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毫无威胁的存在
孟扶摇看了眼地上的穆长宁,她穿着护身软甲,这些雷光对她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害,不过就是身体暂时麻痹,被霹晕了而已。
当然,裸露在外的皮肤还是免不了遭殃的,白皙细腻的肌肤皮开肉绽,焦黑一片,有血腥气一点点蔓延开。
妖兽的嗅觉总比人强得多,陵水兽猛地睁大眼,颊边两缕胡须忽上忽下,游移到孟扶摇的身边,铜铃大的双眼中神色惊疑不定,低低吟了一声,伏低下身子。
孟扶摇拍拍它的脑袋,点着头道:“我知道,我知道。”
他说得满不在乎,陵水兽着急地甩着长尾,看看穆长宁,又看看孟扶摇,一度摇摆不定。
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血腥气萦绕在鼻端,虽然稀薄,但还是能感受到一点不同,似乎有点亲切,让它想要一探究竟。
陵水兽已经是妖兽中顶尖的血脉了,连它都觉得好奇的血脉会是什么?
孟扶摇轻笑道:“她的血脉,确实有点特殊,我也不知道那点特别的东西是什么。”
本来嘛,能被神石认可的血脉,能差到哪里去呢?一般的妖兽不会去留心这个,即便留心到了,也很快就会被修士本身的血气精气转移注意力。
毕竟人修的精血对于妖兽来讲,可是大补之物,看到了食物不想着吞入腹中,谁还会去在乎这一丝丝微妙的不同呢?
“你去找些灵药过来。”孟扶摇朝它眉心打了一道灵诀。
陵水兽点点头,当即屁颠屁颠地就走了。
中心水潭在云龙山脉最深处,人迹罕至,奇花异草遍地,想找些灵药方便得很。
陵水兽是这一方山脉的霸主,尤其是到了九阶,已经相当于人类修士元婴中期的修为,被人修称作陵水妖王,任谁都要给三分颜面,它自然是不用亲自去找的,只要下达命令,自有妖兽乐得为它办事。
不过在别的妖兽面前威风凛凛的陵水妖王,到了孟扶摇面前,也同样只能一味言听计从。
穆长宁醒过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黑了,被雷劈过的身体又酸又麻又疼,完全使不出劲,而她一睁眼便看到一只巨大的蟒首近在眼前,陵水兽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正紧紧盯着她看。
记忆回笼,穆长宁顿时眼角直跳,瞥见不远处一间玉质的空间法屋,想也知道里面待的是谁了。
“有事吗?”她望向陵水兽。
九阶妖兽早就能化形了,不过它似乎更喜欢这样用本体示人。
陵水兽下颔微扬,点了点地上一堆散落的药材,她扫了一眼,似乎全是些疗伤修复的灵药。
玉质空间法屋灵光一闪,孟扶摇从里面走出来,红衣黑发,映着身后水潭波光粼粼。月光皎洁,徐徐落在他身上,仿佛给他全身渡了一层银辉,整个人显得愈发清俊。
当然,如果忽略掉他嘴边那抹玩味笑意的话,或许如此吧。
穆长宁抬眸冷淡地看向他,“你怎么不干脆把我弄死算了!”
孟扶摇挑挑眉,摇着头颇为惋惜,“我倒是想啊,可你要是死了,接下来还怎么玩?”
合着你从头到尾都只是在玩吗?
穆长宁瞪大眼,咬牙切齿,“那么,好玩吗?”
孟扶摇歪着头想了想,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个问题,然而沉默了一阵后他也没给出个答案,转而说道:“这些灵药怎么用不用我教你吧?没死就赶紧起来收拾一下,明天继续。”
穆长宁手一抖,险些把东西捡起来扔他脸上,“你到底想做什么,干脆点给个痛快的,这么折腾有意思吗?”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
孟扶摇一副惊讶模样,摸了摸下巴,原先玩世不恭的神色终于一点点淡下来了,嘴边勾起一丝嘲弄的笑,缓缓摇头,“嗯,等你什么时候冷静下来了,我们再好好谈谈。”
他转身欲走,临了却又顿住,手一扬一把通体碧绿的玉尺出现在他手里,正是穆长宁的青玉尺无疑。
“这东西,我暂时收着,在我这里,没有捷径可走,你也别想着投机取巧。”
孟扶摇甩了甩衣袖便走进玉质法屋中,陵水兽回身望了她一眼,“刺溜”一声窜进水潭里,激起一片水花。
穆长宁有些发怔,低头看了看地上药草,忍着全身不适一一捡拾起来,随后找了片空地布下阵法,从储物袋中掏出了最初苏讷言给她的小竹屋放下。
陵水兽找来的灵药年份都不差,最低的都有五百年,在疗伤方面效果甚佳。穆长宁取了丹炉出来,将这些灵药一一提纯成药液,混合在一起,倒入浴桶的热水中,随后全身浸泡在里面。
这是穆长宁自从收服混沌阳火之后,头一回用天地奇火提炼药液,在提炼时便能明显感到轻松了许多,而浓缩成的药液也发挥了灵药本身最大的作用,直观体现在,在吸收完这些药液后,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已经愈合,恢复如初。
所以说天地奇火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并不是没有道理。
一夜打坐恢复,等到第二日,等着她的还是雷光鸟群。
不同于昨日,她还能用青玉尺御敌,靠毒雾抹杀大片,可现在青玉尺被孟扶摇收了,这条捷径走不通,就只能硬着头皮上。
至于孟扶摇,不到危急关头,他始终都只是袖手旁观,甚至还时不时暗搓搓地来上一两手阴招,防不胜防,于是第二天,她坚持的时间更短,下场更惨,被雷劈得浑身冒烟,阵阵烤肉味芳香四溢。
陵水兽又找来许多灵药,穆长宁只得心力交瘁地继续恢复身体。
第三日,她甩出了嗜血妖藤。
本来在醉花阴秘境里,孟扶摇就见过她用嗜血妖藤了,她没必要再隐瞒,何况这两日嗜血妖藤一直在喊饿,她若是再不给它进食,恐怕也要枯萎了。
孟扶摇俊眉一挑,指甲一划挑破指尖,血珠子霎时冒了出来。
嗜血妖藤像是闻到了什么珍馐美馔,抛去雷光鸟这个目标,转而窜到孟扶摇面前。
孟扶摇便含笑弹出了两粒血珠子。
说来也是奇怪,以前穆长宁在坊市收集兽血,那些妖兽血液通通浇灌下去,嗜血妖藤都不满足,搞得坊市执事堂的兽血严重供不应求,符峰弟子想要购买兽血画符都买不到一滴,那些弟子都怀疑她是不是拿兽血当水用!
可是现在孟扶摇只是逼出两滴血,嗜血妖藤就满足了,像个吃饱喝足了的孩子,准备美美地睡上一觉。
嗜血妖藤罢工,这就苦了穆长宁了,盏茶的功夫之后,穿云舟防御被破,她又一次被劈得外焦里嫩。
第四日,穿云舟都被孟扶摇收走了。
雷光鸟越来越多,她受的伤越来越重,陵水兽找来的灵药年份和药效也越来越高。
身体在不断地破坏、修复、破坏、修复中循环不断,穆长宁渐渐发现了一点不同。
每次被雷光鸟的雷电击中后,皮开肉绽的同时,也能带出身体中的一部分杂质,随后经过药浴的恢复,重塑出来的肌理也比原先的更加强韧,便是相当于淬炼了身体。
用雷电炼体!
就跟师父化神时,靠天雷重塑肉身一样
穆长宁皱皱眉,心情略有点复杂。
从开始到现在,孟扶摇似乎从来没有想难为她,这些日子虽每天面对雷光鸟群,可每到关键的时候,他到底还是会出手护住她,过后又让陵水兽为她寻来疗伤的灵药,何况这些雷电淬炼,对她只有好处。
反倒是她先入为主,以为孟扶摇一直是在整她
穆长宁抿紧唇,想到那日孟扶摇说等她冷静下来好好谈谈,她也觉得是该如此了。
师父说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诚然,她还没有这么高的心境觉悟,但她愿意试着去尝试改变。
堵不如疏,这个结放在那里,总是要解的,无论结果如何。
想明白了这一点,穆长宁默默脱下了护身软甲,于是次日,没了护身软甲的保护,她的创面更大,受的伤比以往任意一次都要严重,甚至隐隐能看到隐藏在皮肉之下的森森白骨。
不过她倒是聪明地护住了丹田和身体各部分要害,因此这伤也不过就是表面上看起来恐怖,实则根本威胁不到生命。
孟扶摇沉默良久,忽然扬唇低低一笑,往她体内输入了一些灵力。
穆长宁是在竹屋中醒过来的,身体虽然还是一片血肉模糊,但她感受了一下,似乎都只是皮外伤,而且体内灵力还挺充足,否则她也不可能醒的这么快。
很显然有人草草处理过了,至于是什么人,答案不言而喻。
床边桌上放着许多灵药,这种事她都已经驾轻就熟了,这次在浴桶中整整跑了一天才算基本恢复。
穆长宁走出竹屋,却没有预料中的雷光鸟群。
孟扶摇正坐在水潭边的一块大石上,陵水兽盘成了蚊香状趴在他身边。
他的手正轻抚着一只碧玉箫,这箫她也算熟悉,以前孟扶桑经常会用这碧玉箫吹奏御兽曲,但她清楚地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孟扶摇。
“醒了?”孟扶摇转过身来。
穆长宁沉默了一会儿,垂首缓声道:“多谢小师叔。”
“呦,现在又认我这个小师叔了?”孟扶摇“嗤”地一声,听上去嘲讽意味十足,然而她此刻若是愿意抬一下眼,便能瞧见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里满含笑意。
穆长宁无言以对,好一会儿,轻叹了声:“小师叔说,等我冷静下来了,我们好好谈谈。”
孟扶微微挑眉,“那么,你准备好了?”
“是。”
孟扶摇默了默,让陵水兽暂时离开,挥手布下一个隔音结界,懒洋洋道:“所以,想说什么。”
穆长宁深吸口气,抬眼问道:“你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她一直在问,他也一直没答。
从前气盛之时,她几次三番咬牙切齿地询问,都被他回避了,这回,却是她冷冷静静地,向他征询答案。
如果他们注定是敌对关系,如果一定要有个你死我活,那便干脆敞开了说吧,畏畏缩缩地躲避退让,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她只求一个心安。
孟扶摇抬眉朝她看过去,她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却十分平静地看着他。
“你怕我?”孟扶摇问道。
穆长宁点点头。
她真的是第一次遇上孟扶摇这样有思想的碎片个体,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对立关系,尤其孟扶摇的修为武力值都在她之上,而在醉花阴秘境的时候,因为他的缘故又险些爆体而亡,这些都足以成为她惧怕他的理由。
孟扶摇笑了笑,“你以为我会对你怎么样吗?小矮子应该跟你说过,我若想对付你,可是会被反噬的。”
“可你完全可以不用自己出手,就像”
“就像当初在秘境一样?”孟扶摇摇头轻叹,“我承认那时确实有些随意了,我的目的无非是想逼出小矮子,有小矮子在,你总不至于就那么死了。”
穆长宁瞪大眼,你,你叫有些随意吗?你这也太随意了!
孟扶摇轻笑道:“你不妨想想,除了醉花阴那次,我可有再害过你?”
除了言语上的恐吓,好像确实没有,而那些言辞其实大部分都是这人的恶趣味。
“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穆长宁还是不懂。
孟扶摇暗暗摇头,“如果你和小矮子有这个本事的话,随时来取,我恭候大驾,在这之前,我保证不会妄动你分毫。”
穆长宁惊讶地张大嘴:“什么?!”
他,他这完全是在放任一个对手的成长啊!该说他是自信,还是说他狂妄呢?
孟扶摇摊开手一脸无所谓,“小矮子难道没跟你说过吗,将我收回的三种方法,你有哪种是符合的?”
穆长宁回忆了一下那三种方法,要么孟扶摇自愿离开,要么连带着孟扶桑一块儿抹杀,要么便是找到一种能够将魂魄剥离的法宝然而事实上,哪一种,她都做不到。
她无力垂下了头,孟扶摇失笑道:“懂了吗?一个毫无威胁感的存在,我根本用不着在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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