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用膳
聊了半日,眼见着天色暗淡下来,李瑾想要辞别,被太后拦住了。
“天色不早了,你们都留下来陪哀家用膳吧。”
啊,又……又要吃?
抚了抚自己的肚子,苏卿卿有些惶恐。
既然太后发话,也无人敢拒绝,就都应下来了。
苏卿卿觉得胃里的糕点还没有消化完,待会哪还有肚子装的下?
可当看到菜品后,她觉得,她还是能吃的下的。
晚膳丰富,有大螃蟹,甲鱼汤,还有鳝鱼等,满桌五颜六色。
苏卿卿坐在李瑾对面,趁他和太后说话之际,自己则猛夹了几样菜,放在碗中慢慢吃。
过程中,李瑾没有吃菜,一直在专心给太后剥螃蟹。六只螃蟹被他剥了大半,白瓷盘里是一堆亮晶晶的蟹肉。
苏卿卿看着那堆肉默默咽下口水。
她剥不好螃蟹,常常剥完后就只剩下壳子。
要是沁心在这里就好了。
李瑾抬眼看过来,在苏卿卿的炽热的目光中,把盘盏推到太后手边,温声道:“祖母,您尝尝。”
苏卿卿咬咬唇,这该死的狗太子在跟她炫耀?
老太后笑得合不拢嘴,“孙儿剥这么久,也累了吧?”
李瑾拿起桌边帕子,轻轻擦拭手指,道:“不累。”
老太后看看盘中的蟹肉,皱起了眉头,“这些,哀家怎吃的完呢?人老,晚上吃多了,怕是难以入眠。”
她把盘盏推到了苏卿卿手边,“来,良娣你来吃。”
苏卿卿腼腆笑道:“这是太子殿下的孝心,嫔妾怎能……”
太后出声打断她的话,“怎么不能,你是他的良娣,他不给你剥给谁剥。”
太后笑眯眯地看过来,问道:“你可喜欢吃螃蟹?”
苏卿卿点头,“是喜欢的。”
老太后随即转头,对李瑾言道:“孙儿,将剩下几只一并剥了吧,拿给你的良娣吃。”
要狗太子为她剥螃蟹?
苏卿卿心里有了些得意。
李瑾颔首,没想到他二话未说便应允下来。他也没抬头去看苏卿卿,拿起盘中蟹,垂眸细心地剥起来。
苏卿卿:“……”
啊这……她脸好大。
苏卿卿慢慢嚼着鲜嫩的蟹肉,动作矜持淑女,吃出了大家闺秀的模样。太后在一旁看着,笑着连连点头。
“你们这些年轻人过来陪哀家说话,哀家都觉得自己年轻了不少。”
听她这样说,苏卿卿放下筷子,笑着看向太后,柔柔出声:“嫔妾觉得您精神饱满,连白头发都没有几根,明明看着就年轻。”
老太后眯着眼睛笑,“还是你会说话,不像那江家女,净惹哀家生气,什么饭都不合她胃口。”
苏卿卿道:“嫔妾觉得桌上这些菜每样都很好吃。”
一盘蟹肉被她吃光了,盘中已是空空如也,自然是最好的印证。
“好吃就多吃点,能吃是福。”太后亲自举筷,为她夹菜,添进她的碗中,“来,多吃些肉,补身体。”
苏卿卿捧着碗,一脸天真无邪,弯唇笑着:“谢谢您。”
李瑾剥完螃蟹,放到苏卿卿手边,她抬头看他一眼,笑道:“谢过殿下。”
声音娇软,绵绵无力,如同羽毛刮过人的心脏。
苏卿卿发现,李瑾从头到尾,都没吃一口菜。不知是不是午膳吃的太饱了。
她笑着,继续眉眼弯弯,看向他,忽轻轻蹙眉,“殿下怎么不吃呢?”
这话引起了太后的注意。她敛起笑容,面色严肃地盯着李瑾。
“孤不饿,午膳吃多了。”李瑾别开目光,看向苏卿卿,“良娣若是吃好了,就随孤一起尽快走吧,莫要打扰祖母休息。”
“何为打扰哀家休息?”太后打断李瑾的话。
李瑾颔首,“祖母,天色已晚,您该早些休息。”
“晚什么?来哀家这里,连口饭也不愿意吃,哄得哀家忘记了正事。”太后反驳李瑾的话,随即朝秋月招招手,“去,端汤来。”
苏卿卿问:“是什么汤?”
太后微笑:“哪里是什么汤,不过是给他的补药。”
苏卿卿:“……”
又是补药。
很快,秋月就将药给端过来了。
“太子殿下,这是太后找温太医,亲自配的良方。我们太后的苦心,太子您可不能辜负啊。”
李瑾看着面前那碗浓浓的汤药,剑眉蹙了蹙,“祖母,孙儿今日胃有些不适,可否改日过来喝。”
太后摇摇头,“你若不喝,便让她来喝。”
她伸手指了指苏卿卿。
正在嚼蟹肉的苏卿卿怔住了,让她喝补药?
她闭口,不说话,等待着李瑾如何作答。
他应该不会让她喝吧?
是个男人,就自己喝!
李瑾抬眸看了她一眼,苏卿卿乖巧的眨了眨眼睛。他又转回眸,巴巴地望了望太后。见没有人搭理,片刻后,他掩住袖袍,抬手摸上碗沿。
眉心轻蹙,从桌上端起药碗,他闭上眼睛,仰头一饮而尽。
喝完后,李瑾放下碗,松了袖袍,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
“殿下,给。”
苏卿卿夹了块甜点放入他碗中。
李瑾看着那块黄澄澄的糕点,片刻后拾起筷子,吃进嘴里。
太后见此,给秋月使眼色,两人脸上挂起笑意。
在太后面前,她一定要是温婉贤淑,懂得体谅夫君的女子,更要与他恩爱两不疑。
晚膳很快结束,苏卿卿吃的很饱,太后摸着她的手,笑意连连,“能吃的孩子都有福气。”
临走前,她特地嘱咐苏卿卿,“日后,瑾儿喝的补药,就由你来负责看管。哀家会让秋月盯着,若太子不喝,便要劳烦良娣喝了。”
太后虽是笑着说,但是苏卿卿能看的出来,老人家真的是在动真格。这若是要她喝补药,那还不得鼻子喷血。
苏卿卿算是怕了,当即保证道:“太后放心,嫔妾一定会做好本职工作。”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喝那苦东西。这些苦,都该李瑾来尝。
月色天,皎皎明月悬空,繁密的枝木在地上投下阴影。
二人踩着树影走出福泽宫,刘德全在前面提灯笼。
到辇车前,他停下,恭敬地站到李瑾身边,“太子殿下,您……”
“不必了。”李瑾挥挥手,“抬回去吧。”
刘德全应声,把他们打发走了。
苏卿卿看着远去的车辇,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这么远,她可不想徒步走啊。
“你也可以走了。”
“啊,哦,那妾身……”
苏卿卿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以为李瑾让她走,她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孤说的不是你。”他从刘德全手中拿过来灯盏,朝他示意。
刘德全走到他面前作揖,“太子殿下,苏良娣,老奴就告退了。”
李瑾摆摆手,“去吧。”
他说完,刘德全就转身,抬步走进了暗夜里。
李瑾提着灯,迈出两步,却发现苏卿卿还在原地。
“苏良娣是想留在这里喝药?”
男人的话飘进耳朵里,苏卿卿反应过来,连忙抬步上前,跟过去。
两人踩着地上斑驳树影,在月光下一前一后行走。
苏卿卿踩着李瑾的影子走,她不清楚这狗太子留下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不说,她也不问。
苏卿卿踩着他的影子玩,殊不知面前的人突然停步,她则一头撞在了他的背上。
“嘶——”她痛嘶出声。
狗太子的脊背很硬,像块石头。
苏卿卿揉着被撞疼的额头,身前的人转身,面对着她。
琉璃灯盏照耀着她的脸,渡上一层柔和的光,如黛的眉化在这光雾中。看着她吃痛的表情,男人出声问道:“如何?”
苏卿卿松了手,蹙起的眉松开,抿起唇笑道:“殿下,不碍事。”
李瑾“嗯”一声,苏卿卿以为他要走,熟料他却将手伸过来。
略许温热的指腹摸在额头,男人语气温柔,“还疼吗?”
这声音温润,听着让人如沐春风。
奇怪,狗太子对她这么好了?
这是在关心她?
“疼吗?”他低首,看着面前的人,又问了一遍。
“不疼了。”苏卿卿摇摇头。
片刻后,李瑾拿开自己的手,将手中灯笼转向前方,“既如此,良娣便随孤走吧。”
说完,他人已经抬步。
苏卿卿气呼呼地跟上去,二人一同步入小道。
四周静谧,密匝的枝缝里有夜鸟鸣叫。
越往里走,枝木越茂,将月光遮挡了个大概,只觉寒意森森,唯有手中灯笼温暖了一小圈路。
苏卿卿紧跟着李瑾,虽心有怨言,却不敢多发出来声音,生怕这狗太子会在半路将自己扔掉。
谁人夜里走这么僻静的路啊。可这狗太子倒是悠然自得,悠哉悠哉第提着灯笼走在前面。
微风阵阵拂来,她的身体冷不丁哆嗦了一下。
苏卿卿一转眼,就看到草丛里有双发绿的眼睛。
她“啊”一声叫了出来,连忙拉起李瑾的手臂,朝他怀里钻。
“殿下,那里面有东西,有东西啊,”她把整个脑袋都埋在李瑾怀里,用手指着草丛。
“哪里?”李瑾将灯笼搁前,仔细看了看,“那是只猫。”
“猫?”
“喵呜——”苏卿卿刚说完,那草里就适时响起猫叫声。
“是只猫啊?”苏卿卿探出脑袋,果然看见草丛边上有只猫。那猫听到声音后,竟大摇大摆地走出来,原来是只胖墩墩的橘猫。它朝前走了几步,勾头看他们一眼,随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虚惊一场,苏卿卿拍拍胸膛,仍然心有余悸,手还紧紧攥住李瑾的衣襟。反应过来失礼,她下意识松手,往后退,“嫔妾失礼了。”
可刚退开,腰间就多了只手臂,揽着她再次近前。
搁在腰间的手收紧,鼻息间茉莉花香弥漫,她抬眸,看到他闪着光亮的眼眸,温润如玉,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眼眸里一片火热。
他的唇靠自己很近,只要稍一低头,就会碰到她的鼻尖。
苏卿卿不明所以,他故意带自己走僻静小道,还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到底想干什么?
“殿下身上是什么香,真好闻。”
腰被箍的紧,她笑着打了个哈哈。
“是吗?”
啪嗒一声,灯笼落地,李瑾另外一只手又覆上她的腰,扣着她贴近自己,“那你凑近,再闻一闻?可闻出来?”
他诱惑的低语声在她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洒向她的睫毛。惹得她轻颤了眼睫,可还未答话,吻就落下。
“唔——”
这炽热的吻落在唇角,仿佛能将她吞噬,一点点汲取属于她的味道。
他将她压在树后,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垫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寂静的夜里,偶尔发出鸟鸣和细碎的音节。
苏卿卿被亲的七荤八素,小胳膊抵在他面前,在不停地挥动抗拒着。
她快要被苦死了,李瑾这哪是亲她,分明是想毒死她!
最后,在她五官拧巴在一起后,终于,男人放开了她,头埋在她脖颈处喘气。
苏卿卿大口大口地呼着气,快窒息了简直,这狗太子果真狗!
风吹散热潮,晚风微凉。
他抬手别起落她肩头的一缕青丝,定定地望着她,轻吐气息,“苏良娣,今晚侍寝如何?”
“侍寝?”苏卿卿觉得不可思议,东宫这么多女人,为何偏偏让她来?
这狗太子莫不是补药喝多,浴火太重了。
苏卿卿眼珠子转了几转,当即软着声音道:“可是殿下,妾身来月事了,身体不适,不能侍寝。”
李瑾久久未语。
她又试探出声,“要不下次?”
李瑾这才抬眸看她,“下次是哪次?”
苏卿卿想了想,道:“殿下,这不是着急的事,怎么也得七日之后吧。您看这东宫女子这么多,殿下若是有需求,若是需要,便可直接过去。您想翻谁的牌子,嫔妾给您准备。”
李瑾忽然俯身,咬上了她的唇,片刻后又松开,抬臂将她抱出阴影,放到小道。
他拾起灯笼,火光照到她微肿的红唇。
男人的指腹轻轻落在上面摩挲,“疼吗?”
唇间一热,她摇摇头,“不疼。”
就是快苦死了,但是她不能说。
李瑾收回了手,“方才,孤冲动了。”
这语气像是在诚恳的道歉,但苏卿卿知道,这狗太子定是不高兴了,故意整她。
之后,两人再无言语。
一路上,苏卿卿都紧紧跟着李瑾,而经过的小道荒凉又幽深,偶尔她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后,整个人都会不自觉地扑进李瑾怀里。
可李瑾倒也没有怪罪,甚至还会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
苏卿卿觉得他的脑子肯定叫驴给踢了,直到回到房间,才明白他为何要在路上耗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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