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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绊倒(二更)


  姜宝玉大受震撼,可皇帝都跪了,为保小命,她也只好跟着跪下。
  皇帝连拜三下后,偏头看了眼身后也跟着跪拜的姜宝玉,微微扯了下唇道:“她是朕亲自选的正妃,朕在萧家的贺春宴上第一次见她,就去请先皇为朕赐了婚,求娶她做朕的正妃。”
  姜宝玉有点不知所措,搞不懂皇帝好端端地,为啥跟她讲起和前妻的前尘往事了?
  乍得?
  和水漓歌感情不顺,忽然想起前妻的好了?
  可她之前确实也对皇帝和水漓歌的感情产生过好奇心,便也没吱声,安安静静地听了下去。
  皇帝似乎也没管她愿不愿意听,自顾自说着。
  “后来朕查出雍王和福王谋逆造反,令二人伏法受诛,萧家出了大力,功高盖主,威望震天,所有人都觉得朕是个傀儡皇子时,是她主动出面劝说萧家辞官归隐,辞京回乡。
  萧家大郎英勇神武,是难得的戍边大才,萧家二郎更是才贯中西,好好培养,必会有大好前程。
  可就因为朕要做这个皇帝,他们便都不能成才,一大家子龟缩在一方山野,过着乡野村夫的日子。
  可她却从未怨过朕。”
  见皇帝忽然不说了,姜宝玉眨了眨眼,壮着胆子探身往皇帝脸上看去,就见他眼圈已经泛红,似乎是在控制思绪。
  很快他叹了口气,继续苦笑道:“她也只是想要个孩子,一个与朕的孩子,可朕却连这个也不能给她。第一个孩子是个男胎,还未出生便胎死腹中,第二个总算成形,会哭会闹,却也只给了她七日的快乐。
  朕不单不能给她孩子,甚至不能让萧家强大起来。”
  皇帝说到这里,一直挺直的后背忽然颓了,双手紧捏成拳,让姜宝玉猜测他心中或许也带着恨与愧疚吧,可这恨是对谁,愧疚又是对谁?
  现在的既得利者水漓歌吗?
  姜宝玉想到这里,立马晃起脑袋晃散了这个念头。
  皇帝与水寒舟那样亲近,看着水漓歌的眼神又是那样温柔,不像是装出来的。
  就听皇帝带着哭音道:“可能是她终于看清了朕,看清了朕的心里从未有过她,一切不过是一场一开始就算计好的阴谋,看清了她连同萧家都不过是朕获得今日地位的垫脚石而已,所以在朕和她的孩儿过世一周后,她便也郁郁寡欢撒手去了。
  是朕负了她,她是个好女人,若没有遇见朕,本可幸福快乐过一生。”
  姜宝玉听得两眼都直了,倒是听说过先皇后是因为丧子之痛加上体弱多病而过世的,却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种原因。
  要真像皇帝说的那样,那这臭男人与先前她跟崔宝玉他们当街暴揍那的那个卖老婆还赌债的渣男有和区别?
  姜宝玉觉得还是有区别的,区别就是皇帝对先皇后所为更渣,更恶劣,更应该遭万人唾骂。
  想到这里,姜宝玉拳头都硬了,但一想到先皇后的牺牲成就的是水寒舟的姐姐,她的心情就变得异常复杂。
  非黑即白的幼小心灵里,第一次产生了难以形容的混乱。
  谁知道皇帝却忽然站起身来,原本冰冷颓丧的脸竟又恢复成方才放浪不羁的模样,甚至还带着笑容。
  “可你知道吗?再让朕重活一次,朕还是会这样做。因为牺牲她一人和萧家,便可保大燕百姓几十年安康,朕不光是她的丈夫,也不光是萧家的女婿,朕更是百姓的父亲,身上有更重要的责任在。”
  皇帝说完,还顺便用一根手指将方才跪地痛哭时不小心落下的一绺头发别到了一边去,随即看向已经被他惊到的姜宝玉道:“而且不光朕是如此,天下男人皆是如此,你能明白吗?”
  “嗯,奴婢省得。”
  姜宝玉一双美人眼睁得老大,嘴上说着明白,心里却早已骂街。
  我明白?
  我明白个狗屁?
  你不爱先皇后,不爱萧家,可你爱百姓,所以你还是个好人,你没有罪,是这意思吗?
  你爱个狗屁百姓,爱你自己吧!
  还天下男人皆是如此?您可少代表天下男人了。
  至少崔宝玉、鱼梦龙、秦子澜他们就不会这样,要是他们敢,看她不杀出去打断他们狗腿。
  而且水寒舟也不会——想到这里,姜宝玉终于明白皇帝把她叫进来说这番的话的意思了。
  这是在拿话点她呢。
  “就算水寒舟将来娶了别人,可他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心里还是有你的,他只是为了更多的人,牺牲了你而已。”
  皇帝的言下之意,是这样的吧?
  放屁!
  若是一个男人想要顶天立地为国为民,要靠牺牲一个女人的幸福来换,那他也就不必自称为男子汉,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了。
  倒不如坦荡一些,承认自己是个软饭男来的更让人刮目相看呢。
  到这会儿,姜宝玉觉得她先前对皇帝的分析果真一点不假,这不光是个笑面虎,还是个白眼狼呢,谁沾上他,肯定倒八辈子血霉。
  想她姜家世代尚服竟是为了这样的人而出卖才华,姜宝玉就觉得不值,胸口的小火苗一根一根地往上窜。
  可皇帝却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甚至还会心一笑道:“你能明白,朕便没白带你来了。”
  说完,他一个转身,十分慈祥地说道:“早点回去吧,待会儿照看你的人找不到你,又要受到惊吓了。”
  说话间他便迈开了步子准备出去,却不知脚下突然伸出个什么东西来将他一绊,叫他整个人绊倒在地,来了个狗吃屎,爬起来的时候鼻子都出血了。
  始作俑者姜宝玉一边收回小脚脚,一边惊讶地跑上前去看向皇帝道:“大家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平地上还能摔倒?可是有什么隐疾啊,奴婢这便去叫太医过来。”
  皇帝走路自然是鼻孔朝天的,所以纵使皇帝怀疑姜宝玉,没看见她伸脚也不能把她怎样。
  况且他来这里的事儿也不能叫水漓歌知道。
  “不必了,朕没事的。”
  皇帝说着,爬起来时还一脸狐疑地打量着姜宝玉的脸,就等着她哪怕流露出半点幸灾乐祸的神情,便要治她的罪。
  不想姜宝玉非但没有幸灾乐祸,还对他颇为殷勤关心,不但过问他有否伤到,还会帮他担身上的灰。
  他也只有吃下这个哑巴亏,继续往出走,逃离这个丢人的尴尬境地。
  姜宝玉知道皇帝怀疑她,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又不敢让水漓歌知道他在这个日子来祭拜先皇后,所以才会放她一马。
  可她却更加有恃无恐,眼见着皇帝就要走到门槛前面,她便用幸灾乐祸地声音劝道:“大家您可千万要保重龙体啊,您可是大燕所有百姓的父亲,亦等同于是奴婢的父亲,奴婢是真心为大家好的。”
  一直想着要抓证据的皇帝一个激动,便回过头来看姜宝玉的表情,脚下却没有停下脚步,一个不小心又被小腿高的门槛绊倒,这下是真的站不起来了。
  姜宝玉却还在演,跑过去要把皇帝扶起来,却又好像无从下手的样子,连表情都是惊慌失措好一阵紧张。
  看得皇帝又气又疼,右脸砸到了地上,腰也扭了,这会儿整个人如蠕虫一般翘着臀跪在地上,无可奈何地疼出一声嘶吼来。
  “宣——宣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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