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警察很快赶到，小城里的案子不多，遇到六个孩子离奇失踪几小时这样的事情，他们还是十分重视的。
按惯例询问了老师和学生后，警察决定先去这纵横网吧一探究竟。
为首的柴警官是个四十出头的严谨人：“不知道能不能请两位老师一起去现场配合我们的调查，这样也方便认孩子。”
程可可早已被吓得不轻，就连温语菲也不禁开始后怕，校长更是快要急到身子骨出问题的地步。
深吸一口气，林郁决定和许铭驰一起随行调查。
坐上了警车，挥别了全校全校师生，仿佛在无形间担起了千钧重的责任。
傅承宇丝毫不知情，还在分享自己今天开会遇上的奇葩公司。
此刻林郁没有心情解释和回复，只是赶紧跟随警方来到现场。
此刻的网吧门口一片寂静，卷帘门锁得严严实实，上面还贴着各式各样的小广告，如果不是孩子失踪这件事情摆在面前，很难让人相信这小网吧背后暗藏的玄机。
纵横网吧是最近随着山区的开发大潮才新建的店铺，老板是个个子不高的中年男人，微胖，很喜欢戴帽子。
由于他平日里基本上不和周围的商家交流，因此也没人知道他的过多信息。
馄饨铺的老李算是和他最熟络些的了，因为网吧老板每天都会来自己这吃早饭，不过充其量两人也只是交钱收钱的交情。
唯一有过语言交流的时候，就是那天老李问网吧老板是哪的人。
“他没告诉我是哪里的，不过我听着像是北方口音。”
一直在网吧老板身旁的还有他的母亲，那是一个稍微年长一点的妇女，黑色短发，相较之下看起来和善许多，平时没事总会和来这里的孩子聊聊天，有时候还会免费送他们些糖吃。
照理说这样看起来循规蹈矩的店家也应该是个守本分的主，没想到竟然会牵扯进跟六个孩子失踪这样可怕的案子。
警视厅传来的消息更像是一个骇人的噩耗。
网吧的老板和目前在逃的一个人贩子很多外貌信息都对上了，只不过由于穿着风格不一样，所以一直没被往这个方向怀疑。
加之他的营业执照是伪造的，当时用的也是假名字，这种可能就越发增大。
他旁边的年长妇女，也根本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他的同伙。
通过对妇女的消息比对，柴警官确认这两人就是在逃了两年的人贩子团伙的成员。
千真万确。
他们留有案底，其实除两人之外还有三个同伙，分别是一个年迈老者，一个年轻女子，另外加一个司机。
由于这几人特殊的年龄，每次都扮作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带着拐卖到的孩子一次次骗过列车员的检查和周围人的询问。
两年前湘西五岁男童拐骗案一出，舆论哗然。
因此这个团伙也偃旗息鼓了一段时间，没想到竟然在两年后来到山区故技重施。
山区消息闭塞，人们防护意识又弱，孩子的教育就更别提了，三两句话就能把一个小孩子哄得服服帖帖。
而且很多小孩都是家里面只剩行将就木的老人，把孩子拐走老人也只能在床上老死挣扎，没有一点办法。
但令人头疼的是，这里设施落后，监控只有远处好几公里的公路入口才有。
“孩子们，会没事的吧。”
林郁和许铭驰对视一眼，此时深深的自责涌上心头。
他们还做得不够好。
柴警官让身旁的两位老师先放宽心，既然这次他们负责了这个案子。
必然是要圆满完成。
既然不能一网打尽，那就来个瓮中捉鳖。
警察们很快明确方向，山区虽然封闭，但好在这封闭无形间帮他们排除了很多阻碍。
能够去往别的省的唯一方法，就是这条高速上的几个路口。
不过已经过去了那么多个小时，只能将范围扩大，延伸到后面几个路口。
林郁和几个警察观看路口的监控时，也发现了一个意外收获。
一辆银白色面包车的司机正是网吧老板，尽管捂得严实，但林郁做了老师后锻炼出来的记人能力可不是盖的。
警察顺着车牌去查，可惜依旧是伪造的号码。
但锁定了车辆就有目标，根据监控显示，面包车一路北上，绕过收费站很快下了高速。
果然是个狠角色的团队，据高速下的村民描述，是有辆面包车经过这，一个奶奶带着一个孙子一个孙女往火车站的方向走了。
兵分多路，这样大大增加了抓捕难度。
警察也随机应变，一组带着许铭驰去火车站堵人，另一组以柴警官为首，带着林郁继续追面包车。
下一个岔口出现了问题，面前三条不同的路，似乎是一场无声的挑战。一旦走错，必然是无谓的浪费时间，如果再兵分三路，人数也明显不够。
唯一能做的，只有确认正确方向。
此时每个警察都犯了难，然而林郁却发现了容易被忽视的一点。
第三个路口走过去不久，放着一个垃圾桶，里面一条奇怪的带子露了出来。
一条蓝色的带子，和之前运动会送给孩子们的书包上的带子一模一样。
后来果然从垃圾桶里面取出来了两个书包，上面的污渍还不深，看起来丢弃不久。
警察很快下车，和林郁走进这片农家地。
警察们立刻开始猜测买家，经过询问，很快锁定了一户无儿无女的人家进行调查。
敲门的时候，里面很久都无人应答，原本以为没人，结果一声巨大的桌椅倒下声吸引了警察的注意。
“快开门！再不开我们将强制进入！”
见仍是无人应答，警察们很快用身体撞开木门，里面的一男一女只好应答。
“刚刚没听到，在里面烧菜……”
柴警官立刻派手下对房间进行地毯式搜索。
“家里有小孩吗？”
“没有的没有的。”
这时，阁楼上又传来瓶子掉地的声音，颇为引人注意。
“快，上楼！”
随即果然在楼上发现了被五花大绑的两名学生，都是初级班的，林郁眼熟。
“没事吧，赵力，鲁刚。都怪老师没看好你们，”林郁赶紧和警察一起给孩子松绑，“老师来晚了。”
柴警官赶紧询问：“另外的同学呢？你们看到了吗？”
“被……被老板，带上船去了……”
“说是要去……湘西……”
事情不妙，原来是完成了一批交接后改走水路。
开往湘西的船数量很多，要绕去城东才能看得到码头。
最近的一班显然已经开走，根本无法从中途拦截。
眼瞅着没法子的时候，林郁忽然想起了傅承宇的一句话。
“到时候度假村的开发，我打算联合码头的船运公司，进行一场全程的联动。”
林郁赶紧拨通了他的电话。
那种惊慌中寻找到依靠的感觉。
电话不住传来嘟嘟的忙音。
拜托了，一定要接。
傅承宇正在视频会议中，一般都习惯把手机调成震动模式，这会本打算不理睬，可看到来电名称，还是毫不犹豫地接通了。
“怎么了？”
一五一十地简短介绍了事情经过后，林郁请求傅承宇立刻和船运的负责人取得联系，拦下带有孩子且开往湘西的客船。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傅承宇一脸严肃地点点头，立马终止视频会议，开始远程为抓捕奉献自己的力量。
很快，驾驶开往湘西那条船的船家发现端倪，故意偏转方向，在警察的包围圈里停了下来。
里面是网吧老板和一个年轻女子，两人似乎见怪不怪，还开始狡辩。
“这是我们的孩子，你们要干嘛！”
“我们是他们的爸爸妈妈！就算是警察也没不能随便抓人吧！”
两个孩子像是被要挟似的，不敢反对。
直到林郁出现，两个男孩才卸下了心中的防备：“林老师，救救我们！”
两个嫌疑人这才作罢。
此时，火车站那边也传来好消息。
奶奶爷爷模样的犯罪嫌疑人带着两名学生上火车时，许铭驰一眼认出学生，罪犯便被便衣拦了下来。
至此，长达几个小时的生死追捕落下帷幕。
五名逃匿了两年多的通缉犯，在山区的大型犯罪活动里落马。
去警视厅录口供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罪犯见无法狡辩，只好承认了实情。
“说好了三户人家，他们都要这个年纪的小孩，多一年都不要，还有一家特地要一个女娃……”
而警察询问孩子愿意跟着陌生人走的原因，更是唏嘘不已。
“本来说是网吧免费玩三个小时，可是到了那，老板却说……”
“只要我们装作他们的小孩，就可以带我们去城里见爸爸妈妈。”
孩子的眼中满是酸涩，林郁听着听着，眼中的泪悄然滑落。
被安全送到学校时夜幕已然完全降临，林郁受到了姐妹们无言的拥抱。
其他的学生经过这次可怕的人贩子事件，也长了警惕，纷纷表示以后不会乱去不该去的地方，也不会乱听陌生人的话。
思绪特别乱，林郁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呆呆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忽然后知后觉地发现，今天自己特别勇敢，但回忆起人贩子的可恶行径，其实，她又何尝不害怕。
但是这一切，又何尝不可悲呢。
山区孩子们刻在骨子里对父母的思念，又怎么能是他们这些老师一朝一夕能改变的事情呢？
深深地叹了口气，傅承宇的电话打来。
“喂？”
不知道为何，听到傅承宇的声音，林郁忽然开始无名的哽咽。
“傅承宇，我……”
“我知道，”傅承宇的声音沉稳而温柔，“今天的林郁很勇敢。”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林郁的防备终于决堤，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
“林郁。”
林郁回得含糊不清：“嗯？”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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