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我可以像贺云枫一样离开京市
“不可能。”
男生身形如竹，宁折不弯。他眼神淡漠，不在意任何一切，这个时候贺师也发现自己这个孩子，早就不需要他的庇佑，已经长成独当一面的男人。
“你知不知道这是多大的丑闻？喜欢一个男人，你是把贺家置于何地？要外面的人都说贺家的继承人有病才好？更别说那个唐焰跟我们家是什么关系！”贺师强压着恼怒。
贺一洐：“我知道你们无法接受，所以不想隐瞒下去，我已经认定这个人，不会改变了。你们觉得这是丑闻，这是有病，那也没有办法。”
“我可以像贺云枫一样离开京市。”
“离开贺家。”
决绝的话语掷地有声，抱头崩溃的贺锦还有紧蹙眉心的贺岚都说不出话来，贺母只觉得一阵眼黑，脑子里嗡嗡鸣响，只有见惯大风浪的贺师还算清醒：“这句话说出口意味着什么，想必你应该很清楚。”
“是的，我很清楚。”
不能做贺家少爷，就意味着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变成泡沫，他想的很明白。贺母却无法接受，她这次逼贺一洐从海市回来，不是为了让他跟所有人坦白然后离开贺家！而是在知晓贺一洐和唐焰已经在一起后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他这么放肆！她有办法对付唐焰，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就勾引她儿子的公狐狸，但也得先让贺一洐从海市离开再说！
这几个月一直心里不愉快的贺母终于无法忍受大哭，已经不年轻的脸失了优雅端庄浮现苍颓的老态：“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这么多年养你都是白养了吗？家里人这么疼你都不要？就为了那个小杂种？”
男生掀了眼皮看向贺母，捏紧手心又松开。贺一洐知道自己母亲不接受唐焰，也听不得这么说他。
贺母从椅子滑下，满脸泪痕大有晕厥过去的意思，贺岚赶紧扶住母亲，呐呐安抚实际心里一团乱自己都不知道说的是什么，贺锦则抱住贺一洐胳膊着急：“刚刚的话收回去，妈还有爸会原谅你的！快，收回去啊！”
姐姐的恳求并没有得到回应，反而是更坚定的拒绝。贺一洐深吸一口气推开贺锦的手，膝盖弯下磕到地上，高大的男生垂下头，双手扶膝盖，跪在贺师面前。
如凤凰自折羽翼，巨龙自断龙角。
贺师难得心梗，这么傲气折不弯的人，天不怕地不怕哪怕是杀人都不可能眨眼的人竟这么简单地跪了，哪怕亲眼所见也觉得这个世界不真实。
这太过刺眼。又很讽刺。
有什么需要做到这种地步？仅仅是为了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
“我说过的话不会收回去。你们在意的脸面，很抱歉，我全不了。想来想去只有自己走这个办法，免得以后贺家让人笑话。”
“啪——”贺母一巴掌扇到贺一洐脸上，用了全身的力，半点都不心疼。贺一洐能躲过却没有这么做，结结实实被打得偏过脑袋，乌发散乱在额前，久久都没转过来看她。
这是贺母第一次打贺一洐，捧在手心里疼的儿子，养得比两个女儿都矜贵，小时候多顽皮她都没有动过贺一洐一根手指，长大了再混蛋得连贺师都忍无可忍她也只会心疼拦着，今日这一巴掌脆生生，实在是忍无可忍。
“妈！”贺岚赶紧再抓住贺母，贺锦插在贺一洐还有大姐母亲之间护着人。
“你拦我干什么！要不是你出主意让他去海市怎么会到这种地步！说什么换个环境会好，现在好成什么样？”贺母骂大女儿，贺岚抿唇不反驳，说实话，就刚刚知道唐焰和阿洐……她心里不是没有责怪自己。
而护着贺一洐的贺锦也被对准矛头。贺母搡着二女儿踢到贺一洐身上：“你也别护着他！自己挑的老公管不好，连累你弟弟做了那么极端的事，到现在我让他醒一醒你还拦！都是给宠坏了!”
“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儿子，他妈做保姆都能榜上云枫，是多有手段？偏你还着了那小畜生的道，他是怎么勾搭你的，要你这么做？”现在的贺母哪里还有半点贵妇人的样子，只恨不得将贺一洐塞回肚子里没生这个儿子。
“他是我喜欢的人。请别侮辱他。”
“我说的有错吗！”
一场闹剧，荒唐得不能再荒唐。贺师大喝：“够了！还嫌不丢人吗！”
贺母狠狠剜了眼贺师，胡乱擦脸背过身去不再说话，贺师没心情训诫妻子，看向跪在地上的贺一洐：“你让我们突然接受这样一件事，很难。先回房，哪里都不许去，海市暂时也不用回了。不许联系那个姓唐的。”
接下来，贺一洐就被关了禁闭，手机也收走了。
这已经是关禁闭的第三天，一家人都为这件事疲惫不堪，贺一洐还是油盐不进。他没有像对待外人那样冷血凶狠，也没做过激的反抗，是因为心里早打定了主意，现在在给他们时间接受。
没有人会接受这件事。贺师不会，她更不会。
花园里的贺母望向楼上贺一洐房间的窗户，一剪刀又剪了一大朵花，这次尖锐的剪刀尖划过她的手指，鲜血一滴滴落在碎成片的花瓣上。
唐焰考得很满意。还是跟宋知一起走出考场，这次就没人来接他。支开宋知去奶茶店买喝的，他到一边给贺一洐打电话，结果那边还是关机。虽然知道是为什么，难免还是有一点不开心。
前几天贺一洐给他发了消息说自己这段时间要跟父亲一起去山里禅修，没信号让他别联系，后来果真是联系不上人。
习惯真是个坏东西。以前就他一个人的时候，该吃吃该喝喝，想安静了就自己呆着睡觉打游戏，想热闹就找小弟一起嗨，无牵无挂过得潇洒恣意，才有了男朋友没多久，就几天联系不上人就觉得干什么都提不起劲，不太习惯晚上没人说晚安，早上有人带早饭，拿着手机就想给人发消息。
唐焰掐了无人接听的电话，还是给贺一洐发了消息：“复赛结束了！考得不错，好几道你给我押的题都中了！谢谢男朋友！”
发过去后想了想又忍着羞耻发了：“你什么时候回海市？”
虽然发过去，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看到这条消息。哎，他年纪小小就开始吃爱情的苦了么。
不再作他想，唐焰将手机放到兜里，装作若无其事跑过去找在奶茶店帮忙排队买奶茶的宋知，宋知看他过来，也腼腆笑着朝他招招手。
唐焰快乐的样子有点刺痛跟在他身后出来的一中众人，几个人跟刘悦然对答案走的很慢，自然都看到考完一身轻的唐焰，其中刘悦然表情最臭。
“真是，他居然能挺进复赛？”
“想不通，一中成绩那么差怎么可能？难道、难道真是天才？”
所有人都想不明白，但现在却不敢跟当初一样大放厥词，本以为初赛就能把那个可笑的赌约结束，结果这人居然真给挺到决赛来，简直跌破一中人的眼球，而且听明川的人说，唐焰跟着年级第一的大佬进步神速，一般的物理题根本难不住。
那个年级第一的大佬，就是之前来考场外接人的那位吧。
唐焰是得了什么运气，到哪里都能结识到贵人。刘悦然绝不承认唐焰是什么天才，目露不屑。
这些是有一点出乎意料，但好像又是在意料之中。
最开始他在一中的时候，蒋其琛他们就说唐焰很强。
但赌约……怎么办才好。
刘悦然眼不见为净，往别的路扭头走掉。
贺师对小儿子的叛逆出柜深思了许久。这几天他都有找贺一洐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贺一洐都没能改变想法，在政事上从未这么操心过的老爷子太头疼。
唯有一点他很清楚，贺一洐是铁了心要把这段恋爱谈下去。
贺师找来了林笑。
林笑一开始接到贺老爷子亲自打来的电话要谈谈心里忐忑得很，大年夜一面之缘，她就知道在这个大人物眼里自己不过是没什么存在的无关人，公婆看她都像鱼刺如鲠在喉，贺师却一点不在意，大概自己这种身份根本引不起他的喜恶。
不敢怠慢，林笑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来到贺宅。这回贺母不在，是贺师亲自见的她。
首长气势斐然，坐在桌前的身形比上一次见面憔悴许多，脸上阴沉沉，心情却并不好，林笑都不敢走上前。
“坐。”贺师指了下椅子，语气像是在下命令。
林笑扶着肚子坐下，双脚朝椅子下向后收起，这在心理学上是防御的动作。短暂的不安她努力克服，作为晚辈还是扬起笑脸：“来的急，也知道这里什么都不缺就带了些自己晾晒的花茶，要是首长还有夫人喝的好，我再带些来。”
“没必要。你也知道这里什么都不缺就不用做这些面子上的工作。带来估计也是搁到扔。”
“啊……好。”
“而且我找你过来也不是为了喝茶。”贺师语气冷梆梆，根本没注意到这气氛极其的尴尬，但也可以说根本不在意。
作为杀伐果敢的首长，他向来说话就直入主题。
“你儿子唐焰，做了什么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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