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互相掣肘

仙师看着眼前的画面，呼吸越发的急促，他想伸出手去触摸仿佛近在咫尺的女子的面庞，手一松，珠子砰嚓一声掉在了地上。

        画面在珠子掉落的一瞬间，陡然消失了。

        仙师面孔抽搐了几下，慌得弯下腰，一把拾起来在地上不住滚动的珠子，紧紧的攥在手里，那一瞬的表情，好像一个拿着失而复得的玩具的孩童。

        林沧澜倒是第一次见到仙师这副模样，往日里的仙师都是高高在上的，睥睨天下的，东西掉在地上都不带看一眼的，如今却能弯下腰去亲自捡那颗珠子……

        林沧澜想到了什么，赶紧垂下眼帘，果然，那边刚刚稍微稳定下来的仙师，如刀子一般的眼神就凌厉的剐了过来。

        仙师细细的打量着林沧澜，见他一副卑微的垂着头的模样，似乎没有看到刚才的一切，但他仍旧不放心，问道：“林沧澜，你刚才看了什么没有？”

        林沧澜故作讶异的抬起头，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疑惑，却是反问道：“仙师，属下应该看到了什么？”

        他顿了顿，又诚惶诚恐的四周快速扫视着，后又无助的看向仙师，道：“是不是属下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仙师半信半疑的看着他，突然间，眼里陡然崩裂出重重杀机，他手指刚刚一动，却在下一秒，林沧澜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随后更是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卿舒见状，赶紧奔到林沧澜身前，刚想开口询问，林沧澜一个讳莫如深的眼神就向她瞟了过去，下一秒，又接二连三的咳嗽，吐了好几口的鲜血。

        仙师慢慢的向他走近，开口冷冷道：“林谷主，你这是怎么了。”

        林沧澜咳嗽的说不出话来。

        刚反应过来的卿舒，连忙转过身子，卑躬屈膝的回答仙师道：“自从上次十方阵意外松动，谷主就被谷底泄露的法力震伤了心脉，奈何一直心系仙姬的伤情，并没有处理过伤势，如今，看来是再也撑不住了……”

        卿舒说着，猛的回头，半是演戏，半是真情的哭诉道：“谷主你一心为了仙师和仙姬，又以病弱之躯承载着万花谷的重担，可你也不该这么不顾自己的身体！你若真出了事，要我……要我们这些万花谷的人怎么办！”

        林沧澜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帕子，哆哆嗦嗦的擦拭着唇边的血迹，深深的看着卿舒。

        仙师皱了皱眉，快步上前，卿舒听到身后的声音，赶紧抹了把脸上的泪，慌的退到一边，仙师伸出手，一把攫住了林沧澜的手腕，三根手指把在他的脉搏命门上，闭上了眼睛。

        林沧澜压低声音轻微的咳嗽着，卿舒吓得是大气都不敢出。

        在仙师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容缓和了不少，但说出来的话，却让林沧澜和卿舒如堕冰窟：“林谷主，你也确实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有陈年痼疾不当回事，这回，怕是被十方阵的力量一激，你的身体，怕是撑不了太久了。”

        仙师说罢，又执起手中的珠子看了看，漫不经心的对林沧澜道：“这个根本就不是什么摩尼宝珠，而是鬼方的摄魂珠，对于我们仙界毫无用处，反而还会成为一个祸害，”他说着就将手垂下，而手中的珠子就自然而然被他拢于袖中，他又淡淡的接着说道：

        “这摄魂珠我带回去，以天地净化之力，将它摧毁，你就不要管了——没什么事你就出去吧。”

        林沧澜手里捏着染血的帕子，抬起颤抖的双手，拱手而礼道：“遵命……属下这就退下了。”

        卿舒如遇大赦，赶紧推着林沧澜走了出去。

        仙师静静的看着两人出去，又缓缓抬起手臂，将视线重新投在了手中的珠子上面，眼底满满风起云涌，疯狂之色渐渐席卷了他整个身躯。

        卿舒推着林沧澜走了很远，来到一处隐蔽的所在后，才堪堪停了下来，走到他跟前蹲了下来，就要检查他的伤势，却被他抬手轻轻一扫，给挡了开来。

        卿舒面上划过一瞬的黯然之色，后又随即转换为嗔怪的模样，只是这嗔怪里，又含了太多的卑微：

        “谷主，你何苦为了搪塞仙师，以法力催动自己的伤势呢？上次十方阵力量外泄涌动，你可是被波及而受了重伤啊，这些天一直都是靠药物勉强才能压制住，你……您又为何如此啊！”

        林沧澜皱眉睨了卿舒一眼，用手帕将唇畔的血迹全部擦拭干净，又将手帕随手扔在地上，冷淡又严厉道：“你以为我不这样，会活着出了顺德的房间吗？”

        卿舒一怔。

        林沧澜看她不解的神色，叹了口气，解释道：“我给仙师的珠子，虽然不是摩尼宝珠，但也绝不是他口中的鬼方摄魂珠，而是一颗只要持在掌心，催动法力，就可以将内心里最深沉的执念浮现在众人眼前的法器……”

        他沉吟的说着，垂下眼眸，抬起右手，拇指与食指在下巴的胡须上摩挲了一下，又接着道：

        “独立天地间，清风洒兰雪，原来……仙师内心所爱之人，竟是个与顺德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

        卿舒这才点了点头，深深的凝注着他，问道：“是的，我也看到了，只是我以为是顺德……那么谷主，那我们下一步又该怎么办呢？”

        林沧澜将身子坐直了些，抬眼瞧她，道：“你去外面，搜集一些长得像顺德的女子过来，不论是天仙、地仙、修罗，亦或是凡人，都无所谓，将她们通通收集起来。”

        林沧澜说这些未来即将被抓过来的女子的时候，语气之平淡冷漠，似乎在嘱咐卿舒收集一些吃食物件罢了。

        卿舒不解的皱了皱眉，问道：“为何要这么多？一个不就行了？”

        林沧澜恨铁不成钢的扫了她一眼，道：“你想再出来一个顺德仙姬？”

        一句话，卿舒顿时了然了，她崇拜的看着林沧澜，道：“谷主深思熟虑，考虑周全，卿舒望尘莫及——确实，培养一个人，到最后会变为白眼狼，培养多个人，让她们互相掣肘，我们稳坐钓鱼台。”

        林沧澜听罢，面容才稍微缓解了些，思忖片刻，又道：“在挑选的众女子中，酌情挑出三四个即可，太多也乱，不过要一定符合顺德的长相，最低也得像八分，性格方面，呵呵，越是飞扬跋扈就越好。”

        卿舒拱手领命道：“谷主，卿舒懂了，可……你也要多多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啊。”

        林沧澜摆了摆手，摇头道：“我没事，我还能忍……”他说着，眼神中迸射出凌厉如刀的目光，接着道：“仙师没有倒下，我不忍离开这世间。”

        卿舒怔怔的看着他，眼睛一点一点湿润而通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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