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和平日子
这一瞬间,盖文隐约明白了为什么爱莲、格里芬甚至伊莱恩本人都希望他离开。
国际政局动荡,风云莫测,伊莱恩的特殊身份注定他很有可能会参与战争,而战争,哪里来的赢家?
就算伊莱恩只是他的普通朋友,参与战争也足够让人担惊受怕,而如果,伊莱恩是他的爱人呢?
他一直想知道的、与他心意相通的爱人。
他耳边响起了格里芬的话:
——这是你自讨苦吃。
“先生的疲劳综合症发作了,塞西莉亚长官让我们送他回来。”
盖文走上前去,接过伊莱恩,正面托着他的臂部抱住。
伊莱恩完全放松,身上找不到能借力的点,盖文只得向后仰身体,让他“趴”在自己身上,掌心牢牢地托住两瓣臀肉。
伊莱恩虽然骨架看着纤细,但上面附着的都是结实的肌肉,抱着也不轻松。盖文走到休眠仓时出了层薄汗。
爱莲告诉他疲劳综合症只是会忽然脱力,先生没有什么大碍,接下来只要好好安置伊莱恩等他醒来即可。
得知伊莱恩并无大碍,盖文长舒了一口气,他竭力平定情绪,对爱莲和魏玛道了谢,还招待他们坐下歇息。魏玛身上还有任务,着急着离开了,只剩爱莲肯留在客厅喝茶。
盖文想起了前两周在医院的情形,又和她闲聊起来。两人默契地对在医院里的回忆避而不谈,熟稔得如同往日旧友。爱莲放松得多,对他说了许多琐碎的小事。
她自述自己是伊莱恩的生活助理,为了防止意外,伊莱恩出门在外都有她陪伴。
“先生在3处的训练场的时候我就会在旁边候着,等他下班了又把他送回来。”
“训练场?”盖文敏锐地捕捉到某些关键信息。
爱莲抬眼看了看他,手抱紧茶杯,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袒露。
“先生在训练场负责一些设备调试和指导新兵的琐碎工作,还有外出的任务,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他偶尔会身体不舒服。”
盖文终于得知他一天天上班都去干了些什么,松了口气,起码不是去什么热战地区,一打好几年。不过他料想爱莲肯定因故隐去了一些信息,于是便不再追问。
爱莲沉默地放下茶杯,起身收拾自己的行李,“先生,我该走了,谢谢您款待。”
盖文点点头,起身将她送到门口,又折回去给布鲁斯喂了奶,终于可以安心地守在休眠仓前。
他又伸手去摸伊莱恩的脸,喃喃道:“你希望我离开,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
盖文凑近了些,将额头碰上他的额头,握着他的手,轻声道:“你是不是也把我当成爱人?”
夜越来越深,盖文莫名感到一阵燥热,明明是金秋天气,窗外也很凉爽,可身上却细密地冒着汗。更重要的是,他看着睡熟的伊莱恩,心里很多荒谬可耻的冲动。
他拉着伊莱恩的手,就这么贴着,直到内心的恐惧与阴郁都消散,终于平静下来,才去做自己的事。
是夜,这处偏远的伴山小别墅静得吓人。夏季刚过去,连蝉鸣也没有,偶尔只有几道枭的咕咕声。他在休眠仓旁边守了一晚上,时不时释放一些安抚信息素。
快破晓时,伊莱恩悄咪咪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坐了起来。
盖文忙放下电脑跑到他身边,询问他要不要吃饭或喝水。
伊莱恩并不着急说话,只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他,反应了好一会,然后便舒展了表情,眉眼间全是轻松和庆幸。
盖文捕捉到了空气中omega信息素微妙的变化,不由得被他感染到,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压了下来,语气轻快不少:
“你这么高兴,是不是因为不用去北边?”
伊莱恩微微勾起嘴角,信息素里冒着股淡淡的果酒甜味,似乎在认同他的说法,“嗯。”
“我想和你多待一会…”
盖文被他这话惹得心脏加快,砰砰鼓动着。
接着伊莱恩又伸出没受伤那只手,抓着自己的衣领闻了闻,转头黏糊糊地对盖文说:“我想洗澡。”
这娇撒的让人无法拒绝,盖文恨不得立刻把他抱进浴室替他洗。但表面却矜持着,对他点点头,安排了ai放水,又亲呢道:
“我为你做点吃的吧?你想吃什么?南瓜粥好吗?”
伊莱恩安静地从休眠仓下来,用眼神答应了。然后便赤着脚,慢吞吞地往浴室走。
明明对方的话还是一样的少,盖文却感觉今晚的氛围尤其不同,伊莱恩对他的回应积极得让人意外。
打开百宝箱一样的冰箱,盖文按照分类顺序精准地找到了小半块南瓜。
鲜南瓜蒸熟,碾作泥,取出一个陶瓷小奶锅,放入南瓜泥,再加入适量水和糖,盖文按照记忆中母亲的做法,又加了少许糯米粉。
厨房弥漫着甜糯的香气,小奶锅里黏糊的南瓜泥咕噜噜地冒着气泡,盖文专注地搅动着,飘来的热气熏住了他的眼睛。
正想七想八出神着,后面忽然响起了脚步声,盖文忙转头,只见伊莱恩领口胡乱扯开,露出一点雪白的锁骨,捏着腰间的皮带,一脸尴尬伴着难为情。
这画面,简直像热恋中的恋人在求欢!
盖文还没来得及反应,伊莱恩便开口道:“帮我脱……”
……
盖文最后一丝理智也崩断了。
伊莱恩似乎意识不到自己的某些言行举止有多么勾人,他抬起头看着盖文,忽然脸上冒了些红色。
盖文就这么看着他,伊莱恩也不动,也定定看着他,忽然,他嗅到了omega信息素的味道。他走得近了些,把伊莱恩推回浴室,伊莱恩走得胡乱,甚至有点踉跄。
浴缸里盛满粉色泡澡水,深绿色瓷砖地板上结了水珠,雾气飘出来,在洗手台上的镜子糊了一层,湿漉漉的。
军装的细节很多,从领口的扣子到胸前的徽章,腰间的皮带,都被卡萨诺料理得精致到位。
伊莱恩那受伤的手怎么脱得下来?
盖文将他抵在洗手台上,故意蹲下身,半跪在地上,若无其事地解那上面精致的金属扣。伊莱恩被这姿势羞得耳朵尖都红了,没受伤的手不知道往哪放,最后抓住盖文的肩,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起…起…”
盖文正好解开扣子,麻利地起身。他终究长了个alpha的身体,比伊莱恩还要再高小半个头,站直了正好垂下眼睛与伊莱恩对视。
“…来”
伊莱恩呆愣地吐出后面的字,眼里带着些不可置信。他就这样睁着晶蓝的大眼睛仰视着,盖文顺势伸手摸了摸他通红的耳朵尖,果不其然,他瑟缩了一下。
“安,要我帮你吗?”
omega闻言惊得僵住,他有些难以置信地转过眼:“你是…你是谁?”
盖文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眼神缱绻,语气温柔,熟稔的好像与伊莱恩相识相爱了许多年。
“很辛苦吗?安,要我帮你吗?”
浴室内alpha信息素浓度急剧上升,那东西刺得伊莱恩差点叫出来,他捂住发痛的后颈部,有些力不从心。
“不用…你出去吧。”
“真的不用?”
盖文伸手抚摸他的手腕:“安,我很想你。”
“不用…!不用…你出去!”
伊莱恩用力一推,将盖文推出门外,然后又重重掩上了门。
——“安,我不需要奇迹,你就是我的奇迹。”
——“为什么要偷偷跑出去?你去哪里了?不犯错的话他就不会死了。安,是你害死了他。”
——“……安……活下去……我一定会去见你的,你要活下去等我。”
——“可是为什么做不到呢?安,一切都是命运所致吗?”
……
……
“安,过来。”
“…这是什么?”
“花的种子。”
“种下就会开花吗?”
“对,会开出白色的、很漂亮的花哦。”
“…噢……”
“这种花叫信鸟,花语是承诺和永恒不变的爱。你知道吗?我爱你。”
“…我也爱你,妈妈…”
……
“我已经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生活…柔软的被褥、抹上奶油的面包、花、你…自由…拥有过这些,就算要我明天去死也不会有怨言吧……可是我唯独放不下你……”
……
“……安……你一定要活下去……无论如何,我会去见你的,一定会见你的,活下去……”
……
“…哈啊……!”
休眠仓里安置着的黑发omega挣扎着醒来。
——呼…呼…呼…
伊莱恩攥紧了手里的毛毯,眼眶徒劳地睁着,最后只能任由眼泪落下,化在粉色海洋里。
棕发alpha闻声而来,眉毛皱得死紧,着急得似乎要掉泪。对方赶忙伸手抚上他的脸,看起来比他还伤心:
“你还好吗…?对不起…对不起…”
“呼…呼…呼…”
伊莱恩怔怔望着那双棕色眼睛,自顾自平复呼吸,意识还没回过笼来,像是不理解对方在说什么。
果然对方更着急了:
“对不起……伊莱恩……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你还好吗?还疼吗?”
接着,像是在回应他似的,伊莱恩的身体开始缓缓恢复知觉,疼痛开始一一爬上他的脑袋:从四肢开始扩散的微弱刺痛、后颈的腺体处的灼伤感。
左手的伤口好像也因为刺激更痛了。
不过这种程度还算可以忍受。应该是安抚型alpha信息素的缘故。
刚才在浴室的时候,他被alpha信息素刺激的够呛,全身泛起了尖锐的疼痛,像是有人用铁锤一下下敲打他的骨肉。更糟糕的是后颈的腺体像是要烧起来了,细密的疼痛像用骨针扎在脊柱上,伊莱恩根本无力承受。
更让他崩溃的是alpha信息素带出了许多□□,他身体里像火烧一样,被alpha摸过的地方都软软地发着烫,甚至里面也渴求alpha的爱抚。
他匆匆洗了个澡,出来时便昏倒了。
他现在不太确定自己对疼痛的感知处于哪个阶段,或许是感觉不到的阶段,又或许是感受强烈的阶段——身体各处的感受一片混乱,不过……
——……随便怎样吧……他现在并不在意这些事。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神智,但却无甚精神,一双眼低垂着,湿漉漉的。
他顶着湿漉漉的眼神看了看休眠仓,被盖文敏锐地捕捉到,以为他在暗示他关舱门,便迅速收回情绪,伸手去摸旁边的开关。
谁知伊莱恩却忽然伸出双手,在空中立着,不偏不倚地向着他,湿润的眼微张着看着他。
盖文愣住:
——要抱?
盖文平顺了下心情,考虑了好几秒,最后还是忐忑地覆上去,伸手将他连着小毛毯一起裹着抱起来。
伊莱恩乖顺地环着他的脖子,头靠在他肩膀上,安静地没有说话。
盖文抱着他坐在床上,腾出了一只手一下又一下地抚摸他的脊背,黑色长发盖在上面,丝滑的、凉凉的,还带有一点刚刚沾上的果木香。
伊莱恩靠着他的颈窝,呼吸安定又平和。顺着一下一下的抚摸,很快就睡熟了。
盖文只得压下心中的疑问,替他掖好被子,俯在他身边,用手指擦去挂在眼角的泪,又摸了摸瓷白的脸,最后在额头处落下轻柔的一个吻,才满意地在他身边躺下,数着他的呼吸睡着了。
期间他做了好几个朦胧忧郁的梦,每隔一两个小时便要惊醒。黑暗中他只得伸手牵伊莱恩的手,听见他均匀的呼吸,才算安心。这种睡眠质量也别想睡到自然醒了,最后一次醒来时已经是早晨六点钟,盖文干脆趁伊莱恩还没醒,又煮了一小锅南瓜粥。在客厅边喂布鲁斯边等他。
没多久,伊莱恩便光着脚坐在了餐桌边。他顶着头乱糟糟的黑发,上面还束着昨晚盖文怕他压坏头发系的蓝色丝带,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在眼神清澈明亮,像是心情很不错。
盖文让他喝粥,他乖顺地拿着汤匙舀。
可能是温度的原因,大半碗粥下去,脸蛋熏的红扑扑的。
盖文忍了又忍,终于将憋了一天的疑问吐出来:
“昨天我似乎叫了你另一个名字,那是你吗?”
伊莱恩抬起头,看了看他,接着便转头望向窗外,不承认也不否认,语气平淡:
“妈妈以前会那样叫我。”
“…妈…!?”
盖文一下坐不住,差点站了起来。
这是从资料上查不到的信息。除了两个无血缘的便宜姐姐,盖文对伊莱恩的亲人一无所知,如果说这世上有人的亲缘关系能少到纯粹,那他就只剩下母亲了。
起码也剩下母亲。
盖文强装镇定,又坐了下来,皱起的眉间满是担忧与不安。伊莱恩却始终望着窗外,没有下一步表示。
盖文心里猜了个大概,又问道:
“你能告诉我你的身体到底怎么了吗?”
伊莱恩闻言转过头来看着他,神色迷茫。但蓝眼睛里有亮晶晶的、湿润的光,好像刚刚还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
“我接受了很多实验。”
说罢便伸出了左手,将宽大的衣袖撩起,露出左手上臂一条规整的,有缝合痕迹的疤。除此之前还有一些不规整的疤。
这样的伤痕盖文是见过的,事实上在伊莱恩身上,伤痕并不少见,他以为是工作的原因,只能暗自心疼着。
“我为了活下去,付出了很多努力。”
接着便将手臂收回自己那里,有点失神的望着那些疤痕:
“也付出了很多代价。”
他自顾自地说着,完全不顾对面的盖文几乎快要失控。
“但,这些都是值得的。”
“因为我一定会见到他,我向他保证过。”
“就快了。”
伊莱恩用那双晶蓝的眼看着盖文,眼神无比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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