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正文完结]百年好合
顾琋今天原本是没有打算出来的。
自从封后诏书下了之后,礼部和宗□□的隔三差五就到家里来,不是教授礼仪便是量体裁衣,她像只陀螺似的,被折腾得团团转。
最愁人的便是嫁衣了,按照大宁的规矩,每位新嫁娘都要有一件亲手绣的嫁衣,以显示自己的贤惠灵巧,可顾琋的绣工实在太差,乔氏紧急叫来了两位绣娘边绣边教,好不容易才绣得能见人了。
看着自己半成品的嫁衣,顾琋的心思便活动了起来。
关在家里快两个月了,也不知道是孟凭澜这次循规蹈矩了,还是家里看得紧,虽然各种赏赐流水般地送入府里,但她却一直没见过孟凭澜。
两人分别了这么长时间,重逢后又吵了一架,温情的相聚不过短短一两个时辰,她还真的有点想念孟凭澜了。
那天看到以前绣的香包已经破损,孟凭澜还当宝贝一样贴身带着,不如趁着现在手熟,再绣一个。
这个念头一起,顾琋便和陪同的两个绣娘一起画了好几个花样,想选一个中意的。只是这鸳鸯戏水的图案都十分老套,没什么新鲜感,她改了又改,都不是很满意,便一直没有动手。
今天一早,罗芷蓝过来找她,津津有味地描述这这几天京城外喜迎中秋的热闹场景,撺掇她出去玩。
绣娘听了便在旁边插话,说她们秀坊里有一位老师傅,绣花样画得特别好,尤其是鸳鸯,让顾琋不如去找找她看。
顾琋听得心动,但她也明白家里人肯定不会放她出去,便索性换了男装,给顾非灏留了个信,偷偷从后门溜出去了。
算起来,从汝阳回来以后,顾琋已经深居简出了两年多,以前偶尔出来也要戴着幂离、匆匆去匆匆回,这是难得一次正大光明地和朋友一起走在大街上。
罗芷蓝俏丽可人,顾琋俊美无俦、雌雄莫辨,两人从马车上下来,便吸引了一众目光。
到了绣坊,那位老师傅正好在,拿出了一大堆珍藏的花样来,两个人埋头挑选、修改,最后终于描好了一幅特别的鸳鸯戏水图。
罗芷蓝则一个人在秀坊里转来转去参观了半天,买了一堆漂亮的绣品,兴致勃勃地打算回家也去学一学。
难得出来一趟,当然不能光在秀坊里虚度光阴,从里面出来后,两人便直奔京城里最热闹的云府大街。
这几个月罗芷蓝在京里有了自己的郡主府,自在逍遥得很,早就把京城里里外外好玩的地方都玩了个遍,倒是比顾琋这个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更熟门熟路,一路带着罗芷蓝去看了天桥下的杂耍,又去了白家酒楼旁的小店里吃了最近最为红火的果脯和冰糖葫芦。
吃完一出门,白家酒楼正在买刚刚新鲜出炉的月饼,香气袭人,前面排着长长的队伍。
顾琋闻得有些馋了,正要让贺锜过去排队,人群里忽然有人惊愕地叫了起来:“琋……非纵!怎么这么巧就碰上你了?”
这声音熟悉得很,顾琋又惊又喜:“卫大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那日之后,卫梓宥便从大牢里出来了,不知道是孟凭澜装傻还是怎么的,原本是为了顾琋领了翰林院的那个差事还是指派了他去,在江南呆了一个来月,最近刚刚回京。
从前顾琋经常偷偷扮了顾非纵的模样溜出来玩,卫梓宥没少替她打过掩护,一见她这模样便心领神会地叫她双生哥哥的名字了。
“都说这里的月饼好吃,我正好路过,便买了一些,这几盒给你拿着。”卫梓宥快步出了人群,把几盒月饼递了过来。
“不用不用,”顾琋连忙推拒,“我自己买就好了。”
“排队得花不少时间,我正好多买了,就算我孝敬伯父伯母的。”卫梓宥笑着道,“你还和我客气吗?”
顾琋不好意思了,刚要接过来,卫梓宥的脸色一变,手臂忽然僵住了。
顺着他的目光转头一看,顾琋愣住了:孟凭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几丈开外的路旁,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顾琋心中暗暗叫苦,今天这是什么运气?她难得发兴偷溜出来一趟,怎么就让孟凭澜给撞上了呢?撞上了也就罢了,怎么就偏偏是在和卫梓宥说话的时候,以孟凭澜对卫梓宥的芥蒂,也不知道会在心里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陛……陛大哥,”顾琋硬生生地将脱口而出的“陛下”二字咽了下去,“你怎么来了?”
卫梓宥的神色很快便恢复了正常,朝着孟凭澜躬身行礼。
孟凭澜大步走了过来,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卫大人,真是巧了,怎么亲自来买月饼,也不让下人代劳一下?”
卫梓宥定定地看着他,心头涌上一丝郁郁之气。
他陪伴了顾琋这么多年,最后却败于孟凭澜仅仅几个月的朝夕相处,对方又是天子,强权之下,他连反抗的权利都没有。
“孟公子,还真是巧了,”他淡淡地笑道,“这让人代劳到底比不上亲手买的有诚意,你说呢?”
孟凭澜的眼神一滞,不由得看了一眼旁边于德华拎的月饼。
这不是明晃晃地被比下去了吗?
“陛大哥,”顾琋硬着头皮打圆场,“我和卫大哥是偶然碰上的,这月饼是卫大哥送给我父亲……”
孟凭澜上前一步,把月饼从卫梓宥手中接了过来。
顾琋愣住了,卫梓宥更是一脸的疑惑。
“送给顾大人的还是送给谁的,这又有什么打紧,”孟凭澜云淡风轻地道,“卫大人既然是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哥哥,那以后自然也算是我的半个兄长,他愿意这么贴心地照顾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顾琋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一时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孟凭澜,怎么可能从他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来?
“陛……陛大哥,”她喃喃地问,“我没听错吧?你真的不介意了吗?”
“那当然,”孟凭澜神色自若,“梓宥,以后我就叫你名字吧,要不然就太生分了,我听说你的文章写得很好,改日有空来听听你的高见。”
顾琋喜出望外。
她知道卫梓宥才华出众,在京城的文人雅士中享有盛誉,但这几年因为种种原因在朝堂内都没有得到重用,一直在翰林院领着闲职。
如果孟凭澜能够摒除前嫌看到卫梓宥的过人之处,那真是卫梓宥的幸事,也将为大宁朝堂注入新鲜的力量,是大宁之幸。
“陛大哥,真的吗?”她高兴地道,“卫大哥的文章真的写得很好,针砭时事、见解独特,就连我父亲都称赞不已,你一定也会喜欢的。”
卫梓宥的眼神复杂,良久,轻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孟凭澜,让他输得彻底。
也罢,既然顾琋和孟凭澜情投意合,他再意难平也没有用,不如彻底放下,只要顾琋能够幸福便好。
“琋儿过誉了,多谢孟公子。”他凝视着孟凭澜,正色道,“孟公子,我生性疏懒,在意的事情不多,对旁的也没有什么杂念,惟愿孟公子好好对待我这个妹妹,日后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这个结局,孟凭澜很满意。
送走了卫梓宥,顾琋看时候不早了,也要回府,孟凭澜怎么能答应,立刻借机在白家酒楼要了个包厢,让两位姑娘去里面小憩片刻。
刚刚落座没一会儿,于德华就找了个借口把罗芷蓝引到外面去了,房间里便只剩下了顾琋和孟凭澜两个人。
两人四目相对,孟凭澜的目光炙热,顾琋的脸颊上渐渐泛起了一层绯色。
“陛下,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她嗔了孟凭澜一眼,声音不自觉地娇软了起来,“我现在可是我三哥,你不许胡来。”
孟凭澜终于按捺不住,一把把她拽入怀中。
这阵子一直空荡荡的胸口好似忽然被填满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满足油然而生。
“想朕吗?”他用脸颊轻轻摩挲着顾琋的脖颈,语声喑哑。
顾琋轻轻地“嗯”了一声。
“朕也很想你,你父亲太古板了,一直拦着不让朕看你。”孟凭澜低声抱怨着,侧过脸来,吻住了她的耳垂。
顾琋轻呼了一声,软声恳求:“别,陛下……没剩多少日子了,再忍一忍好吗?”
孟凭澜心头仿佛有火苗在燃烧,却也知道此地不是亲热的地方,只好在她的耳垂上恋恋不舍地亲了两下,松开了手。
“说吧,今天为什么偷偷跑出来了?”孟凭澜佯做生气,“朕到了你那院子里,才发现未来的皇后不见了,差点魂都没了。”
顾琋怔了一下,歉然道:“我不知道陛下今天会来,要是知道的话就不偷溜出来了。”
她赶紧从怀里取出了画的鸳鸯戏水花样,献宝似的递到了孟凭澜的面前:“看,我想再亲手给你绣个香包,以前那个都破了。”
孟凭澜拿过画稿仔细端详了片刻,心花怒放。
和以前香包上的并肩而游的不同,这次两只鸳鸯是交颈缠绵的姿势,亲密了百倍千倍。
“还不错,”他强压下心头的喜悦,矜持地称赞了一句,“不过,皇后害得朕担惊受怕了好一会儿,不该给朕点补偿吗?”
顾琋脸一红:“那……陛下想要什么补偿?”
“你刚才一口一个卫大哥,怎么从来都没叫我这么亲昵过?”孟凭澜有些酸溜溜地道,“什么陛大哥,什么王爷、陛下,一听就是很生分的。
顾琋哭笑不得,只好凑了过去在他耳边轻声道:“曜哥哥……凭澜哥哥……”
孟凭澜的心神一荡,正要抓着趁机偷个香吻,顾琋敏捷地一闪身,吃吃笑着逃了开去。
眼前的女子虽然没有华服美饰,仅着一身雌雄莫辨的男装,但依然是那样的窈窕、那样的可人,孟凭澜目不转睛地看着,只觉得这样看一辈子都看不够。
“宝儿,你还记得我们俩第一次见面吗?”他忽然问。
“青崖山上?”顾琋想起旧账,忍不住轻哼了一声,“你当时看都不想看我一眼,还踹了我一脚。”
“错了,”孟凭澜有些恍惚,“是我来京城那一年,我抢了你的花灯,你叫了羽林军来抓我。”
顾琋这才记了起来,轻呼了一声:“对哦,那才是我们俩第一次正式见面,可你怎么知道的?”
“你三哥告诉我的。”孟凭澜笑了。
顾琋有点愧疚地道:“对不起,那次是我亏欠了你,差点把你给害了。”
孟凭澜握住了她的肩膀,两人近在咫尺,四目相对间,一片温柔缱绻。
“不是,这是上天给我们注定好的缘分,注定我们俩会在那一刻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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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安元年,三朝老臣、吏部尚书顾南漳之女顾琋被封为后,入主中宫。
自此之后,正安帝孟凭澜和顾琋帝后和睦,两人琴瑟和鸣,大宁在孟凭澜的治理下海晏河清、四海清平,开启了一代盛世;最难能可贵的是,纵然礼部、宗□□屡次上书恳求天子广纳后宫,孟凭澜都没有采纳,后宫只得皇后一人,最后帝后二人育有二子一女,美满幸福,惹得无数民间夫妇称羡,纷纷效仿。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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