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悟
一声“哐啷”,传来低沉的谩骂,下人们早已习惯,房间里的那位少爷已经好几天这样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能说什么呢,打骂来受就是了。
郑泽信和小帅在一旁听到下人们的窃窃私语,对视一下,郑泽义现在怎么是这个样子。
对啊,郑泽义终于如愿以偿地退婚,没人在阻挡他去找任何人,他应该高兴才是,怎会这么闷闷不乐呢。
和他搭话吧,问有什么心思,他只说自己畅快,不用任何人管。
可这屋里一片狼藉和他自己这身邋遢的样子,能说是畅快吗?
“四哥,你现在到底怎么想的?”郑泽信拿过郑泽义手里的酒瓶。
对方的脸憋了一下,想发作而不能的样子,一把夺回酒瓶,不耐道:“我不知道!”
小帅在旁小声说道:“老大,他好像有点自暴自弃。“
“自暴自弃”?小帅这个词用得好,郑泽信正要同意,那个被这么形容的人突然厉声喊道:“谁说我自暴自弃了!你们什么都不懂,都给我滚!”
郑泽信摇摇头,带着小帅离开郑泽义的房间。
“老大,他好莫名其妙啊。”
“大概是当局者迷吧。”
“唔……”小帅似懂非懂。
郑泽信算算日子,赵河清那边应该有消息,于是对小帅说:“我们去趟皇宫。”
“哦。”
当他们见到赵河清的时候,对方正一脸凝重想着事。
郑泽信看向赵荷荞,小声道:“怎么了?”
赵荷荞摇摇头表示不清楚,“他从昨天回来就这样。”
“泽信,你们来了。”赵河清从思绪中回神道。
“殿下。”
“恩。”
“怎么了?”
赵河清沉默了片刻,说道:“就是你托我找的那种药,是我两年前游历事听过的,没想到我这次派人去找,雾蜀国那边说它已经消失匿迹一年多了。”
“这……”
“不用担心,那的王孙贵族有收藏一些,我派去的人通过疏通关系弄到了一瓶,只是……”
“殿下请讲。”郑泽信觉得赵河清话中有话,稍一想这药突然变得稀有是因为什么原因吧,而正巧此时绛朱国出现了这种药,那么两者之间是有联系的?
“据消息说,制作这种药的是一名叫兰玉白的邪医,喜欢流连糜烂场所,弄出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曾有人为了不好的私欲重金请他帮忙,他却毫不理会,那些和他接触过的人都说他是个性格古怪、难以理解的人。”
郑泽信和赵荷荞想到了什么不约而同开口道:“他也消失了吗?”
这两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默契了,赵河清低笑,随即说道:“正是。”
“那么殿下是在担心那个叫白玉兰的人投靠了什么人,那个人正好是我们的对头。”
他们的对头是谁,赵恒光,赵河轩,赵河珏……甚至是文武百官中的个别者,只要不是站在赵河清这一阵线的,都是。
“如果我三哥、四哥中的药真的出自许若婉之手,那么就是和皇上有关吗?”
郑泽信说的这句话问的是自己和赵河清、赵荷荞,却已经有了很大的肯定。
“兰玉白那样的人被有心之人利用的话会做出很多意想不到的事,对我们是不利的。”
赵河清沉吟片刻,严肃道:“你们都要小心点,不要着了道。”
“恩。”在场几人都郑重应下。
回到郑家后,小帅看了手中的药瓶许久,问郑泽信:“老大,这药还用得着吗?”
“用,当然用!早日认清许若婉的面目,是对我那两个哥哥是好的。”
“老大,我想去看看,服了这药的人是什么反应。”
郑泽信果断拒绝,“你待在这,我一个人去就好。”
小帅还是个孩子,怎能去看那种画面。
他让下人分别送了信件给郑泽礼和郑泽义,约郑泽义的时间要早些,在对方出现后,他从后方打晕了他并喂了药,然后把人送到了艳院,和里面的老板商量好后,他就紧接着去与郑泽礼约好的地方等人。
郑泽礼收到的信是这么写的:要事相告,未时三刻,燕前街见。信。
于是和妻子彭芯念说了一声:“泽信有事找我,我去一下。”他觉得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也不想对她有什么隐瞒。
他的妻子正在绣花,抬起头柔声道:“早点回来吃饭。”
“恩,”他忍不住亲了她一下,满意见到对方的羞涩,离开的脚步也很是轻快。
见到郑泽信后,他收敛起脸上的笑意。
“泽信,有什么事?”
“三哥,你跟我来。”郑泽信早就老远看到郑泽礼高兴的样子,哪会不知道这个男人正在幸福的日子里,但是有些事清的一干二净好,这也是为他们好。
郑泽礼随着郑泽信的脚步看见前面的方向贴近自己曾经堕落流连的地方,不由皱眉道:“你带我去哪?”
对方感觉到他的犹豫,拉住他的手强带着继续走,果然是去那个地方!
“你放手,我不要去那!”
“不用你做什么,你看着就是,”郑泽信态度认真,他知道郑泽礼的顾虑,“放心,你对得起三嫂。”
郑泽礼半信半疑地跟着他走了进去。
他们到了一个房间,郑泽信打开眼洞,让郑泽礼看。
眼洞的另一边房间里躺着一个男人,看到那人的脸,郑泽礼差点叫出来。
郑泽礼问郑泽信:“泽义怎么在那,你要我看什么。”
“三哥稍安勿躁。”郑泽信按着他的头让他继续看。
那边房间进来了一个艳女,她到郑泽义身旁撩拨了一下,郑泽义马上就有了反应,他睁开眼抱住艳女又亲又抱,很快就进入了正戏。
男也热切,女也热切,兴头正浓,只是没想到郑泽义在兴奋时喊的名字竟然是娇娇。
郑泽信和郑泽礼都有些意外。他们都以为他叫的应该是“婉儿”。
情事结束,那个艳女离开了。
郑泽信带郑泽礼到了那个房间,用水泼醒郑泽义。
郑泽义清醒过来,错愕地看着他们,然后四周环顾,焦急道:“娇娇呢?”
郑泽信悠悠道:“四哥刚才很是快活。”
在一旁的郑泽礼神色复杂,若是婉儿跟了郑泽义,他也不会觉得愧疚,可现在看来有些不是那么一回事。
处在焦虑中的郑泽义不顾自己衣衫不整立刻站起来揪住郑泽信,“我问你娇娇在哪?”
“什么娇娇,这里是艳院。”
“不可能,刚才的女人明明是娇娇!”
“四哥和许若婉的那一次确定身下之人是许若婉吗?”郑泽信突然这么问道。
听到这话郑泽礼挣扎一下,郑泽信马上按住他,示意他听下去。
“自然是婉儿,而且事后也只有她!”郑泽义开始有些不确定了。
“那好吧,我们来听听三哥的故事。”
在听到郑泽信与郑泽义说起许若婉时,郑泽礼就觉得不对了,把郑泽义的话连着自己的记忆整理了一下,突然大致明白了什么,随即沉着脸把那天晚上的事又说了一遍。
郑泽义听完后连连后退,喃喃道:“这不可能,不可能。”
见到他这个反应的郑泽礼苦笑,他也觉得不可能,但是……
“这个是出自雾蜀国用来迷惑人神志的药,”郑泽信拿出一个药瓶,“服用后,不管与你**的人是谁,你看到的都是自己喜欢的人。”
“你是说,婉儿给我们吃了那种药……”郑泽礼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郑泽义苍白着脸,“婉儿不是那样的人,不会的……”
郑泽信叹气,看来还得让这两人看点东西。
他带那两人到了一家首饰店,刚好在许若婉回家必经之路上,许若婉热衷于闺外的世界,今天定然也会经过这个地方。
郑泽信示意两人稍安勿躁,耐心等待。
那个娇柔盈然的身影终于出现。
“许姑娘,”首饰店的老板殷勤地走出来,“店里有新货,看看吗?”
许若婉灿烂一笑,“好啊。”
老板热情地把人带进店里,随后拿出几盘新首饰给她看,凑过去想帮她介绍。
许若婉脸上有些不耐,语气上却有一丝撒娇:“老板,我有些不透气,你能不能站开点,我想自己看看。”
“许姑娘慢慢看。”老板倒也没多想什么,就去忙自己的去了。
许若婉放松眉头,眼睛发亮地挑着首饰。
郑泽信手里打开一张纸条,上面是一首诗,他让身边两人看过,然后折起固定在飞镖上,朝着许若婉头上三寸的位置掷去,正好定在木栏上。
许若婉听到声响,抬头看到一个飞镖,上面好像有个纸条,她望望四周,没有见到什么异常,犹豫片刻便抬起双手去把那个纸条扯下来。
白玉般的藕臂干净剔透,一点嫣红的朱砂夺人眼球。
许若婉打开纸条看了看,随即脸上露出鄙夷之色,还把纸条捏在手里成了个皱巴,随意扔在了地上,她平静地对忙碌的老板唤了一声,“老板,今天的首饰不大和我心意,我改日再来。”
一边偷看的郑泽信三人哪里不明白许若婉这是心情不好了,只是她反应真的是有些过了,纸条上写的是一首男子表达对心仪之人的思念诗,虽然字写得很丑,但能看得出下笔之人的用心,所以许若婉这般,委实不该了。
郑泽信当然不会告诉这两人,这是他因为小帅乱开玩笑让他罚抄的,而且说过不认真抄就加倍罚,这已经是小帅很下苦功努力后的结果,自然用心。
现下郑泽礼和郑泽义的反应,大概是错看人的后悔吧。
郑泽信觉得,他的目的达到了,总算让两个失足的人醒悟了不是吗?
知道那两人此刻心情不愉,郑泽信提议去喝一杯。
“不用了,”郑泽礼立刻拒绝了,“念儿还在等我。”他释然了,所以回家的脚步果断而轻松。
还剩下郑泽义游魂般地傻站着,郑泽信拍拍他的肩,带他去了附近的酒肆。
郑泽义一碰到酒壶就猛往嘴里灌,呛到了还不停。
他现在的样子就是:苦。
郑泽信陪着他喝,不说什么,说多了不过徒增烦恼,让他自己慢慢缓过来吧。
许久之后。郑泽义放下酒壶,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是梅家退回的那块。
“四哥,你还留着它啊。”郑泽信记得当初是郑泽义收起来,还以为他随便处置了呢。
“恩……”郑泽义专注地抚摸着玉佩,好似有千言万语,却不是对郑泽信说的。
郑泽信若有所思,“这是一对的,另一块呢?”
郑泽义把手伸进领子从脖子上拿出一个挂坠,正是与手上那块成对的玉佩。
“你一直戴着?”
“那年我和娇娇定亲后一直没取下过,后来想要取的,但却已经习惯了,不想动它。”
所谓习惯总是深入骨子里的,人们下意识的时候才会想起它,正如爱意,若是深入到心底,明明有着感觉却总不在意,郑泽义对梅若娇,是习惯也是爱着的啊。
“四哥,你真矛盾,明明一直挂念着,却总是忽视。”
郑泽义叹气,“世上有后悔药就好了……”
“别想了,后悔药也换不回错过的人和事。”
“……”郑泽义苦涩一笑,他也知道啊,但是心真的很痛。
“四哥,问你个问题,你说实话。”
“你问吧。”
“所谓你和许若婉的那次,情迷时的对象是梅小姐吧?”
郑泽义灌了一口酒,“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四哥,若梅家小姐没有退婚,若你没有发现自己的心意,你们强行在一起了只会过得浑浑噩噩。”
“即便那样,也不如现在痛苦。”
“好在,现在你们仍是君未娶、伊未嫁,而你也知道自己是喜欢她的。”
“五弟!”郑泽义恍然大悟,随即眼中出现了希望。
“梅小姐,不,四嫂喜欢了你那么多年,忘情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四哥你要是再这么蹉跎可就说不准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郑泽义丢掉酒瓶,忙乱地整理自己的形象,走了几步又转了个方向,“不,我先回家一趟打理下自己,五弟,我先走了!”
郑泽信笑着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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