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醒来

入冬已久，但最近夜宸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冬日的凄冷，不得已为自己添置了厚厚的狐裘，也为千陌准备了一件，除此之外，他的咳症也越发严重，咳出血的几率也大大增加，但夜宸依旧没事人一样，自在的很，直到有一天，夜宸例行去千陌的房里看她，一进门就看见了千陌睁的大大的眼睛，一时间夜宸甚至有些激动，两步并作一步走上前去，抓住了千陌的手道:“千陌，千陌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千陌眼神木然，缓缓的转过头来，眼睛看着夜宸，但更像是透过夜宸看到了后面的墙，夜宸有些担心，“千陌，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千陌似是被夜宸的声音唤回了神智，眼神聚焦在夜宸的脸上，“夜宸”

        “对，是我，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千陌摇了摇头，道:“夜宸，我好累”

        “没事就好，睡吧，睡一会儿就不累了，你放心睡，我一直在”

        千陌缓缓闭上眼睛，紧了紧抓着夜宸的手。

        夜宸一直坐在旁边，看着千陌，不一会儿，便传出略有些沉重的呼吸声，夜宸便知千陌已经睡着了，便想抽回自己被千陌握着的手，却在抽手的瞬间感觉到千陌的手紧了一下，但很快松开，夜宸顺利把手抽了出来，看了一眼千陌，却见千陌已经睁开了眼睛，“没睡吗？”

        千陌摇了摇头，“我没事，你走吧！”

        “我不走，我说了我会一直在，我刚才只是想换个姿势”

        “真的吗”

        “真的”夜宸怕千陌不信，还把自己的手又塞到了千陌的手里，“抓着吧，我不走”

        千陌闻言便握紧了夜宸的手，把手放在枕头上蜷起来，却不想夜宸被拉的一个前倾，扑在床沿上便开始不住的咳嗽，夜宸用另一只手捂住嘴，待到再平静下来，直接把手放下，将带血迹的手掩盖在宽大的袖子下面，对千陌温声说道:“睡吧”

        千陌再也抵挡不住困意，闭上了眼睛，在闭眼的那一刻，一滴眼泪自眼角流下，被夜宸尽收眼底，夜宸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安抚性的拍了拍千陌的肩，不敢再有动作，只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便彻底安静下来，静静陪着千陌入睡。

        千陌一直睡着，夜宸的姿势也一直没有变过，直到第二日，太阳从窗外射进来，夜宸想了想，觉得千陌一会儿醒来肯定是要吃饭的，便试探的动了一下手腕，发现千陌依旧睡的很好，便放了心，轻轻的抽出自己已经麻了的手，动了动木了半边的身子，缓缓的走出门去，刚到厨房，便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咳意，扶住桌沿，咳了个惊天动地，等夜宸自己渐渐止住咳嗽，因用力变的通红的脸色又变的毫无血色，夜宸把手里染血的手帕粉碎之后，若无其事的开始为千陌准备饭食。

        千陌已经许久不曾进食了，夜宸便熬了粥，又熬了鸡汤，想来现在开始炖，到了下午应该正好能喝，等到夜宸端着熬好的粥回到千陌的寝室的时候，发现千陌已经坐起来了，夜宸喜形于色，快走几步，道:“醒来的刚好，看，这是我给你做的粥，快尝尝看”

        夜宸没得到千陌的回应也没有在意，抬头看了一眼千陌，就是这一眼彻底把夜宸钉在了原地，因为现在坐在床上的千陌仿佛变了一个人，千陌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扎在夜宸的身上，夜宸险些端不住手里的餐盘，还好夜宸素来稳重，将粥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便向千陌走过来，“千陌，你怎么了”

        “别动，别过来”千陌举起了不知哪里来的剑横在他们中间，“你是谁”

        “千陌，我是夜宸，你的师父，你忘了吗”

        千陌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夜宸见千陌的防备松了些，便再次向千陌走过来，却一下子引起了千陌的警觉，握紧了手里的剑，“别动，你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好好好，我不动”夜宸停下，“你好好想想，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夜宸”

        “……”

        魔气溃散说来并不严重，只不过是封印会稍稍松动些，可是他忘了，溃散的魔气若是飘到了不该到的地方，比如记忆……

        夜宸稳了稳心绪，“千陌，你听我说，你先把剑放下”却见千陌反而抓的更紧，充满敌意的看着他，“好，不放不放，你还记得吗，你叫千陌，是我的徒弟，是半月峰唯一的弟子”夜宸直视千陌的眼睛，用尽可能温和的声音，循循善诱，“一个月前你被坏人抓走受了伤，几日前我刚刚把你救了回来，我不会伤害你的，千陌，你相信我”

        可能是夜宸的声音真的很有让人信服的力量，千陌缓缓的把剑放在了一旁，夜宸稍稍松了口气，“这些事情随后再说，你睡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先把粥吃了，才能养好身体”夜宸又把放在桌上的粥端了起来，千陌放在剑上的手紧了紧，身体紧绷到极致，指尖发白，夜宸见此，顿住脚步，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碗里的粥。

        千陌这才渐渐放松了身体，夜宸走过去坐在了床沿上，把碗递给千陌，千陌接过来，小口小口的喝着，直到这碗粥喝完，两人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千陌刚刚醒来依旧虚弱的很，刚才出于对危险的警惕才暂时忘记了，现在放松了身体，困意便来势汹汹，夜宸帮助千陌躺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温柔的说道:“安心睡吧，我会帮你的”

        夜宸趁千陌睡着，便对千陌进行了一次全面的检查，之前没有做一是因为如今夜宸的身体不允许他做如此耗费心神的事，二是他太过于自信，自认为他的魔气就算溃散也不会对千陌产生什么影响，而他已然忘记了，如今的他，已经失去了对魔气的绝对控制。

        如他所想，魔气渐渐离开了千陌的经脉，转而向全身扩散，现在只是失去了记忆，假以时日，她会失去所有的知觉和感觉，变成一个活死人，但是现在的夜宸对这种结果无能为力。因为，他如今只是做了一个检查而已，衣服便已湿透，连捏一个去尘诀的力气都没有。

        到了晚上，千陌才悠悠转醒，气色好了很多，夜宸也稍稍放了心，扶着千陌坐了起来，刚刚坐稳，千陌便将胳膊从夜宸的手里抽了出来，直视着夜宸的眼睛，“说吧，我想听的”

        夜宸无奈，“好”夜宸向后挪了一点，保持着谈话适合的距离，“那就从几个月前说起吧，那时你修炼遇到了瓶颈，我便带你来到了千羽山，想为你换个环境，没想到一次下山历练你受了伤便失忆了，还失去了所有的功力，我只好带你从头学起，没想到，没几个月你又被一个仙人抓了去，受尽了折磨。如今又失忆了也好，那么多痛苦的记忆，留着也是徒增烦恼，我向你保证，以后一定好好保护你，不让你重蹈覆辙”

        千陌听的认真，也不知道信了没有，只是点了点头，“所以我们现在在千羽山吗”

        “嗯，我们在千羽山上的半月峰，只有我们师徒二人”

        “好，我知道了，我想出去走走”千陌掀开被子便要下床，夜宸伸过手来，却被千陌不动声色的避开了，夜宸看了看自己的手，笑了笑，便转过身拿过狐裘，递给了千陌。

        千陌在前，漫无目的的乱转，夜宸也没有上前去领路，只在身后默默的跟着，不时轻咳两声，半月峰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但地界是一点都没少，两人走了半个时辰也只逛了一半而已，千陌因久睡发软的身子已经恢复了大半，可是夜宸咳嗽的越发频繁，在夜宸再一次咳起来的时候，千陌终于忍不住回头，“你，怎么样，没事吧”

        夜宸摇了摇头，咳嗽声却没停，千陌在一旁皱着眉看着他，夜宸咳完便放下了手，千陌看见夜宸掌心溢出的血迹，没有做声，转过头继续往前走，刚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我累了，我们回去吧”不等夜宸回答，千陌便施了法术将两人传送回了院子里，这是几个月以来，夜宸第一次见到千陌施法，她的法术好像精进了不少，不知是太久没见，千陌勤于练习所致，还是因为魔气……“你回去吧，我困了要睡觉”

        夜宸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刚刚反应过来千陌说了什么，便见她已经关上了房门，夜宸摇了摇头便往自己的寝室走去。

        次日一早，夜宸担心千陌的情况，便早起了一会儿，不曾想，夜宸到千陌房间的时候看见的是空荡荡的床和空荡荡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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