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白绫
“谁要合离?”府衙的捕头周大安从外面走进来,恰好听到了这一句。
“我哥哥要向余姐姐提亲了。”梁雨昕美滋滋地说。
“不是今天吧?”周大安的眼神从梁江月身上扫到余音身上,目光中明确写着一朵鲜花种在了牛粪上,当然,那朵鲜花指的是梁江月。
梁江月窘迫地说:“不是。”
“那就好,”周大安松了一口气,他侧身挥挥手,“死了个人,余捕快去看看吧。”
余音其实也有些无措,可话赶话说到那里了,她觉得拒绝这门亲事会让梁江月很没面子,糊里糊涂应下来,心里有点后悔,赶紧跟着周大安往外走:“什么案子非得我去?”
“死的是个女人,通判说让个女捕快看看,我们府衙不就你一个女的嘛。”周大安侧头看看目送他们的梁江月,“等你提亲那天我绝对不会给你安排案子的。”
“我谢谢你呢。”
梁雨昕环顾了一下院子:“哥,这还有间空屋,我给你收拾一下,你今天就搬过来吧。”
梁江月瞪了她一眼,转身往医馆后门走去。
梁雨昕捂着嘴偷笑着对朱大夫说:“师兄,你看,我哥不好意思了。”
“你啊也别老是逗他,他自小就面浅,”朱大夫也是很乐意梁江月留下来的,“我那医馆实在是忙不过来,江月若是和余捕快成了亲,会留下来帮我照看的吧?”
“成了亲他肯定是守着媳妇过了。”梁雨昕随手给朱大夫画了个大饼。
余音此时跟着周大安上了马车:“什么案子,说吧。”
“自杀,”周大安做了个脖子套绳子的动作,“夫妻吵架一赌气悬梁自尽了。”
自尽的是城中一个布商的妻子,出事的时候家中只有她一个人,布商吵架后去酒馆买醉,家中老仆去学堂接他们的孩子,厨娘和丫鬟听到他们吵架避开,到巷子口的杂货店买线头去了,等买了线头回去才发现妻子已经气绝身亡了。
等余音到的时候尸体已经从梁上放到了床上,布商一身酒气脸色苍白地坐在大厅,两个捕快守着大门,可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为了个水泄不通。
这案子很不巧,又在长顺县的地界。
长顺县尉看到余音来了,白眼一翻,很是不高兴地说:“寻短见这种案子,不用劳烦余捕快吧?”
看长顺县尉这态度,根本不知道余音要来,余音奇怪地看向周大安。
周大安陪着笑小声说:“死的这位是我娘子娘家一个远亲,她那丫鬟哭哭啼啼寻上门,说死的这位孙刘氏根本不可能寻短见,定是被这孙老三给害死的。”
府衙的捕头那也只是个吏,哪里敢随便过问长顺县的案子,周大安就将余音哄了来,反正余音背后有丁阔,丁阔那可是靖安王府的护卫头子,是在靖安王面前也说得上话的人,长顺县尉得罪不起。
余音听明白了,她对长顺县尉说:“大人,这案子你断明白了?”
“明白了啊。”长顺县尉肯定地回答,“自杀,绝对的自杀。”
“我要查出来不是自杀你怎么说?”余音一挑眉用了激将法。
“我这个县尉的位子让给你。”长顺县尉让仵作仔细查验过,死去的孙刘氏除了脖子上那一道没有其他伤痕,屋里也干干净净地,不是自杀还能是什么?
“别逗了,你是官我是吏,我就算破再多案子,撑破天也就当个捕头,你说让给我,那刺史大人也不能同意啊。”余音其实心里也没底,不过这个案子在长顺地界,还得先用话把长顺县尉给挤兑得答应让她查才行。
长顺县尉吹着胡子:“那你想怎么样?”
“还没想好,先记着,我要是查出不是自杀,你答应我一件事就行。”余音说。
“要是查出来她就是自杀呢?”长顺县尉可不肯吃这种哑巴亏。
“那以后你们长顺县地界的案子,我绝对不管。”余音随口应道。
这也是一句空话,两县的案子都要送交府衙复核,一旦发现疑点就会由府衙派人查验,到时候有通判的命令,就算长顺县尉不想让余音查都不可能了。
长顺县尉却没想那么远,一听以后不用再见到这个讨厌的女人在自己面前晃悠,他立刻答应下来:“就这么说定了。”
余音笑了笑往发现尸体的房间走去,这是两夫妻的卧房,床,衣柜,梳妆台,和寻常的夫妻卧房没什么两样。
绳子还挂在房梁上,地上立着一张四角方凳。
她问:“这凳子在你们进来的时候,是立着还是翻倒的?”
“是翻倒的,为了把尸体解下来,才立起来抱尸体的。”仵作忙回答。
“先别动尸体,”余音说着转头对周大安说,“把那个丫鬟叫来我问问。”
问话避开了布商和长顺县的人,在后院下人住的房间里。
余音看着墙角的一张床:“你自己住一间房?”
孙老三是一进一出的套院,前面是见客的大厅,夫妻两个和孩子住的房间,后院是厨房,茅房和下人住的地方。
“厨娘和管家是夫妻,他们住隔壁,家里就我一个丫鬟,我就一个人住一间了。”丫鬟听出了余音的言外之意。
这家并不算富裕也并不宽敞,没道理让一个丫鬟单独住一间房。
余音点点头:“你为什么说孙刘氏不是自尽呢?”
丫鬟看了一眼周大安,这才开口说:“我是夫人带过来的,算是她的陪嫁丫鬟,我从小跟着她,她是个什么脾气我最清楚不过了,她不是一个会寻短见的人。”
顿了顿她又说:“他们吵架是因为夫人发现自己的嫁妆被动过,里头少了好几匹上好的香云纱,她怀疑是老爷偷拿了。”
本朝律法,嫁妆等同于私产,如果当妻子的不愿意拿出来,做丈夫的不可私自挪用。
余音一挑眉:“香云纱?那可是好东西啊。”
好几匹香云纱的价格比这座院子还值钱,没想到这位孙刘氏的嫁妆这么丰厚。
丫鬟看余音将她的话听进去了,忙说:“发现夫人出事了,趁着厨娘去找老爷,我偷偷开了夫人的嫁妆箱子,发现还少了五十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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