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鞋
第三十二章
男生的气息热乎乎地喷在他的脸颊处,围巾的软毛扫得他有一点痒,唐焰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跟俞友红说过的话?他说了那么多,哪一句要再说一遍哦?
而且现在这个姿势难道不奇怪吗?
不过很快贺一洐的气息就从唐焰周围撤去,他后退半步拉着唐焰走到旁边:“水坑也不知道看,我的这双鞋不便宜,脏了你买走。”
唐焰今天踩的是贺一洐的白靴,无拼接羊皮,上面一圈毛毛,鞋底一串看不明白的外文字母,不知道什么牌子就是好看死了,贺一洐从鞋柜拿出来的时候他就特别喜欢,觉得简直就是为自己量脚打造,本来以为贺一洐自己要穿,结果那家伙只是拿出来看看又放回去,于是唐焰暗示想借来穿两天,贺一洐听了几次才听懂唐焰的意思,也勉为其难答应了。
“买走就买走,爷有钱。”唐焰也是小富翁,不过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朝旁边挪了挪:“你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跟小红说了什么?”
“想见漂亮男生。”贺一洐捻了捻手指。
唐焰反应了两秒,摆摆手:“这话你也信。我没这么说过,只是他说那边会有不少漂亮女孩子,我才说——”
“那漂亮女孩子,你想见吗?”
突然唐焰就笑了起来,他踹了脚贺一洐,不重,在贺一洐看来就像小动物探爪子,在身上挠了一下,连带着连心都跟着抖动。
一贯的漫不经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他自己都感觉到是真的在认真等唐焰的答案。
唐焰还在笑:“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要是我说我想,你还给我介绍吗?”
似乎是没预料到唐焰会这么回答,贺一洐慢慢停下步子,心底的烦躁一丝一缕爬上来,绷不住想要做点什么。他一停下,唐焰也就停下,并用奇怪的目光看过去,只见男生仰着脖子用拇指擦了下唇,淡薄的唇色立刻鲜红起来。
“嗯。”贺一洐眯了下眼,点头说道:“所以——你喜欢什么样的?”
“你还来真的啊?”
“真的。只要你说。”
“温柔漂亮又贴心的,还得爱我爱的不行的,没我就感到没了全世界那种。”唐焰鸡叫一样地笑,也没注意到贺一洐的眸色慢慢暗下去。
温柔、漂亮、又贴心、的女孩子。
别说温柔漂亮贴心跟他半点边都搭不上,而且终究还是女孩子才行,是这个意思吧。
这并不奇怪,甚至可以说喜欢女孩子才算正常,就是贺一洐身边的废物朋友换女朋友一波又一波,玩些他看不上的游戏,但从来都没谁会把主意打到男人身上,所以他都没想过自己会有掉进坑的一天,偏偏这个罪魁祸首将自己拐到弯道上,撩了就跑,还跟他毫无心理负担地说出喜欢女孩子,真够可以。
唐焰,你行。贺一洐将指骨捏出嘎嘎响。他想把面前这个人摁在地上狠狠打一顿,但如果真摁在了地上,应该只会狠狠亲上去。
男生站在小巷子里很沉默,头发丝都散发着戾气。
“你还真在帮我想啊?”贺一洐的沉默让唐焰以为他是真心在思考这件事,于是赶紧拽着他朝前走:“我就是随口说说,别当真,也别祸害好女生。我不喜欢女孩子。快点走,饿死我了,晚上我还要收拾东西……”
“你不喜欢女孩子?”
“不喜欢。所以就别瞎给我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拉着贺一洐的人语气十分斩钉截铁,好似当着外人的面说这种惊世骇俗的话一点都不奇怪一样。
“这样啊。”
唇角扬起,想要压平都压不下去。
心情有一瞬间就像是在坐过山车,刚刚还觉得跌入谷底,现在又突然豁然开朗飞到天上去。
贺一洐走过去揽住唐焰肩头,比他略矮一点的少年就在自己臂弯下,这感觉就像是猎物进入了网中。冬日夕阳的倒影里,两个人交织折叠,他看到自己仿佛在亲吻唐焰的头顶。男生眼神格外温和地为唐焰整理了下围巾,这是三姐从澳洲寄过来的,包括唐焰现在身上的外套、靴子都是。
他在一点点将唐焰周围都放上与自己有关的东西,那么迟早也会让他变成自己的人。
“走吧,去吃饭。想吃什么都行。”贺一洐说道。如果是喜欢温柔体贴,他可以伪装。漂亮……就算了,唐焰漂亮也正好。
唐焰这次大方了一回,没让贺一洐破费,而是请贺一洐吃了一顿大餐作为收留他这段时间的感谢,想收拾几件衣服回去却被阻止了,贺一洐让唐焰下学期还是在这里住,唐焰觉得目前为止两人相处算愉快,如果林笑不反对,他也方便回来,于是就没有拒绝贺一洐。
反正以后也是要走的,这就当做提前让林笑慢慢适应没有他的存在。
吃了晚饭唐焰就背了个书包回去,贺一洐则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漂亮少年从楼下走出,又走出他的视野。
良久,直到某人的身影再也看不到,贺一洐才从兜里掏出手机。几声嘟后,电话接通。
“喂。”男生背靠上墙壁,单手插兜,嘴角的笑意收敛又恢复了贺一洐专有的冷淡:“爸。”
借口期末复习的唐焰有半个月没回那个所谓的家,刚进门就发现家里又变了些样子,玄关处自己的拖鞋放在了高处,客厅里多了架钢琴,桌上摆着一些低年级孩子才看的书。
从客厅传来的钢琴声磕磕巴巴,比以前村口钉鞋老大爷哐哐锤鞋底还难听,也难违林笑陪着贺竹弹钢琴。听到门声林笑就跑了过来,帮唐焰拿书包取围巾问最近一个人在外面怎么样。
这段时间每次回家林笑都是这样,体贴得他都有点不适应,也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贺竹停了钢琴跑过来,一脸不高兴地去拉林笑。
“我陪哥哥说会儿话做个宵夜,你先自己练会儿,乖。”林笑有点无奈。
“我不要一个人练嘛。”
林笑继续哄:“今天可以少练半小时好吗?”
贺竹还是不高兴。唐焰从林笑手里拿过书包:“没关系的,你先陪贺竹练琴,我也没别的要紧事。晚上跟同学吃的多也不想再吃什么了。”
林笑有些不开心地看向唐焰,对他这种行为不满。唐焰简直一头雾水。不过三个人也没对峙很久,从外面应酬回家的贺云枫打破了僵局。
男人喝了点酒,带了一点冬天的凉意和酒后的微醺,他看到唐焰对他点了下头,比以前多加了句回来了。林笑像往常一样过去帮他拿西服就被人环住,贺云枫明显心情不错,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就重重在林笑脸上亲了一口,把林笑闹了个大红脸立刻就想把人推开。
可贺云枫却明显没接受林笑推拒的意思,反倒把她搂得更紧。手里的包也不管了,开心朝地上一扔。
“今年我们不在海市过年了。”贺云枫摸摸凑过来的贺竹的小脸。
林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推不开,于是只好仰头看人:“怎么了?为什么不在海市过年?”
“因为我们要去京市了!爸终于不反对你,要我们这次过年就一起回去京市。”贺云枫又吻了吻林笑的头发。
这回轮到林笑愣住,她捂着嘴巴不敢置信。贺竹却立刻开心地跳起来:“爷爷吗?爷爷想见我了吗?”
“嗯,是的。”贺云枫一把抱起贺竹:“这几年是爸爸对不起你。”
听到对不起林笑一下眼泪就流下来,贺云枫又搂住她拍着她的背轻声细语安慰,贺竹从父亲怀里钻过去跟林笑贴贴。林笑只顾着摇头,将脸埋在男人肩颈上。
唐焰站在一旁,手里还拎着书包,他默默退到了阴影处,然后又朝楼上退去。
一家三口他永远都插不进去,也没有必要插进,这样就很幸福啊,林笑有对她好的伴侣,还有爱她的孩子,现在又被一直不被待见的贺家人接纳,这是好事,唐焰真心为林笑感到高兴,虽然有的时候还是会感到一点失落,但只是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罢了。
贺家打点好一切离开海市去京市那天,唐焰并没有跟着林笑、贺云枫还有贺竹一起,他以和同学一起约着旅游为由先走一步,林笑留了没留住,贺云枫没说什么,只是给他打了一笔钱让他好好玩,等旅游结束了就来京市。唐焰自然点头答应,其实是跟贺云枫有些心照不宣这次过年暂且就不出现了。
林笑在机场上时还在给唐焰打电话:“去玩心也别玩野了,大年前几天一定要过来,给这边长辈拜年知道吗……好的好的,我不说了,有空就给我打电话,不,不是有空,至少每天都给我发个消息。”
林笑挂了手机还是有些忧心忡忡,那边的贺云枫也挂了手机。他看向林笑:“小叔是今天的飞机,不过他不跟我们一起走,那我们现在也去机场吧。”
“小叔他好像与唐焰关系很好。”林笑并没有把贺一洐是同学的事告诉贺云枫或者是其他人,这也是贺一洐私下单独拜托过的。不过林笑还是想看看贺云枫这边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但好像贺云枫比她还要知道的少,因为听到这句话,他还微微好奇,然后就释然:“都是一个学校的,也许已经碰到过。走吧,上车。”
男人打开车后座,贺竹抱着一堆零食爬上去,贺云枫多看了两眼想说什么还是忍住,林笑也不再说什么坐了上去。
而这个时候的唐焰在去往京市的头等舱关了手机,并从贺一洐手里接过眼罩。贺一洐这才将腿上的手机关闭。
“刚刚谁给你打的电话?”唐焰一边戴眼罩,一边随便问。
贺一洐思考了片刻:“你大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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