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我是变态,但起码是个眼里只有你的变态。◎
而变态本人此刻开车在回去的路上,还完全不知道自己那点老底在一天之内都被掀翻了。
江白程可能对谁都是无情冷漠的玩弄人心的变态,但在沈京颜面前,却有着近乎天真一样的纯粹——残忍的天真,是对初恋和白月光的唯一虔诚。
回去的一路上,他只单纯为‘沈京颜来找自己了’这一件事开心。
直到回了公司,进了办公室,才敏锐的感觉出来气氛的不对劲儿。
其实还没什么表现,但女人只是一个纤细的身影背对着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江白程就已经能敏锐的感觉出来不对劲儿。
大抵是,这些年他对于沈京颜情绪琢磨,把控的太准确了。
沈京颜回过头来,什么表情都没有,仅仅只是看着他而已,江白程就觉得……氛围不对,她身上似乎有一种呼之欲出的质问感。
江白程眯了眯眼,提起嘴角照常说着:“你主动来找我,真是受宠若惊呢。”
边说,边走过去的时候还绕到酒柜旁边拿了瓶香槟出来,还有两个玻璃配,轻轻碰了一下,清脆的撞击声中他问了句:“喜欢喝醒过的么?”
故作轻松的态度,让靠在窗边的女人秀眉轻轻蹙了蹙。
“我不是来喝酒的。”沈京颜走近他,微微仰起头:“我有事问你。”
“行啊,你问。”江白程微微点头,刚琢磨着她能想问什么,鼻尖就嗅到一股淡淡的烟味——沈京颜身上传来的烟味。
她不抽烟,所以是谁在她身上留下的?弥留了这么长时间的味道,说明待在一起的时间还不短。
江白程垂眸,看着沈京颜近在咫尺的,那双漂亮清澈的瞳孔,逐渐在里面看到了被嫉妒腐蚀的自己。是的,他忍不住。
“我先问一下。”江白程在他开口之前,把玻璃杯放在办公桌上,伴随着清脆的开香槟声,他假装若无其事地问:“你刚刚出去了?打扮的这么漂亮。”
今天不是工作日,沈京颜是不会为了来见他这么一个目的就特意打扮的这么正式,化了精致的全妆,肯定是之前去过哪里了才过来的。
而那烟味,就是打扮的这么漂亮去见谁了么?
沈京颜被他这敏锐的观察力和天马行空的问题弄的怔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是,我去参加婚礼了。”她盘算着怎么开口质问才能让整个流程显的不那么突兀,慢吞吞道:“在婚礼上,见到顾秋了。”
顾秋。
听到这个名字,江白程瞳孔轻轻缩了一下。
“哦。”他平静地‘呵’了一声:“真巧。”
可这语气中淡淡的‘讽刺’却让沈京颜皱了皱眉。
“你什么意思。”她声音中不自觉就含了几分怒气:“不相信?”
“没,我就是有点好奇而已。”江白程喝了口香槟,咽下去的时候修长的喉结轻轻滚动,火辣辣的感觉像是活着刀片一起咽下去的。
真奇怪,他之前无论喝什么酒,都没有这种感觉,这香槟真够辣的。
“我就是好奇,”江白程定定的看着她:“什么样的婚礼,能让你们两个同时参加。”
而且,还正好碰到了。
偌大的林澜,多少不再联系的人这辈子都碰不到一次,怎么偏偏他们就这么巧呢?
可他的口气,轻而易举的就能被人听出来是在不信,是在怀疑。
“一场难得一见的婚礼。”沈京颜冷笑了声,为他答疑解惑:“新郎没出席,新娘一个人的婚礼。”
盛家和许家都是富商,这事儿又直接上了新闻,她不信说了之后江白程会不知道。
果然,听到沈京颜的话,后者微微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她是去参加许盛两家的联姻,早知道……他昨天就直说是带她一起参加婚礼好了,哪还有这么多事?
江白程微微有些懊恼,心里暗骂一句,面上却还是笑着:“那早知道我也去了,你认识许行霁?”
许行霁当然是婚礼的男主角,但沈京颜都不清楚这个名字指的是谁。
她摇摇头:“我是新娘邀请去的——这都不是重点,我有事情要问你。”
这次,她不想再被江白程那些插科打诨的话语带跑偏了,之前她已经被带偏过无数次了。
从顾秋和姜卿那里得到的消息太震惊,沈京颜虽然看着面无表情,可实际上心脏都在噗通噗通的跳,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觉。
她只知道,自己这次必须问个明明白白。
“他跟我说了一些事情,”沈京颜顿了一下,眼睛不躲不闪的看着江白程:“他说是你…是你把柳茵茵介绍给他父母,计划让他们两家联姻,是真的么?”
说话的过程中,沈京颜一直很细致的观察着江白程的表情,半分也未曾错过,所以哪怕男人掩饰的十分好,她也能看出他微微眯了眯眼。
并不惊讶,就是了然的神色。
“真的?”虽然早有准备,但真正质问的时候沈京颜声音还是有点紧:“真是你呀?”
“他跟你说的么,在那个婚礼上,还真挺有闲心。”可江白程短暂的沉默后就恢复常态,甚至轻嘲的摇晃着酒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既然你信,你还来问我干什么?直接他说什么你信什么就得了。”
“江白程!”沈京颜被他这吊儿郎当的态度气到了,不自觉的加大了声音瞪着他:“我没有全信,所以才过来问你的。”
“没有全信,嗯。”江白程听着,笑了:“那是信了一半?还是百分之七十?”
“你这是什么态度?”他这一副仿佛自己是好人,被冤枉了的样子让沈京颜皱了皱眉,忍着蹭蹭窜上来的火气,强压着隐忍道:“你难道是什么大好人么?”
还不能被人怀疑了?最后半句沈京颜堪堪忍了下来没有说,牙齿都快把下唇咬破了。
江白程听到,笑出了声:“对,我不是。”
他指尖轻轻点着玻璃杯,清脆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所以顾秋说的是真的,就是我干的,唔,他还说什么了?”
江白程如此坦诚的承认,让沈京颜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的仓促心理更加空泛了。
她怔怔的看着他,声音僵硬:“介绍柳茵茵,故意搞破坏。”
“哈,那他知道的还不够多,或者说,猜到后不敢肯定的东西还不够多。”江白程修长的手指抬起,轻轻捻了下沉京颜柔软的耳垂,感觉手下皮肉的触感发凉,就满意的笑了。
而江白程说出来的话比这温度还要凉:“的确是我使了点手段,破坏了顾家的资金链,可也没造成什么损失,后续我给补的更多。”
“我大费周章,不怕麻烦,就是为了把柳家介绍过去破坏你们,哦,对了,还有些事儿顾秋可能都不知道,他和柳茵茵约会的照片,也是我找人拍的。”
“叫什么狗仔来着?忘了,反正当时顾秋那小子要花钱买下来的,开了八位数的价格呢,我猜他当时是不想和你分手,可惜啊,有我在,怎么可能会让他买断呢……”
“别说了!”沈京颜忍无可忍的打断他,要不是垂着的手被江白程死死的攥住一只,她几乎忍不住堵住耳朵。
虽然和顾秋早就没了感情,分手也是意料之中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沈京颜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过程竟然是被人一手设计的。
而始作俑者,此刻就在她面前得意洋洋的一点一点解剖,甚至表情都带着一种愉悦的享受感,沈京颜莫名觉得这样的江白程很可怕,她听不下去,也不想在听下去了。
“怎么?你这就不想听了啊?”江白程手指骨节无声的动了下,看着沈京颜微微有些发抖的反应,感觉自己呼吸都滞了一下。
这女人不是一向很冷漠理智么?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分手好几个月的前男友有这种反应?
顾秋,他也配?他根本不配。
江白程被嫉妒操控了大脑,一朝回到解放前,薄唇里吐出的都是他在‘引诱’沈京颜入瓮之前的刻意表演的刻薄言语,此刻却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
“你知不知道,就算重来一百次,顾秋在资金链和你之间,也会选择钱?”
“你可能知道,但也不想承认。”
“他和柳茵茵就快订婚了,才跟你分手几个月就和另一个女人订婚?你知不知道这事儿?沈京颜,我这是帮你认清一个人了。”
“我知道,知道又怎么样。”沈京颜狠狠甩了一下他拉着自己的手,奈何江白程用了力气,甩不开,她冷笑了声:“分手几个月订婚?那怎么了?我不是刚和他分手就和你在一起了么?”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谁知道表面的事情背后有多少隐情?
就像现在,在今天之前,沈京颜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是一直再被江白程设计着的,就仿佛这一段时间的人生都一直在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
而沈京颜,最最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掌控的这种感觉。
无论她和顾秋怎么样,那都该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是分手还是什么都好,江白程凭什么跟着掺和不说,还理直气壮?
这种死鸭子嘴硬的口吻,让沈京颜从一开始震惊中带着异样的情绪而彻底转化成愤怒了。
“你知道他订婚?你知道还挺他说那些屁话啊。”江白程怔了下,简直气笑了:“沈京颜,你不会还对他有感情,所以才来和我兴师问罪吧?”
要说今天也是非常不巧,假如沈京颜因为任何意外的理由知道了他这一系列操作,江白程都会滑跪认错求原谅。
毕竟他无条件喜欢她,做什么都是为了这女人,扯下脸皮又如何?但偏偏……她是因为顾秋知道的。
因为什么都可以,因为顾秋就是不行。
就算江白程再怎么装以前无所谓,装不在意,他其实还是发疯一样嫉妒顾秋曾经拥有沈京颜的那几年,
那可是六年啊,人生有几个六年?
怎么现在他们好不容易分开了,顾秋还要阴魂不散的缠上来,而沈京颜还要见他呢?
江白程承认,他真的嫉妒到失去理智了。
尤其是还有沈京颜声声刺耳的那些话。
“屁话?江白程,你未免有些太无耻了吧?你自己做了这些事情还理直气壮?我的人生和感情凭什么被你操控?你算老几啊?”
沈京颜终于找回几个月之前的那种感觉——和他互相不待见,针锋相对的感觉,就算心里莫名的抽疼,可自尊心依然能够支撑她把要说的话说完:“赌约到此为止,你以后离我远点。”
这才应该是她这种正常人和江白程这个扭曲的人应该保持的距离,回到的原点。
沈京颜说完,转身就想离开。
只是没有那么顺利,江白程手下没有放松,一把就把她扯了回来。
女生的身子纤细柔软,很容易就被他控在办公桌和身子中间,两只长臂撑在桌子上,轻而易举的就能做出一个假装把沈京颜揽在怀里的动作。
“离你远点?沈京颜,你疯了吧?”江白程也终于懒得装作克制的模样,放肆的靠近着她,只是暧昧的动作混合着怒到极点的情绪早就变了调。
江白程压低的声音里情绪干涸,只是在掩饰着自己空洞的恐惧,故作理直气壮。
“你都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了,还想让我离你远点?你想得美。”他看着沈京颜面无表情的脸,像是怒到极点后冷笑着说出这些话,又像是乞求她一样:“你都不想知道我是为了什么?不问问么?”
他这么喜欢她的原因……她都不想问,也不好奇么?
“没有这个必要。”沈京颜纤细的手指死死扣住桌子,反击似的瞪着他:“江白程,你真是个变态。”
他对她的所有喜欢,在这样的操控设计之下,却只让人觉得变态。
江白程得到这样的回答,愣了一下,忽然笑的更开心了——一种破罐子破摔似的开心。
“沈京颜,你挺倒霉,遇到我这种神经病了。”他大方承认,微微俯身用额头轻轻敲了下她的鼻尖,近在咫尺的耳边呢喃:“我是变态,但起码是个眼里只有你的变态。”
克制隐忍了多年的‘表白’就在这样的环境里说出口,像是赌气一般的说出口。
可有几分能被她相信,江白程已经不确定了。
他唯一确定的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自己现在不说出来的话,日后未必有机会再说出来了。
沈京颜这个女人有多狠多决绝,没人比他更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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