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熟络
了却心头一事，谢绾绾心情大好。
她也未管苏景琰是否会如他所说真的会考虑此事，还是对她只是哄骗，因她已将自己能做之事做完，若是再纠结自己无力去做之事，也是徒劳。
几日“闭关修炼”的她好不容易再次重出江湖，无所事事，时间又不足外出，便在大理寺闲逛起来。
上次转悠还是在刚来大理石那日的晚上，因不熟络也不敢走得远些，今儿个倒是可以好好转一转。
无意间走到了大理寺后厨，闻到了香气略有好奇地朝里探去，瞧见几位厨师大爷正忙碌准备着晚膳。
那几个大爷自然也是看到了她，每个人都新奇得很。在他们眼里，无论是岐绍王苏景琰还是大理寺少卿江熠，都是些不近女色的爷，而在大理寺当差的书吏或是衙役又都是男子，能在大理寺看到女娃子，实属难得。
“是王爷带回来的女娃吧？”其中一个大爷放下菜刀朝着她热情打着招呼，“女娃想吃啥？大爷给你做。”
作为间歇性社牛的谢绾绾，一听大爷如此热情，自己也来了精神，她三两步跑进后厨，来回打量着，声音明快回答，“大爷，我不挑食！”
“不挑食好啊。”大爷哈哈一笑，一边切菜一边唠起家常，“女娃你从哪儿来？”
谢绾绾老实回答，“我是泉江县来的，来当仵作！”
“哟，咱还从未见过当仵作的女娃，这活辛苦，可一直都是男的做来着。”
谢绾绾轻轻笑着，还顺手帮大爷摘起菜，“无论什么工作都不分该男该女的，做的好就行。”
大爷将切好的菜放到竹篮里，“这倒是的，不过若是王爷带回来的人，那定是了得的。”
听到大爷如此说，谢绾绾手帮递菜的动作一顿，“王爷带回来的人多么？都很厉害吗？”
“欸，王爷眼界高，哪有经常往回带人。”大爷切着新的菜，长长叹口气，似在钦佩，“不过带回来的都是一等一的人，你看那些个暗卫，哪个不是身怀绝技。”
谢绾绾倏忽间想起在去金州的路上，汪绪曾经跟她说的话，他们多是被苏景琰相救的人，而苏景琰也从他们身上寻得了每个人的特长。他们原本都是普通之人，而是苏景琰让他们发光发热。
如今又从他人口中听到了对苏景琰的惊叹，她心里不由得又觉得苏景琰更厉害了些。
正是想着这些，忽地听到外面响起众多脚步声和争论的声音，她透着窗扉朝外看去，一个个身着玄黑镶银鹰绣服的人恰巧路过，这些人除了暗卫，还能是谁呢。
暗卫们不似往常那般严肃不苟，好像是在争论着什么，零零散散几句话没头没尾地传进了谢绾绾的耳中。
“所以说那人就是说了谎的，不然之前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他若是说谎也装得太像了些。”
“先关上两日，若再不坦白，就去用刑。”
暗卫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渐渐远去，切菜的大爷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又是那些暗卫小伙们，我要是年轻个几十岁，也定是其中一员。”
在旁烧着热水的大爷哈哈笑着，“你再年轻几十岁，也只会做做饭，那暗卫队伍哪里要什么做饭的。”
谢绾绾忍不住被大爷们的闲聊逗笑出声，但转瞬眉头又微微蹙起，因为让她更在意的是暗卫方才经过时说的话。
她撂下手中正摘的菜，双手合十略有不好意思地和大爷们道了个歉，说着下次再来后厨会亲自上手做菜的，旋即急着跑了出去。
一路小跑追上了前方的暗卫，她在后面连着喊了几声，终是让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
暗卫见身后人是她，不禁一个个面露惊讶之色。
她喘着粗气上前开门见山，“你们可是遇上什么问题了？方才在后厨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几名暗卫皆是面面相觑。
“对啊！谢姑娘不是会辨人撒谎的法子吗！”一名暗卫忽地想到了什么，他拍了个掌，打破寂静，“择日不如撞日，今个儿跟谢姑娘讨教一下。”
他们所在地方不远处便有座石砌四角亭，那个暗卫似是来了兴致，拉着几个同伴马不停蹄过了去，几个大小伙子围着亭子当间的圆桌坐了一圈，特意为谢绾绾留下对面宽敞的座位。
见谢绾绾走上亭子，刚才那个暗卫再度开了口，“谢姑娘，你之前都是如何辨得人撒谎的？”
谢绾绾思量了下，未做回答，而是反问他们，“你们方才可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无非是审问犯人遇到了些状况，那个人是什么重要问题都不作答，但在最后又突然讲了些东西，搞得咱们也不知道他所说是真是假。想着先关他一两天，等查了新的线索再去审问。”
谢绾绾眨了眨眸子，认真道，“你们若是查到了新的线索，便可换一种审问方式，从问他变成向他确认，提升你们的主动权。将你们已知的情况告知那个人，然后观察他的表情，如果他嘴角出现轻微上扬那便是你们的线索有出入。他或许是在因那你们还未挖掘真相而窃喜，或者是轻蔑。”
暗卫听得认真，立即问询，“那若是我们说的对呢？”
“那他们脸上会出现紧张的神情，绝对不会有笑意了，面容严肃，或许还会蹙眉，皱鼻。”谢绾绾一边讲解着，一边还主动蹙眉和皱鼻来给暗卫们做着解释。
暗卫点了点头，瞬地又话锋一转，“那当初在泉江县，你曾指出薛氏撒谎，除了薛氏是看着王爷眼睛回的话这一点之外，还能如何判断呢？”
谢绾绾灵动地笑着，“这个好办呀，若是撒谎你的嘴和你的身体行为是不一致的。最常见的就是你会下意识摇头，但嘴上却说着极为肯定的话，因为你自己下意识是在否定这件事的。”
她讲着讲着突然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若是有人站着说话时突然后退，那也是他要撒谎的表现，他后退的行为是自己对自己的一种提醒，而后退的姿势代表的就是潜意识想要逃跑。”
暗卫们一个个听着她的话，愈来愈聚精会神，这也让她更加愿意多讲些。
她将手臂抱于胸前，再度开口，“若是有人是这样说话的，那就说明这个人是有在隐瞒什么的，而且观察此人的话，面部嘴角会微有下垂的，这是因为他在为自己隐瞒一事而感到愧疚。”
见她如此侃侃而谈，坐在最边上的一个一直都未讲过话的暗卫，忍不住面带愁容地问道，“这些……当真是管用的吗？”
谢绾绾听到他的问题，怔了一瞬，坐回圆凳上，双手托腮，瞧着刚刚提问的暗卫，“你现在一定慌急了，因为你瞳仁在颤抖，或许是因为对我所说内容并不完全相信而紧张吧。”
似是被她直接感受到了内心所想，那个暗卫连忙扯出一抹笑容，“属下……不是这个意思的。”
谢绾绾眯起她的狐狸眼，伸手指着他，还顺便叫着大家快些一起看向他，“你并没有想笑的，因为一个人若是发自内心的笑，整个脸部都是会动的，嘴角、眼角，以及脸颊都是会动的，但若是假笑，眼角是不会有变化的。”
被她这般说，那个暗卫脸瞬地染上一抹红，就连耳尖也愈发烫热，他连忙点着头，“谢姑娘，这下属下便有些信了！”
谢绾绾嘿嘿一笑，朝着周围的暗卫道，“你们看哦，他没撒谎，他言语和动作一致了！”
所有暗卫都被谢绾绾这般古灵精怪的模样所吸引，原本他们之中只有汪绪最常与她接触，其他人几乎连招呼都未与她打过。然没想到泉江县知县的千金，竟是这般平易近人，丝毫没有大小姐的性子，今日倒是彻底拉近了距离。
还欲再多问些问题，可话还未说出口，暗卫们就集体看到不远处的一个身影，所有人几乎是下意识站起了身。
谢绾绾见他们突然站起，以为他们是要离开，然她还正在劲头上，于是连忙招呼着，“你们别走呀，我还可以给你们讲讲如何观察王爷，这样以后伴他身边时，你们也能有经验了。”
“谢……谢姑娘。”最开始询问谢绾绾问题的暗卫为难地唤了声，紧接着便是挤眉弄眼。
都已是这般提醒，若再不明白是何意思，那她就真的是傻了。
她身子一怔，才刚回过身，苏景琰一惯清冷的声音已然传来，“方才让你们问审的人可有说什么？”
苏景琰站于亭外，身挺如松，手背身后，带着一副骤冷气场瞧着那些暗卫，最后目光落在了她身上，上下打量半晌。
暗卫们急忙离开四角亭，有序站在苏景琰身前，恭敬禀报，“该人一直不肯回答问题，然在最后却又故意放出消息，不知真假，但属下已安排前去调查，待寻得结果后再度问审。”
苏景琰微微挑眉，“如此，便派两人去楼阁将已批注的卷宗分别送到改送的地方。”
他的话是说给暗卫们听的，但那双异眸却始终看着不远处刚刚还侃侃而谈，现在却蔫头耷脑的谢绾绾，眉稍稍敛了起来。
心里不禁腹诽，方才和暗卫还那般兴致盎然地聊天聊地，熟络得紧，他一出现倒成了个安静的小哑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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