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仙女棒
第四十五章
大家都不知道说的是谁,看了圈,贺岚以为说的是她在肖家的几个继子,于是落了筷子解释:“肖东他爸毕竟是市长,脱不了身也正常,梦染她爸去国外做生意没赶回来,今天不见也没事,已经跟爸打过电话,之后得了空还是会来拜年的。”
肖东和肖梦染心有灵犀撇嘴。
他们爹不来可不是没空,都四十好几的人了,还要给自己儿子/女儿一样大的人鞠躬拜年,每年过年心理创伤有太平洋那么大。几个老子不顶用,把俩乖孙塞过来敷衍了事可还行。
贺岚笑笑调节气氛:“到时候给你拜年,别为难戏弄人家。”
“我没说他们,只是大姐夫之前生的几个孩子算贺家人,为什么林笑之前生的儿子不算贺家人,怎么就没到。”贺一洐同样看向贺岚又看向贺海。
乍然点到林笑,贺师他们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说的是谁,贺海脸色怪异,阿洐刚回来那次就为那个叫唐焰的发过火,如今又为他发难,实在是令人奇怪。
江美云不清楚之前的事直接哼声,她跟贺家人来往很少,特别不喜欢贺家对贺一洐做什么都宠的态度,哪怕贺一洐是个废物是个纨绔,他们都只认贺一洐是贺家的正牌少爷这点早就让江美云如鲠在喉。今次还管到自己的家事上,那就更得开口怼回去:“肖家两兄弟什么身份,那个人又是什么身份。阿洐,手伸得太长,对家里没好处。”
这话夹枪带棒的意味谁都听得出来,贺母沉下脸,贺岚贺锦也都不太高兴,林笑更是如坐针毡,身子摇摇欲坠,贺云枫一把将人扶住,对母亲极为不满。
贺云枫皱眉:“妈——”
“什么身份,”贺一洐冷笑:“不比大嫂一家跟着吸我们贺家的血来得强。不计较,真当你就是什么主子。”
江美云连最起码的风度都保持不住,手里的餐帕要绞碎了,她真是没想到在这么多人面前贺一洐会这么说她娘家,更可气的是贺海一直不动如山,也不为她讲一句话!五十几的美妇扶上额头,头风病都被激出来:“我的头……我的头……”
贺云慧赶紧起身扶江美云,也不管她站不站的起来直接将江美云从座椅上拉起,拖离所有人的圈子。
“我带妈去歇一会儿,抱歉。”贺云慧说道。
肖东肖梦染直接目瞪口呆,论气人,贺一洐一句话顶万句,对方都没来得及拔枪直接就被ko,肖梦染深深觉得以后一定要抱紧她小舅爷的大腿,这他妈谁顶得住。
贺竹来京市,江美兰对他是最疼的,林笑还有贺云枫为了控制他体重都不给他买的零食,江美兰给他买了一大堆,对这个奶奶,贺竹一下就喜欢上了。
眼见江美兰气得犯病还被姑姑带走,贺竹又发挥他哭哭神技,“哇”地一下大哭起来,还难受着的林笑只得勉力拍着贺竹的背让他赶紧乖。可这个家里,不是小辈就有特权,是贺一洐才有特权。
“男孩子这么喜欢哭,得改改。不然真不像贺家出来的人。”贺一洐看都没看贺竹。
贺云枫也被母亲还有儿子弄得心烦,立刻对贺竹呵斥:“闭嘴!”
哭声立停。贺竹被爸爸一吓连哽咽都只敢小小声。
一番闹剧,贺师紧皱着眉头忍到极点,将饭桌一拍:“大过年的,吵吵闹闹!你要是不想回来就别回来,这个家没你还更好些!”
“那你们慢慢吃。我就不留下来让你们心烦了。”贺一洐从容站起,跟大家笑笑就要离席。
贺母见小儿子被贺师赶走,一直心疼放不下的心揪得疼,哪里还给丈夫面子,直接也发起脾气:“总是要赶他走,你把我赶走算了!这个家没我这个老东西也好些!你就是巴不得我儿子不好过!”
“阿洐,爸说的气话你别走!”贺锦起身拦贺一洐,可贺一洐身高腿长,又真定了心不想待,哪里拦得住。
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贺一洐出了门就不见人影。
一顿年饭还没吃就四分五散,每个人心情都不一样,愤怒的有之,难过的有之,尴尬的有之,归根结底不和谐的来源就是贺云枫带过来的那个平民女人。以前她没来的时候,家里哪有发生这种事。
一干贺家人对林笑影响几乎是到谷底,要不是贺一洐的态度,早就想让林笑从贺家滚出去。
贺母和贺海都不知道为什么贺一洐一力维护林笑,先他们一步,倒是贺师冷静问道:“之前阿洐在海市,跟你们关系不错?跟你那个孩子关系也不错?”
“小叔跟我儿子是很要好。”林笑抱着贺竹,这个时候她很想很想唐焰。
但现在她只能将知道的贺一洐跟唐焰的事告诉大家,想着之后就告辞吧,不过随着林笑袒露的一些事,连贺云枫都很惊讶这其中的曲折,也怪不得,过了这么多年贺一洐会开口帮忙他回贺家,应该也是看在那孩子的面子上。
应景一样,大年三十的京市开始落雪。
路上行人寥寥,只有鞭炮声或远或近响起,贺一洐漫无目的地行,肩上发上一层白色,双手还是蜷成拳头,心里一团火始终没有灭下去。
终于这团火化作一拳头打到街上的梧桐干,堪堪才好全的五指背又开始流血。
唐焰的拒绝,他没有放在心上。无论过程如何,这个人的结局一定会被他拿于鼓掌之中。只是被拒绝心情不好是一定的。
既然自己心情不好,他又无法对唐焰发脾气,首当其冲要找的就是徐建新那个狗杂种。
他早就警告过不许动唐焰一个汗毛,这么肆无忌惮的撞到自己枪口上就别怪他不客气。所以这段时间他除了胡天花地就是在找徐建新。
很不幸,就在今天徐建新终于被找到。见到他的时候已经被打得不成人样。
贺一洐不甚在意地踩着他的头颅,点烟。
“已经告诉过你,他是动不得的人。为什么不听呢。”袅袅雾色里,他就是王,他脚下,是微不足道的蝼蚁。对待这种蝼蚁,自己甚至不想动手。
“漂亮男生……要带走……你要带走干什么?你告诉我?”
徐建新被打成这样也还是硬着口气,但最屈辱的也就是现在,他被人压着,双手别在身后,像低贱的奴隶,匍匐着做一张踩脚凳,从低层混混终于跑到上位者这么些年,穿梭在名利场里谁不是对他卑躬屈膝,尊贵和高傲早就生成了他的外皮,可现在!
“啊!啊!啊——你他妈杀了我好了,杀了我啊!”太过精神崩溃,所有的愤怒只能化作呐喊,谁给他一刀他都好过现在!
一把瑞士军刀贴着他的鼻梁插到地上,锋利的刀刃在他皮肤划过一道浅痕,紧接着大颗大颗的血珠从浅痕里涌出。这刀但凡偏一分一毫,他的脑袋就插到了刀里,下一秒定是毙命。
只有贺一洐这么敢。杀人对他来说,大概也没什么波澜。
徐建新绷不住,大哭起来。一个三十几的大男人被逼到这个份上,大脑完全不受控制,脏的黄的通通往外抛,说话语无伦次,把唐焰贺一洐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最后的最后将多年前发生的那件大事倒出。
“那女表子带走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干他啊!九岁的时候叫他跑了一次,真以为能跑一辈子?!贱女表子一辈子都别想逃!”
“九岁?”
“哈哈哈哈,九岁就会勾人去草,下贱——”
“艹你妈!你他妈再骂一句!”一脚疯地踢中徐建新的头,牙齿伴随着鲜血迸溅,贺一洐蹦出脏话,他极少这般愤怒,就连那天晚上都没有如此。
徐建新已经被踢得不省人事,整张脸血肉模糊,贺一洐拔起地上的军刀,心里一直在喊着杀了他你就解气了杀了他唐焰就会好过了。
可想到唐焰,贺一洐只能死死摁住这只手。
“把他给我弄醒。”
有人过来浇了几瓶矿泉水下去,贺一洐抓起徐建新的下巴,鲜血混着凉水从他掌心滑下:“唐焰九岁怎么了!你对他做了什么!说!是跟他爸杀人有关系吗!”
九岁那年,是唐焰的噩梦。同样也是唐有强的。林笑的。
世界无奇不有,最恶心的就是对孩童伸出魔爪的大人,唐有强做小生意的上头老大玩腻了女人玩腻了男人,看上了嫩的掐出水来的唐焰,那个时候徐建新还是他小弟,一帮人天天往唐焰跟前凑,给买糖买文具给零花钱,小孩子又乖又软勾得三分心意也变成势在必得,只可惜唐焰不好骗,怎么都骗不出去,于是趁唐有强出门就想直接去唐家把人弄了。
那群人笑嘻嘻在唐焰身上游走,剥去他的衣服,他甚至不知道这些人在干什么。等到终于感到害怕,他尖叫、哭泣、求饶,结果仍然是连挣扎都没有用了。
他永堕黑暗,不得翻身。
唐有强却碰巧在那个时候回来,这是一万个幸运也是一万个不幸。向来软绵的男人为了唐焰爆发出此生最大的勇气,从此犯下了无法弥补的过错,他杀了人,进了监狱。
而留给唐焰的是永远的痛,黑色的,血色的,童年提早在成年人的肮脏中划上句号。
徐建新断断续续的言语叫贺一洐几番暴怒,额头青筋突突。如果他是唐有强,杀了一个怎么够,他会一刀一刀将所有人都宰掉。
畜生不配活在这世上。偏偏有人在受苦,这样的人却人模狗样地招摇撞市,甚至还想再让噩梦重演一遍。
可再是愤怒,也是无能罢了,他终究没办法在九岁的时候和唐焰相识,做他的朋友,将他从那段过去里拯救出来。
贺一洐无力滑靠在树干处,雪落进干涩的眼眶,融化成一片水雾。
水雾里,男生看到对面街上,一个身穿大红色羽绒服的少年,环抱一圈仙女烟火棒,懵懂又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仙女棒“噼里啪啦”地闪耀。
好亮。亮得贺一洐不敢闭上眼睛,生怕他这一刻想要拥抱的人只是灰姑娘擦亮火柴时的梦境,等到光亮消失,他就再寻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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