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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冠南侯?云崇青有些意外但又不觉…太意外:“先生,  文昭十三年川宁薛家私矿案,您有了解过吗?”

        莫大山正想着,  且当年朝廷要严办南泞私盐买卖时,  他就翻查了川宁薛家私矿案的卷宗。此案正是由前冠南侯冠铭飞主理。同南泞陈家私盐案一般,薛家对私采灵丘银矿之事供认不讳,全族被押。

        薛家的库房也被盗了,  盗贼乃当时协同办案的南川布政使马良渡。马良渡偷运银的途中被冠铭飞发现,人赃并获。因自知死罪难逃,其反抗激烈,终是死于冠铭飞大刀之下。

        冠铭飞追回了薛家被盗的两百三十八万两银子,  之后上缴了国库。杀了一个正三品的布政使,  但带回了银,算是功过相抵。先帝只斥责了两句,  并没追究其他。

        南泞案几乎是复刻了文昭十三年的薛家私矿案。就薛家私矿案,  云崇青也有两点疑惑:“先生,  马良渡伏诛时才四十又四,在南川布政使之位已坐了两年,不出意外至多留一任,便会入六部。他想要银子,用得着盗吗?”

        可以说整个南川想双手捧高送银予他的,  数不胜数。

        确实,莫大山两腮鼓动了下。

        “另外…”云崇青接着道:“陈家贩卖私盐,  库里都有五十余万两金,  薛家偷采的是银矿,怎么就只有两百三十八万两银?”两百三十八万两银是多,  但有了对比,  那就是少了。

        得亏谷晟十一年,  户部在陈家金库被盗之前,清点过其中黄金,不然这点差距也被埋没了。

        “您说…”云崇青难得露了一丝玩味:“薛家私矿案,到底是南川布政使马良渡偷运银被冠铭飞发现,还是冠铭飞偷运银被马良渡发现?”

        然后冠铭飞杀人灭口,不好交代了,也就有了后来的两百三十八万两银的上缴。莫大山双目一阴渐渐眯起:“一个武侯,竟活拿不了一个文士,简直废物。”

        一阵阴风来,云崇青仰首望天,浅月已东升。

        “这些现仅是咱们的怀疑,还需日后慢慢查证。若真是冠南侯府,那所谋定不小。且川宁、南泞两起盗案之间跨度达二十六年,我们都得有个…”

        “应该就是了。”莫大山神色渐平静:“谷晟十一年,大理寺在接到皇令时,寺正原打算是亲自去的。只临行前,他老父夜半出恭摔了一跤,没撑几天就逝了。因此,大理寺左少卿要暂代寺正事务。”

        “所以赴南泞的便成了右少卿樊仲?”云崇青凝眉:“合理合情,但又有些蹊跷。”

        莫大山长呼一气:“樊仲在朝廷要办私盐案时,有去刑部调过薛家私矿案的卷宗。”眼看向学生,“我还记得当时给我拿来卷宗的人……”

        云崇青挑眉,老师承认了。

        “姓冠,叫冠文青。”许是那时,樊仲就注定要“死”了。有些事不经想,越想越合得上,他深恨:“九年前朗韶音给我来的信中,强调了一事,便是你姐姐会嫁进沐宁侯府。当时我只以为她是让我借势,现再想,怕是她早已怀疑上冠南侯府了。”

        温三夫人?云崇青眉头一紧。

        “老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莫大山恨极发笑,回首看过那满山的坟头,蹲下身拉了带来的冥纸:“我们将这些折一折,烧给他们。”

        “好。”

        “来过这了,咱们再去一趟镐州骆轴崖,那崖下也有两缕因陈家私盐案丧的冤魂。”莫大山老眼里滑过晶莹:“都是为师对不住他们。”

        云崇青不知该如何安慰:“有人有心,即便您再谨慎,也难逃陷害。他们有的是法子让您开不了口。不过学生也相信,总有一日会真相大白。”只是已经太晚了,于那些死了的人,毫无意义。

        走过镐州骆轴崖,师徒西去,也不赶时候,一路游山水一路议学,踏入山北省境内天都寒了。重上士子山,坐汉东亭里煮茶,论一番孔贤,说今年春闱引政题。石家屯外土地庙,没了记恩,已经破败。

        云崇青记着记恩的交代,帮他上了供奉。

        咸和洲繁盛更胜九年前,镇上都有了连片的四层楼宇。他们也是幸运,白日游长洲时,逢初雪。白雪飘飘下,远处孟元山美不胜收。

        “学生第一次来时,就遇上千盏花灯祈愿。”

        莫大山戴着斗笠,望着孟元山,凝目隐约可见繁花:“为师第一次来时,山上还没挂灯,更没红梅。”

        “那早嘞。”船尾划桨的船家年岁也不小了:“俺爹说他七岁时,孟元山上有人开始凿山,一凿就是好几个年头。他抱上俺了,山上才挂灯。俺上头还有两姐姐一哥哥。”

        云崇青感叹:“从建到挂灯,十几二十个年头!”

        “差不多,俺爹七岁时是文昭…十一年,俺是盛平八年生的,算一算七加八…十五年。”船家也跟着感叹:“十五年啊,得花多少银子?”

        闻此言,师徒不由对视,文昭十一年距离川宁薛家私矿案也就两年时候。而孟元山背后的东家是个谜,有说是京城哪家,有说是江南哪个大士族,更有甚者提到了朝廷。

        不管哪方,都不是好惹的主。所以长久以来,这个东家就一直躲在迷雾之后模糊着。再说咸和洲,距离京城不远但也不近,又非什么重要之地,也就地形奇了点,景致上层。放在一众州府中,它小小镇子一点不招眼。

        两人带着一肚心思游完长洲,便回了客栈,次日照计划离开咸和洲。受雪阻,师徒两日后才抵五严镇。

        “是舅舅回来喽吗?”两只小虎头扒在垂花门那张望。云崇青见着他们很是意外:“大虎小虎?”转头看向他爹,“姐在家?”

        儿女出息,云禾日子过得舒心,九年过去,样子没大变,只眼尾多了几条深纹:“九月初头回来的,在等你,哪想等到现在?”侧过身,“先生,快里面请。屋子早一月就洗刷过了,炕每天都烧一个时辰,烘得干干的。”

        “多谢您了。”莫大山对云禾两口子,心怀感激。来了云家几年,他们从无一丝轻待,这叫看多了世情的他安慰不少。

        云禾抢过包袱:“天寒得很,快屋里暖暖。”两只小虎头见真是舅舅回来了,欢喜地冲过出:“抱抱,抱抱。”

        云崇青一手提一个,将两只小肥虎抱起,左边亲了亲右边那小脸也凑过来了。想当初,他姐嫁进沐宁侯府五年没开怀,侯府真没少遭外头笑话,全说金窝里窝着只不下蛋的母鸡。

        家中爹娘也急死,暗里娘还偷偷抹过几回眼泪,说他姐是随了她。

        谁也没想到啊,沐三夫人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次抱了两。这两肥虎,大的像爹小的像娘,更像他,今年三岁喽。

        “舅舅,”大虎凝着小眉头,窝着红红的小肉嘴:“呜闷等你一个月两个月啦。”

        “娘说舅舅要留…偶们过大年。”小虎小肥爪子摸上舅舅的脸,喷着口水问:“是吗,是不西?”

        站在垂花门那看着的沐晨焕,早已没了曾经的清冷,朝着莫大山拱了一礼,便让出路来,笑等舅甥三,待人到了近前,说道:“他们两个已经商量好了,等你回来给你暖被窝。”

        “是吗?”云崇青乐不可支。去年在京里,留宿沐宁侯府,夜里这两差点把他尿漂了。

        “嗯,”两小肥虎还郑重地大点了点脑袋。

        云崇青更乐:“我的福气啊!”

        “回来了?”听着声的云从芊,走出正房,手里拿着擀面锤:“你们有口福了。娘亲自调的牛肉大葱馅儿,面是你姐夫和记恩揉的,今儿这饺子…”

        “好次。”两虎异口同声,奶音洪亮。沐晨焕笑开,实忍不住凑了过去,从小舅子怀里抢回一只,亲香亲香。比闺中要丰腴些的云从芊,哭笑不得:“到底是随了谁?两家大人没一个馋嘴的。”

        也穿起绸缎的王氏护道:“我们哪里嘴馋了?小娃子不知道吃还得了。”

        瞧姐夫那样,云崇青有一句话去年在京里就想问的:“等开了春,这两大概就要练功了。你自己教,还是让伯父来?”

        沐晨焕埋首在小虎子的颈间,闻着奶香:“怕我下不去手吗?”

        “有一点。”云崇青也喜欢闻两虎身上的味儿,比牛乳都香。瞧瞧他,还有一点“木大夫”的矜贵高冷吗?整一个慈父。

        “刚爹爹打虎屁股了。”大虎小短手往后够,耷拉着下眉头:“揪面基…面团被逮喽,然后啪啪打。”

        小虎像想到了什么伤心事,两眼都湿润了,抽抽搭搭起来。云崇青听明白了,看着他姐夫埋脸在那闷笑,不由撺掇:“小虎,把你爹推开,别让他抱了,过来舅舅疼。”

        云从芊看过弟弟,虎起脸:“不许疼他们,是我让打的。都一人给了一个面基了。人不大,手那么点,还嫌我给的面基小,偷摸去揪面团。面是用来吃的,不是给你们玩的。再有下回,虎屁股给你们打肿。”

        进了屋,云崇青将大虎放下:“三个好汉干不过一根擀面锤,三个姓沐的仰着一个姓云的鼻息过…”

        “别说笑了。”云禾拿着一封信到门口,递给儿子:“你的。”

        见着信,沐晨焕将小虎放进门槛里,让他去和哥哥玩,然后拉着小舅子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大小虎手拉手,就要过门槛跟上。

        “你俩站住。”云从芊美目一瞪,两小立时乖乖缩回往上翘的小短腿。

        云崇青细看过信封,有点泛黄。大概是屋里太燥,纸已有些干脆,这应该不是最近到的。与姐夫去了书房。书房里老师正煮着茶,似知道他们要来,茶几上摆着三只杯。

        至茶几边落座,沐晨焕说起京中事:“去年你们离开不久,诚黔伯府就向右佥都御史温棠啸之女下聘。年初二皇子封卓瑛满十八,皇上封了瑛王。温家二房一记嫡进了瑛王府,做了庶妃。”说到此,转眼向下手,沉凝两息才接着道:“愈舒被送走了。”

        云崇青正读信,信是温三夫人的奶姐常汐姑姑所书。寥寥几行,没说其他事,只道她带着姑娘离开温家了,以后会长居在北轲车头岭南边冯子屯的庄子上。

        冯子屯,他知道在哪:“你挑这个时候带我姐回娘家,不会仅仅是为了来告诉我去年发生的事吧?”收了信,起身将它放到书案抽屉里。

        沐晨焕笑看向对面的老先生:“我倒是想去追你们,可你们只说下江南。江南那般大,我去哪寻你们?”

        “朗韶音的闺女离开温家,不是早在算计之内吗?”茶煮好,莫大山洗杯。

        云崇青回到茶几坐席:“不说愈舒了,先谈谈你此行的目的吧。”

        “除了带大小虎来外家认认门,便是…”沐晨焕凝眉:“我大哥升庆安总兵了。”

        闻言,莫大山洗杯的手一顿,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三皇子应该也要出宫建府了?”四皇子与三皇子同年,虽体弱,但不是活着长大了吗?五皇子早夭,但六皇子比四皇子也小不了多少。

        皇帝的儿子,一个个都大了。

        “不奇怪,沐伯父虽是太师,但也仅担个盛名,并无实权。皇子大了…”云崇青看向姐夫,意味深长:“诚黔伯府不是才娶了佥都御史之女吗?还有温家那个记嫡,庶妃位有点低了。”

        “那个记嫡…好像是在朗韶音去世后没多久就记入嫡母名下的。”莫大山给他们倒上茶。

        沐晨焕点首:“准确地说,是温棠峻继室入门后一年。”邵家拿着闺女未及笄这点,拖了些时候。温棠峻丧妻又守了一年,邵家女是建和十一年六月进的温家门。

        “如此说来,这记嫡八成是为顶温愈舒那门亲事记的,她怎么入了瑛王府?”莫大山想到温愈舒被送走,脸上多了笑意:“诚黔伯府娶了佥都御史的女儿,恐怕温棠啸在督察院待不久了。”

        “温家确是像您说的那么打算的,但去年九月十六镇国公夫人寿宴上出了两桩事。”

        沐晨焕攥着小茶盅转了转:“佥都御史之女在花溪小山向自己堂妹的未婚夫婿表情,被两个小儿听了去。小儿当笑话,到处传。这是一桩,另一桩事被抹了,跟二皇子有关。”

        云崇青垂目看着茶上飘着的云雾。

        “不愧是朗韶音的闺女,两女错嫁,一着定了温家的乾坤。”莫大山端杯小抿。

        沐晨焕笑道:“所以在诚黔伯府下聘那日,沐宁侯府给温家送了份礼,顺便提醒温家,沐家没忘了愈舒。”

        韶音姨母对他们沐家是尽心尽力了,宫里江太医照顾着莹然母子,又极力保皇帝安康。宫外,崇青身边有良师。他也有贤…爱妻伴。崇青、芊芊还拐着个擅酿酒的记恩。

        记恩已被岳父收作义子,严五酒坊的酒三年前就卖进了京城,其中五颜酒和三生醉最是有名,在外是供不应求。他当初给的几个药酒方,也全酿出来了,已经卖到江南。

        去年初娘把莹然的两处嫁妆庄子,给了芊芊。芊芊在京郊和江南的酒坊很快盖好。今年五颜酒和三生醉单在京城的营收,就翻了三番。芊芊从中拿出了两成,分给了两个嫂子。

        有此种种,沐家怎能不管愈舒死活?

        “你们在说事吗?”门外一醇厚的声传进,随后两奶音大喊“恩大舅”。房中三人不由发笑,均看向门口,见身影都伸手要推门了又回头。

        云崇青对爹认下记恩,是一点不排斥还很赞成。记恩性子实在,不多事又有趣。这些年他时常不在家,都是这个义兄陪着爹娘。

        “爹娘给哥说亲了没?”

        沐晨焕点了点头:“记恩说他带着看,暂时不急。云家老宅那里,祖母想要把外甥孙女说给他,爹给拒了。”

        老宅这些年被祖父拘得严,倒也没生出什么事。主要府城邵家安生,把手都缩了回去。云崇青轻哂:“对了,沐宁侯府跟冠南侯府有往来吗?”

        莫大山眼神一动,放下茶,看向沐晨焕。

        “都是跟着太·祖打江山的人家,怎可能会没往来?”沐晨焕没错过老先生的举动,轻眨了下眼:“不过往来并不紧密。尤其是在辅国公府倒了后,像我们这样的人家,行事上更加谨慎,能疏远的就疏远。”

        正常,云崇青又问:“听说孟元山背后的主子是京城哪家?”

        这沐晨焕还真知道:“冠南侯府。”

        莫大山看了一眼学生,目光复又回到沐晨焕身:“不是说是江南哪家大士族吗?”

        “我以前也这么以为,但建和九年三月上孟元山见韶音姨母,临别时,她说了一句话。冠南侯家心思真是奇巧,竟依着地势把这籍籍无名之地建成了金窟。”当时她侧身仰望着盘山屋宇,神色极平静。但他就是记住了这句话。

        原来那天,姐夫也在孟元山上。云崇青想温三夫人那么个人,总不会无端端与沐宁侯府的小公子说这么句话,看来她早怀疑上冠南侯府是不假了。

        “既然温三夫人都跟你提了冠南侯了,那我就予你讲讲南泞陈家私盐案吧。”

        “那个案子我知道。”沐晨焕看过小舅子,转目望向对面。沐宁侯府就有樊仲的画像,而他是个还不错的大夫。小舅子身边突然多了个先生,他总要看看清楚:“你们怀疑冠南侯?”

        对上那双漂亮的眼眸,莫大山沉定几息,笑了:“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案子就由樊某来说吧。此回出行,我带着崇青去了南泞重新回顾了谷晟十一年,从开始冠文毅提及南泞私盐买卖猖獗……”

        老师说时,云崇青在想庆安。沐宁侯世子沐晨瑾十三岁随父去了悠然山,一待就是七年。之后入朝,皇帝不仅没放他回悠然山,连西北他都没能去,而是被安插到了肃南。

        肃南虽山清水秀,但山多路难修,就是有好东西也出不来,所以那地儿不富庶。沐晨瑾在那待了六年,又被调往金岸剿匪,这回竟落到庆安了。庆安有什么?煤山。

        “孟元山开建两年,川宁薛家案发。而我又在查南泞前去调了此案的卷宗,你说我那一劫会不会是有人做贼心虚了?”莫大山想到死在丰度的老父老母,心里愧疚不已。不查明真相,他如何瞑目?

        沐晨焕沉默。要说这些种种是巧合,那也太牵强了。可单凭一座孟元山,就说冠南侯府偷盗,也很牵强。跟着太·祖打江山的人家,底子再是薄,几年仗一打,也不薄了。

        “你们想要沐宁侯府帮着查冠南侯府的产业?”

        云崇青眼睫一颤:“查产业是一桩,另…”转面向姐夫,“若有机会把老师今日所言透给世子。安庆煤山被私采的也不少,万一呢?”

        沐晨焕愕然,与小舅子对视着。

        “别说不敢。”云崇青压低了声:“你以为辅国公府的那些肉傀儡是谁埋的?”

        沐晨焕吞咽了下,眉头紧锁起:“当然是胆子大的人。”

        “以防万一。”云崇青端杯喝茶。

        “舅舅…爹爹,吃饺子子喽。”记恩牵着两虎站门口喊。三人起身出屋,拉开门,寒凉瞬间扑来。一年没见,记恩还是老样子,高壮。

        记恩看老弟:“你又抽条了。”说着就将两虎提起来抱怀里,调个身比一比。“姐夫,咱两是不是差不多高了?”

        已经与莫大山往正屋的沐晨焕,回头瞅了一眼:“崇青要出一点。”

        “啊?”记恩苦笑:“他还能长点,我想再高点只能踮脚了。”

        “你已经够高了。”云崇青揽着他的肩,逗着两虎子,一道往正房去。吃完饺子,就让小漾给他挑匹马喂饱。

        “才回来,你又要出门?”王氏勾头看了眼外头的天。

        云崇青喂着还能再吃点的大小虎:“去一趟北轲。”

        “去北轲?”王氏想问去那干啥,却被一边的女儿拐了下,调头看去。云从芊立马套她耳朵上说话。记恩就近,凑过耳朵听。

        听完女儿说的,王氏诧异,但也没再阻拦:“你路上小心点。”

        记恩傻乎乎地问:“这是要赶我前头吗?”

        云崇青眼睫落下,将大小虎吃剩下的一个半饺子塞嘴里,把空碗放置桌上,回房了。开少时背的书箱,取了那本庚帖出来,打开看小像,神思难宁。这些年,他虽没过问温府的事,但姐夫会告诉他她的一些境况。

        他…一直在等这一天。虽知道任重,但也从未想过逃避。休息了会,便启程了。

        北轲冯子屯西头庄子上,常汐是忧心忡忡,好容易等回了她大哥,一口水都没给倒,便拉着人问询:“怎么样,云家小爷还没回来吗?”

        “你别不信,我照你的意思,暗里打听过了,跟他爹说的没出入。人真是去年秋闱放榜后离的家,下江南游历了。”半脸胡子的常河,身有七尺高,裹着棉大褂,跟只熊瞎子似的:“别瞎操心了。夫人的眼光,你还不信。”

        “不是不信,是人心…算了,跟你说了也没用。”常汐放开他,抄手回屋去。

        屋里烧了炕比外头要暖和不少,温愈舒窝在炕上绣着花开富贵。来了这一年了,也没什么事,便让姑姑去绣庄接了点活计回来,打发辰光。一年下来,赚了也有十来两银子呢。

        “您到底在急什么?”

        常汐端了煨在炉上的陶罐,扯起唇角笑着回:“我能急什么?这不快要到年节了吗?我急着让大哥去县里看看有没有山货,咱多买些回来。平时炖个鸡什么的,都能放一把。”

        都燥了一年了,温愈舒婉笑。行吧,不想说那她就不多问。收针,拿高花绷子,好好欣赏自己绣的。

        “明天让叔把这批活计交了,再接一些回来。天寒得很,我一点不想往外跑。”

        “接活是让您做着玩的,可不是为了挣银钱。咱们手头不紧,年前您就歇着,实在没事,我让大哥给您寻几本书回来。”常汐把饭端出屋。

        温愈舒放下花绷子,大大伸了个懒腰。屋外常汐,连陶罐一块塞她哥怀里,没好气地说:“年后你再给我跑一趟三泉县。”姑娘十五了,转眼马上就十六了,她心急如焚。这两天夜里睡下,她就梦着小姐。

        小姐肯定也是在焦心姑娘的大事。她不把姑娘好好交代出去,怎么向…那头什么东西朝这边来?常汐将碍事的大哥往边上拨一拨,凝目细看,一匹马一个人…

        骑马赶了四天路,云崇青唇上生了一层青茬,不过胜在年轻,看不出憔悴,只眼里几缕血丝露了疲惫。

        越来越近,常汐渐看清楚人,心怦怦跳。都快十年没见了,小时小哥儿长得白嫩精致,但眉眼…她不敢确认是不是那位。

        到了跟前,也不用人问,云崇青板起脸:“常汐姑姑。”

        他一板起脸,常汐一下认出了,大腿一拍:“是了。”这回她是真的放心了,小姐没看错人。照着大哥带回的信,云家小爷定是着家就往这赶了。

        “快快家里请。”

        “姑姑,谁呀?”门帘被从里推起,身披着件斗篷的温愈舒走出屋,抬眼就撞进一双平静的桃花目中。你说了也没用。”常汐放开他,抄手回屋去。

        屋里烧了炕比外头要暖和不少,温愈舒窝在炕上绣着花开富贵。来了这一年了,也没什么事,便让姑姑去绣庄接了点活计回来,打发辰光。一年下来,赚了也有十来两银子呢。

        “您到底在急什么?”

        常汐端了煨在炉上的陶罐,扯起唇角笑着回:“我能急什么?这不快要到年节了吗?我急着让大哥去县里看看有没有山货,咱多买些回来。平时炖个鸡什么的,都能放一把。”

        都燥了一年了,温愈舒婉笑。行吧,不想说那她就不多问。收针,拿高花绷子,好好欣赏自己绣的。

        “明天让叔把这批活计交了,再接一些回来。天寒得很,我一点不想往外跑。”

        “接活是让您做着玩的,可不是为了挣银钱。咱们手头不紧,年前您就歇着,实在没事,我让大哥给您寻几本书回来。”常汐把饭端出屋。

        温愈舒放下花绷子,大大伸了个懒腰。屋外常汐,连陶罐一块塞她哥怀里,没好气地说:“年后你再给我跑一趟三泉县。”姑娘十五了,转眼马上就十六了,她心急如焚。这两天夜里睡下,她就梦着小姐。

        小姐肯定也是在焦心姑娘的大事。她不把姑娘好好交代出去,怎么向…那头什么东西朝这边来?常汐将碍事的大哥往边上拨一拨,凝目细看,一匹马一个人…

        骑马赶了四天路,云崇青唇上生了一层青茬,不过胜在年轻,看不出憔悴,只眼里几缕血丝露了疲惫。

        越来越近,常汐渐看清楚人,心怦怦跳。都快十年没见了,小时小哥儿长得白嫩精致,但眉眼…她不敢确认是不是那位。

        到了跟前,也不用人问,云崇青板起脸:“常汐姑姑。”

        他一板起脸,常汐一下认出了,大腿一拍:“是了。”这回她是真的放心了,小姐没看错人。照着大哥带回的信,云家小爷定是着家就往这赶了。

        “快快家里请。”

        “姑姑,谁呀?”门帘被从里推起,身披着件斗篷的温愈舒走出屋,抬眼就撞进一双平静的桃花目中。你说了也没用。”常汐放开他,抄手回屋去。

        屋里烧了炕比外头要暖和不少,温愈舒窝在炕上绣着花开富贵。来了这一年了,也没什么事,便让姑姑去绣庄接了点活计回来,打发辰光。一年下来,赚了也有十来两银子呢。

        “您到底在急什么?”

        常汐端了煨在炉上的陶罐,扯起唇角笑着回:“我能急什么?这不快要到年节了吗?我急着让大哥去县里看看有没有山货,咱多买些回来。平时炖个鸡什么的,都能放一把。”

        都燥了一年了,温愈舒婉笑。行吧,不想说那她就不多问。收针,拿高花绷子,好好欣赏自己绣的。

        “明天让叔把这批活计交了,再接一些回来。天寒得很,我一点不想往外跑。”

        “接活是让您做着玩的,可不是为了挣银钱。咱们手头不紧,年前您就歇着,实在没事,我让大哥给您寻几本书回来。”常汐把饭端出屋。

        温愈舒放下花绷子,大大伸了个懒腰。屋外常汐,连陶罐一块塞她哥怀里,没好气地说:“年后你再给我跑一趟三泉县。”姑娘十五了,转眼马上就十六了,她心急如焚。这两天夜里睡下,她就梦着小姐。

        小姐肯定也是在焦心姑娘的大事。她不把姑娘好好交代出去,怎么向…那头什么东西朝这边来?常汐将碍事的大哥往边上拨一拨,凝目细看,一匹马一个人…

        骑马赶了四天路,云崇青唇上生了一层青茬,不过胜在年轻,看不出憔悴,只眼里几缕血丝露了疲惫。

        越来越近,常汐渐看清楚人,心怦怦跳。都快十年没见了,小时小哥儿长得白嫩精致,但眉眼…她不敢确认是不是那位。

        到了跟前,也不用人问,云崇青板起脸:“常汐姑姑。”

        他一板起脸,常汐一下认出了,大腿一拍:“是了。”这回她是真的放心了,小姐没看错人。照着大哥带回的信,云家小爷定是着家就往这赶了。

        “快快家里请。”

        “姑姑,谁呀?”门帘被从里推起,身披着件斗篷的温愈舒走出屋,抬眼就撞进一双平静的桃花目中。你说了也没用。”常汐放开他,抄手回屋去。

        屋里烧了炕比外头要暖和不少,温愈舒窝在炕上绣着花开富贵。来了这一年了,也没什么事,便让姑姑去绣庄接了点活计回来,打发辰光。一年下来,赚了也有十来两银子呢。

        “您到底在急什么?”

        常汐端了煨在炉上的陶罐,扯起唇角笑着回:“我能急什么?这不快要到年节了吗?我急着让大哥去县里看看有没有山货,咱多买些回来。平时炖个鸡什么的,都能放一把。”

        都燥了一年了,温愈舒婉笑。行吧,不想说那她就不多问。收针,拿高花绷子,好好欣赏自己绣的。

        “明天让叔把这批活计交了,再接一些回来。天寒得很,我一点不想往外跑。”

        “接活是让您做着玩的,可不是为了挣银钱。咱们手头不紧,年前您就歇着,实在没事,我让大哥给您寻几本书回来。”常汐把饭端出屋。

        温愈舒放下花绷子,大大伸了个懒腰。屋外常汐,连陶罐一块塞她哥怀里,没好气地说:“年后你再给我跑一趟三泉县。”姑娘十五了,转眼马上就十六了,她心急如焚。这两天夜里睡下,她就梦着小姐。

        小姐肯定也是在焦心姑娘的大事。她不把姑娘好好交代出去,怎么向…那头什么东西朝这边来?常汐将碍事的大哥往边上拨一拨,凝目细看,一匹马一个人…

        骑马赶了四天路,云崇青唇上生了一层青茬,不过胜在年轻,看不出憔悴,只眼里几缕血丝露了疲惫。

        越来越近,常汐渐看清楚人,心怦怦跳。都快十年没见了,小时小哥儿长得白嫩精致,但眉眼…她不敢确认是不是那位。

        到了跟前,也不用人问,云崇青板起脸:“常汐姑姑。”

        他一板起脸,常汐一下认出了,大腿一拍:“是了。”这回她是真的放心了,小姐没看错人。照着大哥带回的信,云家小爷定是着家就往这赶了。

        “快快家里请。”

        “姑姑,谁呀?”门帘被从里推起,身披着件斗篷的温愈舒走出屋,抬眼就撞进一双平静的桃花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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