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后来就没了动静。趁着中场休息的时候绕过屏风看到人已经歪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放缓了步子慢慢走过去，把书和固定头发的夹子轻轻解下来放在玻璃桌上，动作轻柔的把人平放到沙发上。怕她着凉，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又从休息室了拿了一床空调被轻轻盖在熟睡的人身上。
秦维桥蹲下身来，目光眷恋地看着沙发上熟睡的李蔓。气息平缓，暖湿的鼻息轻轻拂过他的手臂，莹白的脸颊被乌黑的秀发和沙发衬得剔透。
他着魔似的慢慢探出掌心，指尖勾起一小搓发丝，发丝清凉滑腻，像一尾灵活的游鱼，一下子就从指尖溜走了，徒留下一抹清幽的桂子香。
伸手把缠绕在脸颊上的秀发拨到耳后，露出一双白玉似的耳朵，小巧的耳垂上还戴了一个绿色缠花耳钉。她好像格外喜欢清新的豆蔻绿，就连今天的一条掐腰小碎花裙都是这个颜色。不过这个颜色倒是衬她，他想。
她好像不喜欢化妆，一直素面朝天的，除了那一次新媒体组的见面会，哦，还有，见义勇为当模特那次。唔，也不对，还有……那个寒冬的晚上。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秦维桥一直很喜欢这样不娇饰的李蔓，就是好像睡得不太安稳，在梦里也挣扎着什么。
秦维桥皱眉看了一会，指尖轻柔抹过眉头、紧闭不安的双目，心下念叨：蔓蔓，你在害怕什么？让你选择把我推开，不留余地。
听到了耳机里的声音，摩挲几下蓬松的发顶，绕回到了办公桌前。
李蔓做了一个坠落的梦，身体腾空失重的感受让她身体颤抖了一下睁开了眼睛，心有余悸的清醒过来，惊悸地揪着心口上的衣服，茫然打量了眼四周，才想起来自己在哪，舒了口气。
房间里窗帘被拉上了，一片昏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屏风后偶尔传来轻微的键盘声响和纸张翻页声。头还带着猝然清醒后的锥痛，闭眼躺着舒缓了一下。
躺着？她不是在看书吗，怎么就睡着了？
想翻身坐起来，摸到了身上丝滑的空调被，被烫到了似的，赶紧掀开穿上鞋子站了起来。
从包里捞出手机一看，已经五点多钟了，居然睡了两个多小时。李蔓透过屏风间隙看到还在忙碌的秦维桥，点开手机准备叫两个外卖。
一番工作短暂的告一段落后，秦维桥起身准备看李蔓醒了没有，就看到她正在浏览手机上的外卖软件。
“醒了？”
“嗯，你怎么不叫醒我啊，我看你在忙，想着要不要叫两份外卖。”李蔓晃着手机示意自己正在点餐。
“不用了，我们自己有小厨。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秦维桥卷起手上的袖子，一副要大展手脚的姿态。
“不用了吧，你那么忙……”
“做顿饭的功夫还是有的，我可是记得你以前还说我做的菜菜色好，今天给你试试味道。”秦维桥夺过她的手机随手放在桌子上，带着人去工作室后的一个小厨房。
打开冰箱看了眼，还有几份蔬菜、一份排骨和一份鲜肉。拿出来系上围裙开始清洗蔬菜。
“我帮你吧。”李蔓走到洗漱台前拿过蔬菜帮着清洗，秦维桥没拒绝，把蔬菜交给她，自己转而去处理排骨和鲜肉。
李蔓洗净蔬菜切好后，放到沥水篮里备用，靠在门框上看着秦维桥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炖排骨的锅冒出一阵蒸汽，李蔓看着他蒸汽中掩隐的身影，突然觉得眼前和心里也氤氲着一片潮气。
一个小时后两份小菜、一份醋溜排骨和青椒肉丝上桌，秦维桥给李蔓夹了一块排骨，让她先尝尝。
“很好吃。”原谅李蔓的词穷，她现在真的只能用这句生硬的话来表达出自己对这道菜的赞美。哦，不对，还有自己的行动。
“你别光看我啊，我会不好意思的。你也吃啊，这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的、、”李蔓被对面秦维桥灼热的视线烤炙得坐立难安，拿起桌上的水杯想要挡住他的视线。
“好，我不看了，你快吃。”秦维桥轻笑一声，拂开挡在眼前的水杯，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饭后秦维桥洗完碗后，两人回到了办公室。李蔓收拾东西想要先回去了，被秦维桥拉住了。
“晚点我送你回去，再陪我一会。过几天我要去影视城和附近的取景点勘景，要一段时间不在m市，想多看看你，可以么？”说完有点可怜的看着她，李蔓一心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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