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同窗
刘先生被余音看得不太自在，眨巴了几下眼睛，这才开口说：“一般私塾都只请一位先生，诸位觉得为什么伍家会请两位先生？因为伍家财大气粗有钱没地方花？”
他耸着肩：“苏先生是比我先来，可他嗜酒如命，十天就有八天是醉醺醺的没法上课，所以才会聘请我来。”
言下之意就算真的是酒后摔死，乃至直接喝得醉死也不足为奇。
余音指着匾额说：“你不会告诉我，你也不知道这个匾额是谁写的吧？”
“我是真不知道，我来的时候这个匾额就挂在这里了，也没有题款，想来不是名家之作。”刘先生说。
管家看他们叽叽咕咕地说个不停，偏偏又听不清楚他们说的什么，有些着急地说：“诸位官爷，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这些学生还等着上课呢。”
余音似笑非笑地看向他：“管事三番五次的要赶我们走，心虚啊？不如你直接告诉我们，这个匾额是谁写的，那我们自然就走了。”
一个学生不耐烦地越众而出：“这个匾额是家主在私塾剪成的时候，为了鼓励大家认真向学题的字，现在你知道了，可以走了吧？”
伍家家主，凉州牧伍参？
管事狠狠地瞪了那个学生一眼。
余音一挑眉：“伍家家主知道苏先生长期醉酒没法教学的事吗？”
管事垂下眼睛避开余音的目光：“苏先生和我们家主是辉山书院的同窗，顾念昔日同窗之谊，家主才不计较这些的。”
“同窗啊。”余音用手中的笔盒敲了敲管事的肩，“看来你得休书一封，向伍州牧报丧了。”
如果伍州牧和苏巍峨是同窗故友，定笔的时候多定几支，随手转赠也不奇怪，可笔盒上的题诗却分明是情诗。
张山八卦地凑过来小声说：“会不会是苏夫人和伍州牧有一腿，东西是送到苏家，可诗却是写给苏夫人的？”
想想苏夫人那有气无力的模样，有些浮肿的眉目：“你确定？”
“不然呢？”张山反问道。
余音想了想：“当年在辉山书院读书的青州人，又不止苏巍峨和凉州牧两个，找个他们的同窗问一问。”
她快步往外走：“给曲崇山送信，让他知道自己舅舅失踪的事，记住，一定要加上一句生死未卜。”
余音这边找苏巍峨举步维艰，梁江月那边查翟家湾却查出了一些端倪，翟家湾孕妇不少，可却没什么新生儿，生下来的孩子会立刻被送走。
巡察司不愧是巡察司，翟家湾的人虽然做得隐蔽，可还是让他们追踪到，孩子都被送到湖里的一艘船上，这艘船看上去和寻常花船没什么区别，却从来不对外待客，也从来没人听到过船上有孩子的啼哭声。
梁江月将这个消息带给余音，不放心地补上一句：“你不要去查探，那艘船恐怕有些邪门。”
“你放心，我这个人没别的长处，就是特别惜命，那种地方留给你们巡察司，我还是老老实实查苏巍峨好了，”余音趁机问，“你认不认识曾经在辉山书院念过书的人，最好和伍州牧是同窗的那种。”
“你查伍州牧做什么？”梁江月的脸在帽子后面皱起了眉头。
“因为苏巍峨和伍州牧是同窗，”余音将自己的发现简单地说了一遍，“你不觉得奇怪吗？能考进辉山书院的，就算不是天赋异禀也是聪明绝顶，以那样的资质中举不过是很寻常的事，为什么苏巍峨会混成这样？”
她很肯定地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改变了苏巍峨的命运。”
或许就是当年帮助顺德王隐藏遗孤，背负着那么大的秘密，让苏巍峨放弃了入朝为官的打算。
梁江月看着余音：“你觉得是和坦州徐雅有关？还是和顺德王有关？”
“查下去就知道了嘛。”余音笑嘻嘻地看着梁江月。
梁江月拿她这种嬉皮笑脸的样子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青州通判和伍州牧就是同窗。”
正是兜兜转转全是熟人。
余音立刻去衙门找青州通判，通判听她问起伍州牧和苏巍峨，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发了一会呆，这才回答：“嗯，他们两个念书的时候关系就挺好的，后来苏巍峨家道中落中断了学业，伍州牧还特地建了私塾请他去教书呢。”
“可我听说苏巍峨是个酒鬼，每天都泡在酒缸里，可伍州牧不但不责罚他，还照样给他薪酬。”余音看通判挺好说话的，继续问，“他们两个除了交情好还有没有特别的故事？”
青州通判迟疑了一下，才缓缓地开口：“如果细细说来，当年的确是有那么一个传闻。”
“什么传闻？”余音斜倚在扶手上，靠近了通判打算听八卦。
“辉山书院天下闻名广纳博采，聘请也天下名师来教学，其中一位先生带了全家住在后山，他有一个聪慧美丽又知书达理的女儿，”通判在说起这个女子的时候，神情中透着怀念和神往。
余音促狭地一笑：“有故事哦。”
“实不相瞒，那可是我们当年书院所有学生的心之神往啊，”通判眯着眼摸了摸胡子，“不少学生找各种借口去向先生请教功课，其实就是为了看她一眼，只有苏巍峨。”
余音刚端起茶杯，听到这句话手停在半空：“苏巍峨怎么了？”
“他写了许多文采斐然的诗句给那位姑娘，竟然真的将姑娘打动了，两人还定了亲，”青州通判突然一拍手，“我想起来了，就是他们定亲没多久，苏家就出事了，然后苏巍峨回到青州……”
他突然脸色煞白地停住不说话。
余音奇怪地问：“怎么了？”
“我当时赶去京城考试也离开了书院，后来只是听旁人说起，那位徐姑娘好似来青州找苏巍峨，不知为何两人竟然闹翻了，那徐姑娘投湖自尽了。”青州通判说到这里，很是唏嘘地叹了口气，“多好一个姑娘啊，为何想不开呢？”
就算是徐雅因为和苏巍峨的感情纠葛自杀，为什么曲夫人要供奉她的灵位呢？
还是说不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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